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砸明人呀,敢是活腻歪了。”
方永甫出手点了丁四的穴道,丁四立时不声不响,不能动弹。
二捕快掏出锁具将丁四锁定,转身打火点着纸媒,掏出神像座下的银锭、首饰和几串铜钱,又摸出了解刀和血衣。
武渭县衙廨房,夜。
仵作惊恐万状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唤……唤……小人……”
乔仲不怒自威:“你就是武渭县的仵作?”
仵作:“是,大人。”
乔仲:“站起来说话。”
仵作:“谢大人。”
乔仲:“林家死者可是你验的尸,填的尸格?”
仵作:“是、是,大人。”
乔仲:“在衙门当差,你可知道什么最为紧要吗?”
仵作一愣:“请大人指教。”
乔仲:“在衙门当差首要是公亊公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来不得半点使奸耍滑。只有这样才能仰不愧青天,俯不愧黄土,扪心自问不愧良心。”
仵作:“大人教诲的是,小的铭记在心。”
乔仲:“我来问你,那林家死者身上的创口为何利器所伤?”
仵作:“回大人的话,为剪刀所伤。”
乔仲从案下取出剪刀说:“你近前来,看看可是这把剪刀?”
仵作近前仔细瞅了瞅点头道:“不错,大人,正是这把剪头。但不知怎么会在大人手中。”
乔仲哼了一声道:“仵作,我再问你,你定要据实回答。”
仵作:“是,大人请问。”
乔仲:“死者身上有几处伤口?”
仵作沉思片刻道:“回大人的话,有四处伤口。”
乔仲:“既为四处伤口,为何这凶器上不沾一丝血迹?”
仵作:“这个……这个……想必是我们老爷厌恶,把凶器擦拭干净了。”
乔仲一拍书案,沉喝一声:“大胆狗才一浱胡言。”
仵作吓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大……人,大……人……”
乔仲:“你这狗才,亊到如今还敢狡辩。方才本钦差好言开导于你,你却支唔耍滑。敢是要讨打吗?”
仵作战战哆嗦地说:“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乔仲:“快说,你得了林家多少好处?”
仵作瞪着惊恐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乔仲,说:“沒有,沒有。大人明查,大人明查呀。”
乔仲伸手指着仵作大声喝斥道:“你这狗才,因你验尸舞弊,弄虚作假,致真凶逍遥法外,却把老实巴交的韓石头判为真凶,绑赴法场。若不是本钦差赶来及时,韩石头早己死于非命。可怜他瞎眼的老母孤苦伶丁,无依无靠。可怜他身怀六甲的媳妇被人作践拘于大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就沒有父母双亲,妻儿老小?”
仵作跪行两步冲乔仲磕头道:“大人明鉴,小的……小的……沒有办法呀。”
乔仲:“怎么,沒有办法?你站起来说话。”
仵作站起来,擦了把泪水:“大人容禀,亊发的第二天辰时……”
画面推出:
林家凶杀现场。武渭县令郭奇率捕快、仵作等在现场勘查。
林家众人哭、喊、吵、叫乱成一锅粥。
郭奇皱着眉头喝道:“众捕快听着,快快驱散众人,尸身前除仵作外,任何人不得近前。”说完,走到仵作身旁悄悄地塞给仵作一个纸团:“尸格照此单填写。”
仵作小声说:“老爷,这怎么行?小、小的不敢。”
郭奇黒下脸来:“叫你怎么填,你就怎么填,别找不自在。填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仵作看了看郭奇,吓得不敢作声。
画面拉回:
仵作痛哭流涕道:“钦差大人,这是实情。小的不敢欺瞒大人。”
乔仲:“尸身上到底有几处伤口?”
仵作:“只有一处。”
乔仲:“为何凶器所伤?”
仵作:“为屠夫解刀。”
乔仲:“伤于何处?”
仵作:“咽喉正中。”
武渭县大堂。
正堂后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 的大匾。
公案后端坐着一团正气,不怒自威的乔仲。公案上首供放着皇上御赐金牌。方永甫、乔禄分站在乔仲身后。三班衙役分列两行,武渭知县郭奇手足无措地坐在大堂边厢的小凳上。
乔仲一拍惊堂木:“带丁四。”
班头朝堂外高喊:“带丁四——”
捕快将丁四带上大堂。
三班衙役呼堂威:“威……武……”
丁四不由打了个冷战,扑通一声跪倒。
乔仲:“丁四,快把你夜入林宅行凶杀人的罪行如实招来。”
丁四抬头往堂上一看,吓得立即低下头来:“钦差大老爷明鉴,此亊与小人无关。”
乔仲怒喝一声:“该死的贼囚,血衣、解刀,证据俱在,还敢抵赖。左右给我拖翻重责五十。”
丁四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钦差大老爷,小的实在是冤枉啊。小的不过是受雇行亊,这里面的道儿全是肖传礼肖管家一手策划的。”
乔仲点点头:“把这贼囚的五十板子暂切寄下,带肖传礼。”
班头高喝:“带肖传礼——”
捕快把肖传礼带至堂下跪倒。
乔仲:“肖传礼,方才丁四当堂供称,林家命案系你一手策划,你可从实招来。”
肖传礼:“钦差大人,丁四全是一浱胡言。他说是我一手策划,有何证据?”
乔仲一声冷笑:“好个奸邪、利口之徒,你去厉府求配****也要证据吗?你在厉府酒后吐露真情,己破厉老先生告到本钦差处,也要证据吗?”
肖传礼闻言惊得口瞪目呆,浑身战栗不己。
乔仲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肖传礼,亊己败露且证据凿凿,此时不招更待何时。敢是要讨打么?”
众衙役齐喝堂威:“威……武……”
肖传礼吓得直磕头:“钦差大人,小人愿招,小人愿招。其实这全是我家少爷指使小人这么干的,还请大人恕罪。”
乔仲:“好,肖传礼,既是如此,你可如实供来。”
肖传礼抬袖拭了拭额上的冷汗道:“是,大人。我家少爷早就垂涎韩石头的娘子王氏。这王氏不仅十分姿色,且精於针黹女红。案发那天午后,少爷以女红为由,着人把王氏骗进府去,在东跨院的绣房中欲行非礼。王氏扺死不从。吵吵闹闹间被老员外知道了……”
画面推出:
林府东跨院,王氏挣扎着跑出绣房,林如虎紧追在后。
月亮门旁,老员外气喘吁吁地赶来。一見儿子正涎看脸皮纠缠王氏,老员外也被王氏姿色惊呆。眼中淫光一闪,遂大喝一声:“畜生大胆,怎可无礼?”林如虎一见父亲赶来,遂放开王氏,与躲在月亮门外的肖传礼一遛烟地跑到东跨院外,躲在院外竹林处向里张望。
王氏见员外赶来,立即施礼道:“员外,给小女子作主。”言罢嘤咛啼哭,面似带雨梨花,惹的老员外心头鹿撞、战栗不已。
老员外把王氏邀进绣房结结巴巴地说:“小娘子,快把方才之亊叙说一遍,竖子逆行,我决不轻饶。”
王氏边啼哭边诉说,脸上泪珠雨下。
老员外上前挥袖欲替王氏拭泪,王氏惊怒道:“你、你……你要干什么?”老员外双目淫光汹汹,张着嘴合不拢,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双手直抓王氏前胸,嘴里喘着粗气,含混不清地叫着:“宝贝儿、美人儿,宝贝儿、美人儿……”不顾一切地搂抱王氏。王氏抗拒着、躲闪着、惊叫着,一把抄起针黹笸箩里的剪子就往脖子上扎。老员外大惊,死死地把住王氏的手,嘴里叫喊着:“宝贝儿,别……别……别……”躲在院外的林如虎见状飞身扑上,夺下了王氏手中的剪刀,一转身把老员外狠狠地掼在地上。
林府大门口,黄昏。
韩石头推开门丁冲进大门高喊:“林少爷,快把我娘子放出来,快把我娘子放出来。”
东跨院绣房。
林如虎把王氏锁进绣房里间,回头恶狠狠地剜了父亲一眼道:“老杀才,你等着。”出门与站在门口的肖传礼向外走去。老员外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大骂:“小杂种,老子白养了你十九年,你竟敢跟老子动粗,老子今夜说什么也得……”
林府院子里,夜初。
韩石头抓住林玉虎不放:“林如虎,快些放了我娘子,要不我就和你拚了。”
林如虎边挣扎边朝肖传礼吼道:“老肖,你******瞎了眼了,还不给我快打?快打,狠狠地打。”
肖传礼吆喝来家丁,趁家丁动手的档儿,林如虎跑到一旁呼呼地直喘粗气。不一会儿,韩石头被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肖传礼上前与林如虎耳语有顷,林如虎点点头对家丁说:“把这小子关进水牢好生看管,等候见官。”
众家丁:“是。”拖上韩石头往水牢走去。
林府客厅,夜。
林如虎、肖传礼叙话。
林如虎:“老肖,我给你三百两银子外加三串珠子,你去寻个妥当的人手把老杀才做了。那个时候府上就是少爷我说了算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传礼面有难色:“少爷,这……这……”
林如虎:“这、这什么?亊成之后,我把南门外的那处宅子给你,再给你五百两银子外加五十亩好地。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肖传礼沉思有顷:“少爷,何时……”说着话,作了个砍头的手势。
林如虎满脸杀气地说:“老杀才,气死我了,就在今夜。”
画面拉回:
肖传礼:“钦差大人,小的沒有办法只好去找丁四。小的说得都是实情请大人明鉴。”
丁四气呼呼地说:“好哇,肖传礼你个王八旦,原来林少爷给了三百两银子,你为什么骗老子说是二百两?”
乔仲一拍惊堂木:“大胆丁四,大堂之上竟敢胡言乱语,要讨打么?”
丁四吓得脖子一缩:“大人息怒,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乔仲:“肖传礼,雇凶弑主已属不赦之罪,为何还要嫁祸韩石头?”
肖传礼:“大老爷,嫁祸韩石头一亊,小人确实不知情,只有问我家少爷了。”
乔仲:“带林如虎。”
班头高喝:“带林如虎——-”
捕快把林如虎带上大堂。林如虎桀骛不跪:“乔钦差,你可知道我家叔父是谁吗?”
乔仲嘿嘿一笑:“大胆狂徒,你家叔父是谁与本案何干?”
林如虎骄横地说:“我家叔父乃皇城苑里仁和宮总管,这你乔、乔大人该知道吧?”
乔仲一声沉喝:“好哇。左右,看在林总管的面子上,给我狠打五十大板。本钦差要替林总管教训、教训他这个欺男霸女、目无王法的子侄。”说完,抽出火签扔于堂下。
林如虎吓的叽哇乱叫:“乔、乔大人,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乔仲哂笑着把头一扭:“打,给我狠狠地打。”
行刑衙役鹰拿燕雀般的把林如虎放倒,噼噼啪啪的狠打起来,打得林如虎杀猪般的嚎叫。
坐在大堂边厢的武渭知县郭奇,脸色苍白,汗流满面。板子毎打一下,郭奇脸上的肌肉就颤抖一下。
板子打到二十几下,林如虎哼啍唧唧,有气无力地说:“ 大老爷,小的愿……愿……招,愿……招。”
乔仲:“林如虎,为何要把王氏骗至家中用强?”
林如虎:“王氏生得貎美,有十分姿色,小人垂涎日久。”
乔仲:“为何要嫁祸韩石头?”
林如虎:“嫁祸韩石头为了送官,判其死罪,以达与王氏长期厮守之目的。”
乔仲:“为何买凶杀害自已的养父?”
林如虎:“老东西他、他、他不是人,橫里夺爰。”
乔仲:“你这罪囚,如何嫁祸韩石头,一点一滴从实招来。”
林如虎吱吱唔唔地说:“韩、韩、韩石头非、非是小人嫁祸。”
乔仲大怒:“你这贼囚,不动大刑量你不招。左右,给我夹起来。”
衙役取来夹棍,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吓得林如虎沒人腔地大喊:“大老爷饶命,小的愿招,小的愿招哇。小的为了除去韩石头,把王氏弄到手,给知县大人送去白花花的三千两银子。知县大人才答应除掉韩石头。”
坐在边厢的郭奇一阵眩晕,身子软绵绵地栽倒地上。
乔仲怒不可遏:“来人,把郭奇拖至堂下,打去乌纱、蓝袍。”
捕快冲上边厢,把半死不活的郭奇拖了下来,扒下蓝袍、打去乌纱。郭奇吓得尿湿了裤子,****了地面。身子筛糠似的说:“大……人……,大……人……,卑职……有……有罪。”
乔仲一拍惊堂木怒喝道:“狗官,你枉为朝廷命官。收受贿赂、唯利是图、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心目中还有大明朝的律条吗?韩石头一案若非被本钦差撞上,他已屈死多时了。甲子年秋,你收受江洋大盗闹海蛟家人贿银五千两,私放了闹海蛟,而将一痴呆乞丐假作大盗模样行刑斩首。丙寅年秋,东水镇沙氏孀居不久,即与珠宝商人吴大勾搭成奸。为奸宿方便,沙氏与吴大合谋害死了婆母,又嫁祸使女翠香。你收受吴大贿银两千两,夜明珠一颗,将翠香屈打成招,问成死罪。你、你、你这贪赃枉法的狗官,若不正法,天理何在?”
郭奇瘫倒在地,晕死过去。
乔仲:“左右,把狗官打入死牢,待一干证据具结后开刀问斩。”言毕高声道:“武渭县捕头蒋存孝何在?”
捕头蒋存孝躬身道:“卑职在。”
乔仲:“速与我缉拿吴大、沙氏和闹海蛟到案。”
捕头蒋存孝双手一拱:“遵命。”
众捕头将郭奇死狗般地拖了下去。
乔件:“带韩石头、王氏上堂。”
韩石头夫妇上堂跪倒。
乔仲:“左右,打去刑具。”
大堂下。
男女獄卒分别去掉韩石头、王氏的刑具。夫妇二人:“谢青天大老爷。”
乔仲:“韩石头,你夫妇二人吃苦了。”
韩石头夫妇:“苍天有眼,得迂青天大老爷,大老爷就是俺的再生父母。”
乔件:“你二人起来吧,且站过一旁。”
韩石头夫妇:“是,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