黛玉笑了笑,说道:“罢了,要去快去,别在这儿碍着我们娘儿们说话。”
灵岳、灵川施礼告退。这边黛玉令这些人等都坐了,问付钰道:“这两日大奶奶操劳了,这三孩子,哪一个都不是省事的。”
“看王妃说的。就似大爷所说,都是水家的孩子,身为水家长媳,理当职分的。不敢劳王妃问恤。”付钰含笑说道,“只四弟日夜伴王妃身侧,长时成习,一旦离开,遂有不惯,日间与伯鸾、伯颜混闹着,还好些,夜间必哭闹不睡。这两日未歇好,眼眶都陷下去了,特向母亲请罪。”说着起身,便施下礼去。
“这两日四爷都是大奶奶亲带的,晚间亦是大奶奶亲自照料。”付钰陪嫁过来的乳娘刘氏说道。
黛玉看付钰眼内有血丝,就知她这两日与灵赜缠磨,亦未休息好。一手拉她起来,说道:“灵赜这孩子任性使气的,不好规弄,大奶奶尽受累了。”
“母亲此说,孩儿不敢当。那边大爷都安置好了,母亲尽管放心。”
“回来,好好休息两天。公主有孕,以后伯颜那儿还得劳动你多费心。”
泰和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付钰明白黛玉的意思,遂笑道:“孩儿会尽心尽力。”
黛玉又对杜氏说道:“原想带你们出去玩玩,却被家里的事耽搁住了,让陈夫人跟着白出去一趟,”
原来遵照灵岳嘱咐并没有告诉杜氏这是举家逃难,而是说王妃要带眷属出去玩玩。
杜氏道:“哪里呢,与大奶奶出去逛了一圈,长了些见识,消遣了时日。壑殊高兴得很呢。”
“这次就算散散筋骨,以后再去吧。到时陈夫人再尽兴。”黛玉道。
众人说话的当儿,康宁进来,正听到黛玉的话,因说道:“我们还没有出去,怎么就都回来了,难不成又白筹划了?”
付钰、泰和、灵娉、杜氏都起来见礼。灵谦亦过来靠着母亲。黛玉让康宁坐了。又让丫头们拿些果点给孩子们吃,拿些玩的东西给孩子们,让他们到炕上去玩。
灵谦、陈壑殊都离了母亲身边,到炕上去,幽兰、疏梅也把伯鸾、伯颜放到炕上,灵赜紧紧偎在黛玉怀里,谁哄都不下怀,挥舞着小手,推搡着众人。
黛玉道:“罢了,就让他在这里吧。”
一纵女子絮叨些别后繁琐之事,各自告退回家。
泰和知道黛玉等人有事瞒着她,坐在坤德馆里有些发闷。秀娥端上茶,说道:“公主,大冬日的,王妃怎会想起要带大家出去?我看着怪怪的。”
泰和道:“必是冬日乏味,闷得慌了。”
“外面也是林萎草枯,一脉荒凉,还不若王府暖窖有鲜艳之色。”
泰和瞪了她一眼,说道:“王妃必是有好去处。偏你爱管那等闲事。”
秀娥道:“不是奴才爱管闲事,是说府里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二奶奶知道的。”她特意加重了“二奶奶”三个字。
泰和不悦道:“秀娥,你这话什么意思?”
秀娥看泰和脸色不好,笑道:“婢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觉着公主与乾行苑大奶奶都一样的,同是自家人,王妃待大奶奶更亲密些。”
“秀娥,既是自家人,就不用说两家的话。你这话里就含着人我有别之意。我看主人原无不睦猜测之心,都是你这等奴才从中挑拨生事,离间亲厚。”
秀娥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泰和“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今日就打发了你。”
秀娥叩头道:“奴才再不敢了。”
泰和道:“你起来吧。”秀娥起身。
泰和又道:“为婢者,只有看着主人间和睦的,即便主人间有个三言两语的差池,也只有从中解劝的,哪里有调三窝四的?水府向来雍睦,若知你之言行,我能容你,二爷必不容你。人和人相处岂能尽是如一。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待小郡主与三姑娘也不一样吧,小郡主,二爷一奶同胞的胞妹,我们看着就比三姑娘亲近些。待三姑娘也比别府的姑娘亲近些,无他,与三姑娘毕竟是一家人。”
“公主,奴才是不该说,可是王爷、王妃待大爷和二爷是一样的,待大奶奶和公主,却似有不同。无论如何,公主,皇家血脉,何等尊贵,岂容人轻视?”
泰和一拍桌子,怒喝:“秀娥!我是皇帝的女儿,却不是以公主身份嫁进来的,你应知我之心意。既入水府,你我就是水府之人,勿思宫廷尊贵。大爷、二爷孪生双降,别体同貌,心有灵犀。婚前同行同止,二位一体。王爷、王妃自是待之如一。连皇上待他兄弟都不忍有二致。二爷是驸马,即认大爷为义子,让他兄弟同建功勋,同封王爵,没因二爷是驸马而有优恤。我与大奶奶却无此优长,大奶奶身为长媳冢妇,理儿上也应重视。无何不妥之处。且王妃亦念我之公主身份,不好吩咐使唤,凡事吩咐大奶奶多做些,也是人之常情。你胡思乱想什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公主这一说,奴才明白了。”
“我们与府上之人不如大奶奶那边融洽,也是我们身份使然,府里的人对坤德馆敬重有之,亲和不足。连二爷与下人都似乎有了疏隔。你不想二爷在自己家里被人疏远吧。我们不放下身段,还要自贵身份,岂不越离越远?到时连二爷都难做人。你不想他如此吧?”
“公主,奴才愚蠢,没想到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