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红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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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肖家楼村委会议室,上午。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陶红英、肖青山在会议室发言席处就坐。

旁边的桌子边。

几个监督投标的人把标的纸递给陶红英和肖青山。

陶红英、肖青山仔细看过后,默默点点头。

肖青山执标的纸站起来:“根据投标前的约定,第三轮投标,标的金额最高的人承包火神庙前的开荒地,下面由会计公布一下第三轮的标的额。”说着话,把标的纸传给会计。

村会计清了清嗓子念道:“柳金永一万八,肖传秀两万,肖传厚一万九,肖广龙两万一,肖传礼两万八,柳保禄两万二,肖青海两万一……”

会计翻看了手中剩下的三张标的纸,对肖青山说:“青山,这三张标的都在一万五以下就不用念了吧?”

肖青山点点头:“好,唱标和监标的同志都请回到座位上。”

众人先后回座位上坐好。

肖青山:“同志们,根据事前约定,此次投标符合程序和约定,投标有效,火神庙前的六十八亩开荒地由肖传礼同志承包。来!大家鼓掌祝贺。”

台上台下,众人热烈鼓掌。

会议室外。

大洋马等人也跟着鼓掌。

台上。

陶红英对台下的肖传礼说:“大叔,你是中标人,大伙都为你中标鼓掌,你不上来说两句?”

肖传礼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樱桃,就饶了大叔吧!大叔这五十多岁了,还从来没上过台,更不用说讲话。”说完坐了下来。

陶红英站起来:“来,咱们大伙鼓掌,欢迎肖传礼大叔上来说几句!”说着话,带头鼓起掌来。

众人热烈鼓掌。

会议室外。

窗玻璃上,大洋马紧张又兴奋地盯着肖传礼。

会议室里。

肖传礼红着脸走上台,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个躬:“咱、咱们、咱们都是、是老街旧邻的……”

肖青山:“二叔,别激动,慢慢说!”

众人齐笑。

肖传礼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樱桃姑娘让我上来说、说几句,说什么呢?以前我肖传礼是标准的上炕认得老婆、孩,下炕认得袜子、鞋的自私自利的人。自从樱桃姑娘来咱们村驻点,青山回来挂职干支部书记,我肖传礼和全村老少爷们一样,也变了。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我在高家卧龙包地育苗子,要是没有樱桃和青山两个费心帮忙,那些苗子到这会儿还不是烂在地里?今年他们又帮我育了二十多万棵苗子,从小苗进圃到嫁接,再到今年刚入秋那场大雨,要不是他俩领着乡亲们去帮忙排涝,苗子能没有损失?想明年开春出圃,啊、啊(头一低,呸字没出口)门都没有。我感谢樱桃和青山,我感谢咱肖家楼的乡亲们。”说着话,规规矩矩地给陶红英和肖青山鞠了一躬。

陶红英、肖青山急忙站来了。

肖传礼又规规矩矩给台下鞠了一躬。

陶红英:“大叔,你给大伙鞠躬是应该的,大伙都帮你出力了,我是晚辈,我操心出力是应该的。”

肖青山:“二叔,你是我叔,哪有长辈给小辈鞠躬的?”

肖传礼动感情地说:“樱桃、青山,我知道你俩是晚辈,你们寻思我给你们鞠躬是通着你们俩吗?”说着话,转向台下:“乡亲们啊,我是通着共产党,通着这些共产党的好干部鞠的躬。”

台上、台下,掌声雷动。

肖传礼提高声音说:“乡亲们呐,春天那会儿樱桃和青山把圃里的苗子订了一块钱一棵,这会儿我想明白了,明年出圃的时候七毛钱一棵,有一棵我少拿三毛钱。”

台上、台下,众人一愣,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会议室外也是一片掌声。

会议室,台上。

肖传礼:“乡亲们,大伙知道吗?为了这些苗子,咱党委的杨书记、新上任的赵镇长都去过苗圃;还有咱们片上的武书记,天下着那么大的雨,开着拖拉机去帮我排涝;还有金功、保常都去了!大伙说说,钱就那么好使吗?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便宜着点,还有人味吗?我告诉大伙,肖传礼再也不是过去的肖传礼啦!”

台上。

台下。

会议室外。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台上。

肖传礼继续说:“我肖传礼也有糊涂犯浑的时候,也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儿,可是人家樱桃、青山一点也不记恨我。我、我通着大伙说话,犯浑的事儿我再也不会干了。我还得告诉大伙,咱们老百姓就得听上级的话,上级告诉咱们弄什么咱就弄什么,保证没有错。”

陶红英、肖青山鼓掌。

台下的人鼓掌。

窗外的人鼓掌。

窗外。

大洋马悄悄地走向后门,把门推开缝,将头探进去。

屋里后排座位上。

柳金功挤眉弄眼地低声说:“大洋马,你要干什么?也想上台去弄几句?”

门外。

大洋马佯怒挥拳:“小狗,老娘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胡诌八扯,看我不使老拳揍你?哎,散会后告诉你大哥叫上樱桃、青山、保常中午到我家去聚一聚,我先回去预备、预备。”

柳金功把头一摇:“咱是八戒下山不伺猴(候),白干谁干?你自己进来告诉吧!”

大洋马:“小死狗,老娘让你告诉不就是说也请你去?”

“嗯,这还差不多。”柳金功戏谑地说:“哎,大马,不怕我喝多了赖在你家不走?”

大洋马:“我不怕。你小狗要是不在我床上耍赖,你就是老娘我养的。”

柳金功:“说好啦,喝多了我就钻你被窝。”

大洋马笑骂道:“小样,你******敢?”扭身而去。

门里。

柳金功轻轻地把门关上。

主席台上。

肖传礼向陶红英、肖青山点点头向台下走去。

台下。

众人窃窃私语……

“哎,还别说,老‘啊呸’这会儿还真是变了个人。变的好哇!”

“嗯!传礼叔今年一开春给敬老院和学校捐了四、五万,这会儿一棵苗又少拿三毛钱,二十多万棵就是六万多,真够意思。”

“传礼伙计这觉悟是真提高了!市场上的樱桃苗子一块多钱一棵,他的底价定的就低,又主动往下拉价,行!真不容易啊!”

……

有人站起来问:“传礼叔,等咱葛庄镇,不、等咱们凤山区都把樱桃栽满了,你的苗圃再弄什么苗?这可是二十年的承包期啊?”

肖传礼也站起来:“青海,放心吧!你叔这点算计还没有?樱桃姑娘说了,咱凤山区少说也能发展十八万到二十万亩,你知道要用多少苗子吗?得一千多万棵呀!就叔承包这六十多亩地,一茬顶多能育四、五十万棵,就是一年出圃一茬,得多少年?你自己算算吧。樱桃姑娘还说了,等樱桃苗子饱……饱了……”

陶红英:“叔,不是饱了,是饱和啦。”

肖传礼:“啊,对、对,是饱和啦!我就立马改育绿化、美化苗。”

有人问:“绿化、美化苗?能行吗?”

“怎么不行?”肖传礼底气十足地说:“樱桃姑娘说啦……”

台上。

陶红英笑着说:“传礼大叔,怎么什么都是我说的?不也有你自个琢磨的?”

肖传礼认真地说:“樱桃,别往叔脸上擦粉啦!你不指点,叔能琢磨出来?樱桃姑娘说了,国家正在飞速发展,城乡都在积极建设,哪里发展、建设能不绿化、美化?绿化、美化靠什么?还不是靠苗木、花草?大伙等着看吧,用不了十年八年咱这儿也会像城市一样,盖大楼、修马路、建公园、搞旅游,这苗木、花草能少得了?我在这儿挑明了,大伙有谁也想育苗,我帮忙,虽说我不懂什么技术,可到底还是有点经验,谁的经济上需要帮忙,我也尽力而为。”

台上、台下,掌声雷动。

(1992年)初春,上午。

肖家楼村委办公室。

陶红英、肖青山正在叙话。

陶红英:“青山,高家卧龙那面的苗子处理完了,按说传礼叔老两口应该高兴才是,可我觉着他们好像有什么心事,成天介没有个笑样。”

肖青山一手摆弄着圆珠笔,一手托着下巴没有吱声。

陶红英大声说:“你这个闷嘴的葫芦,人家问你话呢?”

肖青山抬头问问陶红英,说:“可能是因为我。”

陶红英惊道:“怎么?可能是因为你?你哪个地方惹他们老两口子生气了?”

肖青山叹口气站起来:“去年腊月二十八,梦兰放假回家过年,二十九上午到俺家看望我爸、我妈,走的时候我出来送她,她告诉我要设法调回来。我问她有可能吗,她说如果东臼那面不同意或者是奇山这面不接受,她就是辞职也得回来。”

陶红英:“你没问她为什么吗?”

“问了!”肖青山低声说:“她说是因为我!”

陶红英不无忧伤地说:“你这个段正淳,真是个情种。”

肖青山心烦地说:“你说了些什么?这事能怨我吗?你放心,我绝不是段正淳。”

“梦兰回去了吗?”陶红英认真地说:“青山,我真不知道梦兰春节回来过,要是知道她回来,怎么也要在一块聚一聚,老同学六年多没见面了!”

“不聚也罢,”肖青山皱着眉头说:“梦兰对你烦着呢!”

陶红英低下头,长叹一口气。

肖青山:“我看梦兰弄得太不像话了,传礼二叔不同意,她硬来缠缠我,她和二叔闹得翻江倒海,正月初二一早就回了东臼。”

陶红英沉思有顷:“青山,走吧!传礼叔在火神庙那里领人整畦子,咱们去看看标准、质量,顺便安慰安慰老爷子。”

肖青山点点头:“好,走。”

办公室里间。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

会计抓起电话:“喂,你好……对,是肖家楼,请问你是哪里?……啊,凤山医院,她刚刚离开……好、好,我马上告诉她。”

会计放下电话,奔出门外,向不远处的陶红英喊道:“樱桃、樱桃,等一等。”

陶红英、肖青山停下脚步。

会计直奔二人跟前。

陶红英:“肖会计,什么事儿?”

会计:“樱桃,刚才你妹妹在医院打来电话……”

“医院?”陶红英愣道:“怎么回事儿?”

会计说:“你爸又住院啦,你妹让你去一趟。”

陶红英略一沉思:“青山,你自己去苗圃吧,我回学校骑车子。”

会计:“怎么?骑车子?你爸在凤山医院。”

陶红英大惊:“青山,你去帮传礼叔多组织几个人,三天之内把畦子整出来。我估计这一天二日的,周主任就会给通知,接到通知我们就出发。”

肖青山:“不用我骑摩托车带你去?”

“不用。”陶红英看了肖青山一眼:“你在家把苗圃这一块弄好就行了,我去疃东头坐公共车。”说罢急急转身而去。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房。

陶玉安面色枯槁,仰躺在病床上。

红英妈陪坐在病床边。

陶红梅站在父亲身旁不停地看着滴注。

公共汽车上。

陶红英心急如焚,不时地抬腕看表。

火神庙前苗圃里。

肖青山和肖传礼边检查边和众人打着招呼。

肖传礼:“青山,樱桃哪去了?是不是叫梦兰闹腾的人家闺女不喜来了?”

肖青山:“叔,说什么呢?她上凤山医院了。”

肖传礼:“没事没干的上医院干什么?”

“她爸又病了。”

“唉,这人就怕有病!”肖传礼忽地一愣:“哎,青山,你怎么没去?”

肖青山:“我想和她一块去,可红英不让,叫我来苗圃帮你抓抓质量和进度。”

肖传礼生气地说:“胡扯。你二叔在这儿你还不放心?你快走,去家里找你二婶拿三千块钱去看看人家樱桃她爸。”说到这里忽觉不妥,遂高声吆喝道:“保常、金功,我和青山出去办点事儿,这儿你也俩照看照看啊,我顶多三个点就回来了。”

一级公路上。

肖青山、肖传礼骑着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由远驶近、由近驶远……

凤山区人民医院,消化内科病房。

陶红英风尘仆仆地闯进来,扑到床前:“爸、爸,你怎么啦?”

陶玉安睁开无神的双眼:“英子来啦?哭什么?爸又不是什么大病,放心吧,爸死不了,住几天院就好啦。”

陶红英来到母亲跟前:“妈,俺爸是什么时间住进来的?”

红英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从急诊室来到病房。”

“妈,俺爸还是老病?”

红英妈悲伤地摇摇头,抹了把眼泪低声说:“这次吐血可吐得不轻。”

陶红英一愣:“红梅,走,咱俩到医生办公室去问一下咱爸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话,望了父亲一眼,刚要退出病房,传呼机响。

陶红英掏出传呼机默默地看着,悲怆的脸上爬上了焦虑的神色,轻轻地拽了陶红梅一把,慢慢地退出病房。

摩托车风驰电掣。

凤山城区近在咫尺。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区医生办公室。

陶红英姐妹俩神情悲怆地走出来。

陶红英:“小梅,你回病房吧,回去后什么也不准说,姐想一个人到外面待一会儿。”

陶红梅看着泪水滂沱的陶红英:“姐,别哭了,咱爸没有事的。”

陶红英呜咽着点点头向外走去。

医院广场外的甬路边上。

陶红英伏在树干上嚎啕大哭。

画面推出:

医生办公室里。

主治医生:“小陶,告诉你,你别难过,你爸恐怕就一个周左右的时间了,当然我们会尽力救治,我们也希望出现转机。回去吧!病人有什么要求和愿望就尽量满足他吧!”

画面拉回:

陶红英头抵树干,双手使劲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哭得一塌糊涂。

摩托车驶近医院。

摩托车驶进甬路。

陶红英的哭声惊动了肖青山、肖传礼。

二人停稳摩托车朝陶红英奔去。

“红英、红英……”

“闺女、闺女……”

陶红英闻声转过身来,满颊泪水、一脸悲怆:“青山、叔,你们怎么来啦?”

肖青山:“红英,怎么回事儿?大叔怎么样啦?”

肖传礼:“闺女,别哭啦,你爸他……”

陶红英:“叔、青山,医生说我爸就还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了!”

肖青山焦急地说:“别哭了,快领我们去看看。”

肖传礼:“闺女,快把眼泪擦干净,别让你爸看见。回头咱告诉医生给你爸用最好的药,咱有钱,咱不疼钱,啊?”

消化内科病房里。

陶玉安病床前。

肖青山、肖传礼上前问候,双方寒暄。

陶玉安拉着肖青山的手,脸上泛出笑意:“青山啊,你来看我?你来看我?”

肖青山点头道:“嗯。”

红英妈低声问:“英子,头回儿是谁传你?什么事儿?”

肖青山、肖传礼扭头望向红英妈。

陶红英:“没有什么大事,妈,你放心。”说着话,又转向陶玉安:“爸,我刚才到医生那儿去问了一下,你的病情没有问题,住几天院就会好的。”

陶玉安艰难地说:“小梅都和我说了,爸的病爸有数。英子,刚才你妈问你是谁传你、什么事,你没说,有事儿就去办事儿,千万别耽误了工作啊?”

陶红英终于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陶玉安:“你这孩子是怎么啦?爸好好的,你哭什么?不哭、不哭……”喘息了一会儿又说:“英子,听爸的话,有事儿就去忙吧,工作要紧,别挂着我,啊?”

陶红梅:“姐,有事儿?”

陶红英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陶红梅:“姐,有事儿你就去忙,这儿有我和妈俩就行了,别耽误了工作。”

陶红英沉思有顷,低声说:“青山、传礼叔,你们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挂个电话。”

肖青山默默点点头。

肖传礼:“去吧,闺女。”

凤山区人民医院办公室。

陶红英擦干眼泪,敲门。

办公室里。

“请进。”

陶红英推开门。

办公室里。

陶红英客气地问:“鲁主任,不好意思,我想借电话用一下?”

“不客气,请便。”

陶红英:“谢谢。”遂按号通话。

省城,上午。

省育苗基地办公室。

电话铃声骤响。

周主任抓起电话:“喂,你好。……啊,是我,小陶啊?……小陶,六十万棵砧木苗我已经为你们联系好了。……嗯、对、对。……哎,不用客气。积极发展大樱桃,争取在全国创一个优质、高产、高效的示范县区,既是你们的愿望也是我们的愿望。……对、别客气。小陶,你组织人立即出发,一周内必须赶到,这可是六十万棵啊,松懈不得。……嗯,款不成问题,你们先去发苗子,随后我就把款打过去,等苗子运回来咱们就结算。……好,一言为定,再见。”

凤山区人民医院办公室。

陶红英:“再见!”放下电话。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房。

陶玉安面色苍白地对肖青山说:“青山,英子在肖家楼没惹你生气、给你添麻烦?”

肖青山坐到陶玉安身边,拉着陶玉安的手说:“叔,说什么呢……”

病房门外。

陶红英正要推门进房。

病房里传来肖青山的声音:“红英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怎么会惹我生气给我添麻烦呢?叔,你放心,我们在一起工作,又是老同学,我们会共同学习、互相帮助的。”

陶玉安:“这就好。青山哪,梅子还小,她的事儿还远着哪,就是英子今年二十六啦,叔就这点心事压在心上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喘息了一会儿又说:“青山,你今年二十七啦,比英子大一岁,你们……”

门外。

陶红英把门推开:“爸,怎么说这么多话?歇会儿吧?”

陶玉安:“啊、啊。”抓紧肖青山的手使劲晃了晃。

一旁的肖传礼见状深叹一口气,凝神注视着窗外。

肖梦兰画外音“……青山哥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里把他夺走……”

肖青山:“叔,你好好养病吧。”转向陶红英说:“红英,是不是周主任的传呼?”

陶红英点点头。

红英妈:“英子,有事儿?”

陶玉安:“有事儿就说,该办就办,可不能因为我这点病把工作耽误了。”

陶红英:“青山、传礼叔,省城育苗基地周主任的通知,他们基地在辽吉地区给咱们搞了六十万棵砧木,让咱们马上派人去接洽、运回来。”

肖青山:“红英,可你……”

肖传礼:“闺女……”

陶玉安:“去吧,什么也别说啦!这是大事,这是工作,你们赶紧准备准备走吧!哎,英子,这么多苗子得带多少钱啊?还是和青山一块去吧?他去我放心。”说着话转头向肖传礼道:“老肖伙计,我说的对不对?”

肖传礼点头道:“对!对!”

陶红英:“青山,你回去跟党委领导打个招呼,顺便带着保常,今天晚上八点咱们乘船出发。我已经让周主任通知对方,咱们明天下午五点左右赶到辽吉。”

肖青山:“红英,你要是放心的话,你留在这儿,我和二叔、保常去就行了?”

陶红英:“我不放心,什么也别说了,快回去准备吧,今儿傍黑六点半在这儿碰头。”

肖传礼:“青山,听闺女的话,回去吧!找你二婶给我弄套换洗衣裳,我就不回去了。”

肖青山点点头:“叔、婶,我回去了?”

陶玉安含颔:“青山……”意犹未尽。

肖青山招招手走出病房。

病房里。

陶玉安长叹了一口气,对肖传礼说:“老肖伙计,咱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这闺女大了没个婆家、没个对象就偏爱招些闲言碎语的,你说这当爹妈的能放心得下?什么时候能把对象领家去,叫咱声爸、叫咱声妈,咱的心才能稳在肚子里。”

肖传礼:“老伙计,咱都……”

陶红英上前:“爸,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别说了,歇歇吧!”

陶玉安:“老伙计,你是青山本家的二叔,你看青山这孩子……”

肖传礼:“老伙计,我心里有数、有数。”

陶红英:“你是怎么回事儿?不说啦!”

陶玉安生气地说:“我怎么能不说?你要是能给我领回一个女婿来叫我一声爸,我、我就是死了也闭上眼了!”

片刻。

陶玉安睁开眼:“唉,不让我说我还是得说,出门在外带那么多钱可得多经点心,这可不是耍玩意!”

陶红英:“爸,俺这次去周主任说不用带现款。款,基地那边往东北打,咱等苗子回来再跟周主任这边结算。”

陶玉安:“啊!”遂把脸转向肖传礼:“老伙计,你看看我这副病身子,能熬到女婿上门,叫我一声爸那天吗?”

肖传礼眼圈噙泪:“老伙计,你都说什么?不光能听见女婿叫爸,还要听外孙叫老爷呢?”

陶玉安微微地摇了摇头。

陶红英扑到父亲身上流泪道:“爸,会有这么一天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病床旁。

肖传礼一个激灵,仔细端详了陶玉安一阵后对陶红英说:“闺女,听叔的话,这趟差你就不要去了,在这儿好好伺候、伺候你爸吧,我和青山、保常三个人去就行了。”

红英妈:“英子,你们镇上那么多人、片上那么多人,怎么非得你去?能不能跟领导说说让别人去?你爸病成这样,你……”

陶玉安:“你闭嘴。闺女去吧,这么多苗子又是质量、又是数量,又得汽运、又得船运,回来了还得赶紧育上,你怎么能不去?你不去不要说你不放心,就是我也不放心呐!放心的去吧,爸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没有女婿叫我声爸,我这口气是断不了的。”说着话,脸上挂上憧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