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悄悄来至门外,躲在门旁,手里捏着一把飞刀。
客房里。
一贼人打着火,吹着纸媒,点着蜡烛。
一贼人窜进东间,举刀向昏迷过去的于正道搂头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已窜进正间的年轻女子一声娇叱:“着打!”一溜白光直奔举刀贼子的咽喉而去。举刀欲砍的贼人一迟疑,一柄飞刀直取贼人咽喉,贼人脖子一梗,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年轻女子返身抽出宝剑,将另一贼子结果,纵身又跳出客房,与正在院中的几个贼子斗在一起。
店家和众宿客被惊醒,偷偷地趴在门边或窗边窥望。
套间里。
随从和轿夫被惊醒,急忙来到东间,急寻凉水将于正道夫妇救醒。
西间里。
两个孩子吓得浑身打颤,惊恐不已,随从和轿夫进西间护住两个孩子。
于正道夫妇手挽手,不慌不忙地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
群贼抵敌不住年轻女子,留下几个受了伤的撒丫就跑。
为首之人大呼:“老子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言罢,反手一镖,正中曲红锦肩窝。曲红锦翻身栽倒,面色发乌,牙关紧咬,不省人事。
于正道手足无措,急呼曲红锦:“夫人!夫人醒醒!醒醒!”
客房西间里。
随从、轿夫及于正道的一双儿女齐奔过来。
儿女伏在母亲身上大哭。
众人手忙脚乱,无计可施。
忙乱中,年轻女子冲了过来,伏下身仔细端详曲红锦肩窝的镖,道:“是支毒镖!”说着话,转头问于正道,道:“请问,您就是从通山任上擢升麻州府知府的于正道,于大人!”
于正道蹲在地上一拱手:“正是下官,多谢女侠援手!”
年轻女子:“于大人,夫人中的是毒镖,如不能及时施治,不过三个时辰,必定命赴黄泉。快,请取杯水来!”
须臾间。
随从取来一杯水。
年轻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来,倾出一颗丹药,捏开曲红锦的嘴巴,将丹药纳入曲红锦口中,接过水杯慢慢地将水倾入曲红锦嘴里把丹药送了下去,又伸手将曲红锦四处穴道封住,拔下毒镖,挤出黑血,待中镖处血色转红,站起身来,长吁一口气,示意众人把曲红锦抬进房中。
客房东间床上。
年轻女子盘膝坐于曲红锦身后,示意于正道扶起曲红锦。年轻女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曲红锦背上,为其推血过宫。
不一会儿,年轻女子道:“快取脚盆来!”
随从立即取来一只木盆,放在曲红锦面前。只见曲红锦双肩抖动,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蠕动,突然嘴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年轻女子高兴地说:“好了,夫人不碍事了。”
曲红锦连续吐了几口黑血,血色渐渐转红。年轻女子又点了曲红锦几处穴道,遂对于正道说:“于大人,让夫人好好睡一会儿吧!小女子也回房歇息一会儿,夫人虽无大碍,但也需静养些时日,我刚点了夫人几处穴道,止住吐血,促她昏睡,估计明日午时即可醒来。”
于正道躬身施礼:“女侠援手,恩德重于泰山,请受于正道一拜!”
年轻女子侧身躲过,遂跳下床来:“于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小女子因大人你是个能为百姓办事的清官、好官,才出手相救。大人上不负朝廷,下不负百姓,比给小女子施上一礼,强多了。”
于正道默默地点点头,欲言又止,神色郁闷地深叹了一口气。
年轻女子:“于大人,看你心神不宁,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正道又深叹了一口气,道:“下官直言相告,还请女侠担待。下官赴任期限只有一天多的时间了,如在此等候贱内痊愈,必误了交割日期,上负朝廷,下负百姓,进退两难,叫下官好生心焦。”
年轻女子沉思片刻道:“于大人,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大人……”
于正道急切地说:“女侠休要客气,有话请直讲!”
年轻女子:“于大人如信得过小女子,就请大人先身赴任,将夫人、少爷、小姐留在此间,由小女子侍理夫人一段时日,待夫人痊愈,再将他们母子送往任所。再说这下三滥的毒镖,毒性霸道,小女子也放心不下,大人你看如何?”
于正道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侠,大恩不言谢,请受于正道一拜!”
年轻女子闪身躲过,又急又羞地说:“于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言罢,示意随从将于正道扶起。
于正道站起身来,由衷地说:“女侠,侠肝义胆,于正道此拜是为麻州百姓而拜,为湖广茶民而拜,女侠大恩大德,于正道定铭记五内!”
画面拉回。
柳如梦缓缓道:“于夫人康复后,小妹将他们母子护送到任所,正欲告辞,于夫人眼含热泪,坚决不允,非要和小妹结为异姓姐妹,留在任所。当时小妹一想于夫人盛情难却,再说我欲寻访仇人,决非三、五日之事,总需有一落脚之处,所以就在这麻州府待了下来。”
江中蛟:“柳妹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兄钦佩之至!”
柳如梦眉目含情地问:“江兄,若此次别后,意欲何往?”
江中蛟:“以小兄之见,瞽目老者恐怕就隐身在武昌一带,所以小兄欲在武昌一带寻访些时日,看能否寻到此贼踪迹!”
蓝天、红日、白云、微风。
官道上,士、农、工、商,人来人往。
乔仲策马不徐不疾地走着,不时回头眺望。
远处马蹄得!得!烟尘荡起,两匹骏马如飞而来。
乔仲勒转马头,放眼望去。
二马奔至乔仲马前,骑手勒马打拱:“卑职见过大人!”
乔仲笑嘿嘿地道:“二位千户辛苦了,这俗礼就免啦!事情办得怎么样?”
王信:“赖朝廷洪福,托大人妙算,按大人吩咐,总算不辱使命!”
方永甫:“大人神机妙算,卑职钦佩,史近山他们把外夷大船调往柳林渡码头,但还是被卑职二人抢了先机,账目簿册全拿了回来!”
乔仲:“好!好!方千户,我估计钦差副使不久即到武昌。你立即催马赶往麻州,将账目簿册交与于大人,妥为保存以备后用。并转告他今后多加小心,以防不测。回头你立即转道武昌驿道接着钦差副使,请他直接去布政司衙门,我和王千户重返武昌城到厘税司衙门走走!”
方永甫马上抱拳道:“卑职遵命!卑职回头到哪里寻找大人和王大哥?”
乔仲略一沉思:“不用寻我们了,你就在钦差副使麾下听命吧!”
方永甫点点头,抬手一揖:“大人、王大哥保重!”
乔仲:“方千户保重!”
王信:“方兄保重!”
方永甫调转马头,加了一鞭,如飞而去。
乔仲:“王千户,咱们也走吧!”
王信:“是!大人!”
乔仲、王信策马前行。
湖广驿道上。
钦差副使、都察院都御使严守仁的钦差仪仗队伍,缓缓而来。旗、锣、伞、扇、轿马、卫队,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严守仁启轿帘:“中军何在?”
中军怀抱尚方宝剑,策马近前:“卑职在!大人有何吩咐?”
严守仁:“轿、马现在何处?”
中军略一沉思:“启禀大人,已到湖广饮马驿一带!”
严守仁:“好!传令下去,继续前行,沿途不得耽误!”
中军:“遵命!”
官道上。
方永甫快马加鞭。
马蹄腾空,烟尘荡起,马似离弦之箭,眨眼间消失在远方。
武昌,衙前大街西首,鑫汇酒楼。
天色将晚。
乔仲、王信,二人楼前下马。店伙计迎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接过马缰朝里喊道:“贵客二位到!”
店小二迎着:“客官好!里面请!”
乔仲、王信随店小二进楼。店小二:“客官,是楼上雅座还是在楼下散席?”
乔仲四周一扫:“就在这楼下散席吧!”
乔仲话音未落,店门口进来了三个文吏打扮的人。
店小二向乔仲、王信点点头,立即向三人迎了上去:“啊!是陈师爷,麻师爷到了。请问三位爷是到楼上雅座?还是在这楼下……”
只听陈师爷不耐烦地说:“啰嗦什么?还用问吗?爷出来喝酒,什么时候在这散席上待过?再说这是来过一次半次吗?”
店小二:“是!是!是!小的糊涂,三位爷,楼上请!楼上请!”
旁边,乔仲见是厘税司的陈师爷,忙与王信对了个眼神,二人忙把头转向别处,慢慢地踱向临窗处。
店小二把陈师爷三人送上二楼安排在清风阁,返身出门,下楼。
楼下,散席间。
乔仲、王信迎着从楼上下来的店小二。
乔仲:“请问小二哥,楼上雅座间可有地方?”
店小二惊诧道:“二位客官,不是要在楼下散席上吗?怎么问起雅座了?”
乔仲笑眯眯地说:“小二哥,我们就不能去雅座坐坐?”
店小二一愣:“哪里!哪里!二位爷,请!请!”
楼上,雅座外。
乔仲压低声音问:“方才那三位在哪个雅间?”
店小二有些狐疑地:“客官,怎么?”
乔仲:“他们在哪间,就把我们安排在隔壁,酒菜随便上,别的请别多问!”
店小二点点头,示意三人雅间,又推开隔壁的明月轩,待乔仲、王信进去后,带上门,轻轻地下楼去了。
清风阁里。
陈师爷三人边喝边聊。
明月轩里。
乔仲二人边喝边听。
清风阁里。
陈师爷:“麻兄,小弟今日受谢大人之托,在这鑫汇酒楼设席,为您洗尘,还特地让董兄前来作陪,这面子是足足的了。”
麻师爷:“谢谢陈兄,谢谢董承务!”
董承务:“麻兄,此次归梓,伯父、母、嫂夫人可好?”
麻师爷:“谢谢董承务挂记,都好!都好!托福!托福!”
三人边喝边聊,一杯接一杯地灌。
明月轩里。
王信压低嗓门:“大人,这三个人就这么说些不相干的屁话,有什么听头?”
乔仲也压低声音道:“别急!别急!这酒不到八成,哪里有什么相干的真话,等会儿,再等会儿!”
清风阁里。
麻师爷:“我知道,你陈兄、董兄都是红人,就我姓麻的不会做人!”
麻师爷说着话,抓过酒壶,自斟自饮了三杯后,舌根发硬地说:“今晚这顿酒,我……我领……领你陈兄的……的情,也领你……你董……董兄的……的情,就是不领他……******谢……谢应声的情!”
明月轩里。
乔仲低声道:“听吧,这就开头了!”
隔壁传来陈师爷的声音:“麻兄,酒多了吗?”
麻师爷:“谁的酒多了?来!你二位给评评这个理,我老娘病了,千里托人捎信让我回去看看,我找姓谢的支三十两银票,你……你们知道他怎么说?”
陈、董二人的声音:“怎么说?”
清风阁里
麻师爷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后,把酒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墩,结结巴巴地说:“他说……他说……‘就你还有个妈?这一去一回就得一个半月的工夫,什么事也不用干了,还支什么银两?’你二位说说,他这是人话吗?谁不是娘生爹养的?敢情他姓谢的是石缝蹦出来的?”
陈师爷劝道:“麻兄,谢大人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像你、我兄弟这样当差的,若有点事,说走就走,那成什么体统,衙门里的事就不用干了?”
麻师爷红着眼一拍桌子:“姓陈的,你装的什么好样的,我刚回衙门,就听人说布政司的钱中保跑了,你不知道?为什么跑?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陈师爷一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董承务忙站起身打圆场道:“二位,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今晚兄弟当值,回衙晚了,恐大人怪罪!”
董承务话未落音,麻师爷又高声呵斥道:“大人!大人!又是什么狗屁大人!姓谢的若是把我麻成惹烦了,定叫他吃……吃不了,兜着走!”
陈师爷环顾四周:“好了,好了。不说了。麻兄,咱们走吧!”言毕起身搀扶麻成。麻成醉眼朦胧,趔趔趄趄地边走边说:“他……******,就他姓谢的干的那些破事,哪件哪桩我……我不清楚?******要是让朝廷知道了,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陈董二人吓得胆战心惊,一边一个生拖死拽地把麻师爷弄走。
明月轩里。
乔仲、王信交换了一下眼色,相互点点头。
王信低声说:“大人,卑职跟上他们再探听一下!”
乔仲摇摇头:“不必了,此人烂醉如泥,今夜是醒不过来了,待明晚再设法会他,咱们早些寻房歇息,养养精神。”
王信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