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四顾后,一个窜跳上了高墙,接着飞身跃下。待了片刻,见无动静,遂向西掠去。
厘税司衙门,后衙西廊房。
王信轻似狸猫,疾如脱兔,一溜烟向西廊房掠去。
西廊房门前。
两个把门守军,百无聊赖地不停走动着。
王信几个起落来到门前,守门军兵刚有所反应,便被王信一一点倒在地。
王信拨开门锁,推门进内,返身把门关上。
廊房屋内。
王信用手摸索着,将三个枕头大小的匣子从柜中搬到门边,将门拉开一道缝,借着光亮翻看着匣子里的账簿。
夜,湖广布政司衙门口。
谢应声掀开轿帘催促道:“快!快点!”
跟在轿后的师爷陈光远催促道:“快!快!快点!”
四个轿夫的嘴象离了水的鱼似的一张一合急促地喘着气。
……
轿后,江中蛟暗中跟踪下来。
厘税司后衙,西廊房里。
王信继续翻看着。
大街上。
轿夫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谢应声启轿帘:“快!再快点!”
陈光远:“快点!快点!”一边跑一边喊,上气不接下气。
厘税司西廊房里。
王信铺开包袱,把账簿包好,回身将匣子放回柜里,照原样放好。急转身背上包袱,探身四顾,见无动静,轻轻挨出门来,返身把门带上,又把锁锁好。
厘税司衙门前。
谢应声:“快!快!”
陈光远:“快!快!”
厘税司衙门院内。
巡逻的军卒发现了王信,咋咋唬唬,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
王信从容不迫地解下捆在内衣腰间的籘蛇枪,拉开架势,撩上劈下,左扫右砸,上取咽喉,下贯小腹。只杀得众军兵纷纷倒地,滚的滚,爬的爬。
厘税司衙门口。
谢应声落轿,下轿。
谢应声、陈光远气急败坏,跌跌撞撞地窜进衙门,直冲后衙西廨房。
一军卒上前,慌里慌张地说:“大人,不好了,有人夜闯衙门。”
谢应声边跑边呵斥:“慌什么?慌什么?”
江中蛟乘乱混进内衙……
厘税司衙门,院内,墙下。
王信放倒几个军兵后,大呼道:“赃官,听着,你的罪行败露了,认罪伏法吧!”呼罢,纵身拔起,出了高墙。
谢应声大呼小叫:“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追!”
众军兵你看我、我看你,乱哄哄,一窝蜂似地往内衙门外追去。
隐蔽处,江中蛟见王信背上的包袱,心中已了然。
后衙西廊下。
谢应声一脸阴鸷:“陈师爷,快进房看看东西少了没有!”遂从随从手中接过灯笼,与陈师爷一先一后地往西廊房走去。
西廊房前。
陈师爷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转头望向谢应声:“大人……”
谢应声奸笑道:“快些进去看看,有何异常?”
西廊房里。
陈光远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查看。拉开木柜,木匣原样摆放齐整,并无异常,遂叹口气:“大人,没事!一场虚惊,现在该怎么办?”
谢应声目露凶光,面带狞笑:“怎么办?快将此屋焚烧,不留半点痕迹。”说着话将灯笼递给走到门口的陈光远。
陈光远返身,取出灯笼中的蜡烛,将桌上的几本书点燃,火势渐大起来。
西廊房门外。
谢应声悄悄地把门扣上,锁好,退到一边。
屋内。
陈光远见火势大了起来,遂奔房门而去。拉门,见门已锁上,情知不妙,遂没人腔地大呼:“开门!开门!大人,快开门!”
门外。
谢应声对众差役道:“你们听好了,方才盗贼已被本官诓进房内,快来守好门窗,不准让他逃脱了!”
众随从一愣,你看我、我瞅你,不知所措。
谢应声大吼道:“怎么?你们都聋了吗?”
西廊房不远处。
江中蛟笑了笑。
画外音:东西已被人取走,你们还在瞎折腾,可怜这位师爷死得不明不白!
江中蛟悄然离去。
江中蛟展开身形,飞鸟投林般地掠出高墙……
厘税司衙门外。
王信直扑乔仲隐身处,猛一惊,沉思片刻,遂向衙门东奔去。
众军兵大呼小叫,尾随王信追了下来。
王信见离乔仲隐身处已远,遂转身接战。一条籘蛇枪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杀得众军兵叽哇乱叫,不敢上前。
隐在一旁的江中蛟禁不住叫道:“好枪法!“
激战中,王信一愣。
众军兵闻声:“不好,他的同伙来了!”遂四散而逃。
王信上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江中蛟:“在下姓江,贱名中蛟!”
王信又是一愣:“啊!是近年扬名江湖的冲天一鹤江中蛟、江大侠?久仰!久仰!”
江中蛟:“阁下莫非是浙东籘蛇枪王氏门下?”
王信把枪在腰间扎好,双手一拱:“正是!”
江中蛟双手一揖:“敢问阁下大名!”
王信:“在下王信,贱名恐污阁下圣耳!”
江中蛟:“阁下太客气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阁下赐教!”
王信:“江大侠客气了,王某知无不言!”
江中蛟:“方才出了衙门,阁下本是往南而去,不知何故又投东而下?”
王信:“不瞒阁下,南面有我一个不谙武功的朋友。往南而去,怕殃及于他,故又投东而下,把厘税司的护衙兵丁引过来!”
江中蛟:“不敢动问,阁下方才潜入厘税司,可有所获?”
王信沉思片刻点点头:“不知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江中蛟:“好教阁下得知,在下潜来厘税司,目的与阁下雷同。”
王信忽抬头,见厘税司衙内一片火光,遂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中蛟嘿嘿一笑……
厘税司后衙,西廊房。
火势越来越大。
陈光远身上已多处着火,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跳上窗台,正欲破窗而出,被谢应声指挥差役、军兵,乱棍捅下窗台。
陈光远在火中嚎叫:“谢应声,谢应声,你这下地狱的赃官,不得好死……”
厘税司衙门东首。
王信:“阁下,方才言道,来厘税司的目的与在下雷同,这是为何?能否见告?”
江中蛟:“在下追寻一杀师仇人,疑其隐身在布政司衙内,趁夜色潜入布政司衙门院内。在廨房外,见史近山、谢应声二人鬼鬼祟祟,面带杀气,耳语多时。最后只听史近山道‘立马回衙销毁,不留任何痕迹!’,听到这里,谢应声立即和呆在另一边的师爷窜出房门,在下也隐身跟了下来。在厘税司院内,在下见阁下已得手,就没有再去多事,让谢应声他们去折腾吧!”
王信:“阁下既是去访查仇人,为何又追随谢应声而来?”
江中蛟:“寻访仇人乃在下私事,何时了断,在下自己心中有数。这史近山、谢应声所议,绝非好事,什么立马销毁,什么不留痕迹,在下曾想,若以他二人所议,于国不利、于民不利,倘使其阴谋得逞,在下罪莫大焉。所以舍下寻仇,尾随谢应声而来!”
王信由衷地双手一拱:“大侠,侠肝义胆,在下佩服!在下事急之时,有一事相求,尚望大侠应允,成全。
江中蛟一愣,遂也拱手道:“阁下信得过在下,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阁下有何吩咐,倘在下力所能及,万难不辞!”
王信:“不瞒江大侠,在下乃京都锦衣卫千户。”
江中蛟:“啊!原来是王千户,失敬!失敬!江中蛟这儿有礼了!”言罢躬身就要施礼,被王信拉住:“江大侠,折煞在下了!”
江中蛟:“不敢动问,王千户此行……”
王信四顾无人,遂压低声音道:“江大侠乃侠名远播的江湖侠士,在下实不相瞒,在下随钦差刑部尚书乔大人来此办案,正有一事想请大侠援手!”
江中蛟:“钦差大人?”
王信指指南边:“那边的就是!”
江中蛟:“不知王千户有何指教?”
王信:“不敢!在下想请江大侠见过乔钦差,一起寻个下处,以便能彻夜叙谈,不知江大侠能否赏脸?”
江中蛟:“王千户相邀,在下敢不从命!“
武昌城,鑫汇酒楼。
楼前行人稀少,几盏橘黄色的纱灯,在微风中悠荡。
店小二坐在迎门处打盹。
店门外。
乔仲、王信、江中蛟一路说笑着向店里走来。
店小二猛地惊醒站起来殷勤地说:“客官来了,请!里面请!”细看乔仲、王信,有些吃惊地:“啊!原来是老主顾,请!楼上请!”
楼上,雅座。
乔仲居中,王信、江中蛟谦让多时后,在乔仲调停下,江中蛟居上首,王信居下首坐定。
乔仲:“小二哥,时辰不早了,恐灶上师傅不方便,这饭菜嘛,将就些无所谓,这酒却是要好的,去打理吧!”
店小二:“哎!放心吧,客官,没说的!”
夜深沉,万籁俱寂。
厘税司衙门,廨房。
谢应声边喝茶边喘粗气,忽地一个愣怔,遂喊道:“来人哪!”
一差役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快去,有请麻师爷!”
差役躬身道:“是!”转身急下。
谢应声惊魂未定地沉默着思索着。
片刻,差役来禀报:“大人,麻师爷傍晚外出,至今未归。”
谢应声狐疑地说:“嗯,他到哪里去了?快去,把董承务叫来,就说本官有要事!”
鑫汇酒楼。
乔仲三人酒饭毕。
江中蛟接过王信背上的包袱,背在背上系好,抬手一拱:“二位大人,在下告辞!”
乔仲、王信抬手还礼。
乔仲道:“江壮士,该说的都说了,下官就不说客气话了。今晚壮士一定出城,早早赶往麻州,将包袱交于于大人,妥为保管。这可是史、谢一干贪官的犯罪证据,拜托了。”
江中蛟:“在下承二位大人青睐,敢不用命?大人保重,在下去了!”
厘税司,廨房。
谢应声对董承务面授机宜:“明早早些到值事房,草拟呈文,今夜戊亥相交之时,我衙失火,各类文牍、簿册全付之一炬。赋税师爷陈光远为抢救赋税簿册,惨遭火焚,厘税司欲厚葬其身,优恤其亲,请布政司裁定!”
董承务心领神会,点头道:“属下遵命!大人还有何吩咐?”
谢应声压低声音道:“立即去青石礁码头!”遂二人耳语,董承务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