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诛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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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武昌,观涛楼,凤仪阁雅间。

钦差副使严守仁、锦衣卫千户方永甫等一干人众,在灯下议事。

方永甫:“大人,卑职今日率人查访并不见乔大人、王大哥的音讯。”

严守仁:“本官亦一无所获!大家快些吃饭吧,饭后早些歇息,明日继续查访!”

方永甫:“大人,今日午时,卑职等在一小店打尖,听客人拉呱,说什么里集镇的“顺意酒家”出了人命大案,厨师被杀,店铺被焚,店东、伙计不知了去向……”

严守仁饶有兴趣地说:“说下去,说下去!”

方永甫:“刚开始,卑职并没往心里去,可听到后来说是酒店是被人故意烧掉的,还说第二天布政司衙门来人查验,废墟中竟有两具焦尸。”

严守仁:“就这些?”

方永甫:“就这些!大人,怎么?”

严守仁:“按说这类案子是提刑按察司的事,布政司出的什么头?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方千户,明日你在城里继续访探,本官带人去里集镇走走,看能否探出什么端倪!”

方永甫:“大人,还是卑职带人去里集镇,大人留在城里!”

严守仁:“不用争了!方千户,你仍在武昌城里访探吧!”

方永甫:“卑职遵命!”

里集镇官道上。

严守仁率人策马而来。

“顺意酒家”废墟前。

严守仁等勒住奔马。

严守仁手指废墟道:“这里可能就是原先的“顺意酒家”。走,找人打听一下!”

话音未落,三辆牛车满载木料,直冲严守仁等人坐骑而来!

众随从下马,大声喝斥:“什么人?敢冲撞我家大人坐骑?”

三车伕赶紧勒紧牛鼻绳,将车停住。

众随从一拥而上,纷纷训斥着三个车伕。

严守仁翻身下马,近前喝到:“不得无礼,退下!”

众随从退后,严守仁走近车伕和蔼地与车伕搭话。

“请问各位!”严守仁和气地问:“哪里人氏,为何行色匆匆?”

三车伕你看我、我看你,惊慌地欲言又止。

一随从见状上前生气地说:“我们大人问你们话哪,怎么都哑巴啦?”

严守仁瞪了随从一眼,转身问道:“怎么?各位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一车伕:“没有什么为难之处,看你老爷也是位体谅人的人,就跟您说了吧!俺们是这里集镇的人,雇主原是这里“顺意酒家”的掌柜的,头些日子……嗯,一天的晚上店里来了几个人,一位挺富态的老者,让掌柜的把酒店烧掉,给了掌柜的一封信,说是让到转运司衙门兑换银两,再重新择址,建一处酒店。”

严守仁:“列位,是否知道那老者姓甚名谁?”

一车夫压低声音说:“听掌柜说那老者是什么、什么刑部尚书,是钦差!”

严守仁点点头:“这掌柜的……”

车夫继续说:“掌柜的要盖新店,雇我们的牛车给他运料,今日午时要上梁,工地上急等木料,所以我们着急赶路,冲撞了你老的大驾,真不好意思!”

严守仁:“各位是否知道那老者的去向?”

车夫:“俺们不知,你老若要打听,可去工地上打听打听掌柜的。”

严守仁:“请问酒店新址选在何处?”

一车夫:“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浮来山东的官道边上,也就十多里路吧!”

严守仁拱拱手:“多谢各位,耽误了你们的行程,不好意思,请多多原谅!”

车夫:“您老说哪里话来,太客气了!”

严守仁:“各位请了!”

车夫:“老人家请!”

严守仁与众随从上马,转身拱拱手,策马而去。

三车夫驱车随后。

麻州府衙,客厅。

天已近午,府衙内院及客厅戒备森严。

客厅内。

乔仲、王信、柳如烟、江中蛟、曾雅芝、柳如梦、曲红锦、马师爷等叙话。

乔仲:“按时间推算,如不出意外,副使早应到了武昌,可不知为何方千户至今不来通报?”

王信:“大人,难道副使遇到了什么麻烦?”

乔仲:“按照常理是不会的,钦差副使掌有全副仪仗,执事、印信、圣旨,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捋虎须?”沉思片刻又道:“为防万一,明日卯时王千户可去武昌明里探访,如有何风声、响动,速来麻州报我!若遇到钦差副使请其不必操之过急!”

王信欠身道:“卑职遵命!”

乔仲笑嘿嘿地说:“各位,在此议事,没那么多的礼数,该省的就省了吧!”

柳如梦鼓掌道:“乔大人说的太好了!”

江中蛟:“大人,草民不才,但对武昌城却是了如指掌,可否允我与王大人一起去武昌走走?彼此也好有个商量照应!”

乔仲:“难得江壮士如此急公好义,只是不好意思,既然江壮士有为国之心,那就有劳大驾了,国有子民如斯,国之甚幸,国之甚幸也!”

柳如梦急忙站起:“乔大人,小女子也要同王大人、江大哥同去!”

曾雅芝笑着说:“你去?你去干什么?是不是……”

柳如梦上前扭了曾雅芝一把,羞得粉面通红。

柳如烟:“如梦,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乔仲:“柳姑娘,别焦急,机会有的是,这次就不去了吧!”

柳如梦低声含羞地说:“就依大人!”

武昌观涛楼,凤仪阁,夜初。

严守仁、方永甫等人议事。

严守仁沉吟道:“待明日执事一到,接了圣旨、信印,即去史近山处要人!”

方永甫:“大人,您以为乔大人、王大哥会在布政司衙门?”

严守仁:“肯定不会,今日午时在浮来山东,找到了“顺意酒家”的掌柜的,他说不知是什么人要暗算两个人,可是被人家识破了,人没害成,自己倒一死一被制。掌柜的说,知道有个人是刑部尚书,后来他们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方永甫:“大人,您说乔大人和王大哥会不会?”

严守仁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麻州府后衙,灵堂,清晨。

乔仲、曲红锦密谈。

乔仲:“夫人,于大人的假灵堂已逾五日,按风俗民情应扶柩还梓,葬于祖坟,为掩人耳目,这假戏还须继续演下去。本官认为,今日午后应立即启程返梓,届时可由马师爷陪同夫人同去。”

曲红锦:“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正道他……”

乔仲:“于大人仍秘留衙内,待史近山等事败,再出面作证、理事。”

曲红锦:“谢大人指点,小妇人即刻安排马师爷打点,午后启程。”

乔仲:“夫人只须行上三、五日路程,即可将车马辞去,多付酬金,嘱其禁言,再待更深夜静,将棺柩焚掉,悄悄返回衙门即可!”

曲红锦:“大人,小妇人遵命!”

武昌,郊外。

严守仁、方永甫等接着仪仗、执事。

中军上前施礼:“卑职见过大人!”

严守仁:“免礼!更衣,打道布政司衙门。”

武昌,湖广布政司衙门。

衙前大街上,钦差队伍,仪仗、执事,浩浩荡荡至衙门前止住。

布政司大堂上。

严守仁高唱:“湖广布政司使史近山接旨——”

史近山撩衣跪倒:“臣史近山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守仁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整饬吏治,弘扬清廉,彰显政绩,惩贪治佞。钦点夺情刑部尚书乔仲为正使、都察院都御使严守仁为副使,赍旨前往江西、湖广一带巡视、督察盐茶经贸、互市、税赋厘管事宜。钦此!”

史近山:“臣史近山遵旨!”

布政司后衙,客厅。

严守仁上首,史近山下首,坐定,差役敬茶毕。

史近山眼珠一转,抬手一拱道:“严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严守仁不动声色,微笑道:“勿须客气,史大人何事不明,但讲无妨!”

史近山:“圣上旨谕,乔大人与严大人同为钦差二使,为何只见严大人光临,而不见乔大人身影?”

严守仁面色转阴,寒似冰霜,冷冷道:“史大人问得好!既你先把话挑明,本钦差就不得不问了。乔大人奉圣命先本钦差三月抵达江西、湖广,与皇上拟定在武昌一带落脚,暗访盐茶经贸、赋税入库等事宜,难道史大人一点风声没听到?”

史近山装作不解的样子:“啊!乔大人先大人三个月前即来到武昌?下官却是半点音讯也未得知,惭愧惭愧!”

严守仁严厉地问:“史大人果真不知乔大人已来湖广,且连半点音讯也未得知?”

史近山又是哈腰又是打拱:“哎呀呀,严大人,下官真的半点音讯也未得知。您想啊,万岁秘遣乔大人来此查访,一无关文,二无驿报,乔大人又未知会下官,下官怎会知晓?”

严守仁向站立客厅门首的方永甫示意。

方永甫转身上前:“二位大人议事,本不该卑职插嘴,卑职只想说一句话,既然史大人不知乔钦差的音讯,两日前何以指使布政司衙门总护卫率人追杀卑职、乔钦差和王大哥?”

史近山惊道:“你、你、你是何人,王大哥又是哪个?”

严守仁郑重地说:“这位是锦衣卫千户方永甫、方大人。那位王大人也是锦衣卫千户,王信、王大人,他二人是乔大人的办案侍卫!”

史近山一脸不屑:“适才方千户所言,纯属无稽之谈,哪里有什么总护卫率众追杀之事?”

方永甫刚欲驳斥,被严守仁止住。

严守仁双眼直盯着史近山。

史近山惶惶然,不知所措。

严守仁:“史大人,本钦差一路劳顿,有些疲乏,想早些歇息,明日辰时于行辕相见,届时畅谈,告辞!”

史近山尴尬地站起身,躬身道:“钦差大人请!”

严守仁面无表情地步出客厅,方永甫随下。

天色黄昏,山雨欲来。

湖广布政司廨房里,儿臂粗细的蜡烛不时随风摇晃。

灯影下,史近山面目狰狞,正与厉鬼似的熊环叙话。

熊环:“表兄,今日钦差来此有何举动?”

史近山:“严守仁仗恃圣旨,言谈、神色甚是不善。咱们也应早作安排,以防不测!”

熊环满不在乎地说:“该走的走了,要去的去了,没有证人、把柄,咱们还怕什么?咱们给他来个死不应承,这无据无证的,严守仁又能怎样?”

史近山深叹一口气:“这话是不假,可是严守仁仗恃王命,必不肯善罢甘休。两个月前,愚兄对厘税司的谢应声有过交代,秘将家小移至船上。表弟立即去趟青石礁码头,让谢应声派人将饮食用度备好,以防万一。明日行辕里如能搪塞过去倒还罢了,若他仗势动粗,只好把他当作假钦差拿下,然后挟其上船,外出暂避!”

熊环:“表兄,有远见,有胆识。好!好!小弟立即就去!”

史近山:“等等!”

熊环凑近史近山。

史近山:“表弟速去速回,回来后,把衙门中的亲信、护卫、军卒招拢在一起,明日行辕里,若严守仁动粗,你就……”声音越来越低。

熊环连连点点头:“小弟明白!”。

武昌。

严守仁钦差行辕。

夜。

严守仁、方永甫、中军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