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诛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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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当日午后。欧阳驸马府,安庆公主寝室。

安庆公主愁肠百结的侧卧在榻上。

一宫女进内躬身一福:“启禀公主,刑部尚书乔大人求见!”

安庆公主一愣,遂起身道:“有请!客厅相见。”

欧阳驸马府,客厅。

安庆公主端坐于太师椅子上。

乔仲进内躬身道:“臣乔仲叩见公主千岁!”言罢撩衣跪倒。

安庆公主:“乔大人免礼。看座!”

乔仲:“谢公主千岁!”

宫女搬过小凳。

乔仲小心翼翼的直身半坐。

安庆公主:“乔大人不在衙中理事,怎有此闲暇光临驸马府?”

乔仲:“臣登门谒见,实是造次,还请公主千岁海涵!”

安庆公主:“乔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无妨!”

“臣登门谒见有两点说辞。一、先前拙荆蒙难,多亏公主千岁派柳护卫前往搭救,公主千岁恩德,臣不敢有忘,特登门拜谢!”乔仲言罢起身一揖:“这二么?”

安庆公主:“乔大人,有话直说无妨!这登门拜谢说的远了去了。”

乔仲:“公主千岁!欧阳驸马所犯下的件件大罪,人证、物证俱已在案。”

安庆公主:“怎么……”忍不住泪水横流、声音呜咽。

乔仲:“这三足碧眼金蟾,只有首告和证人,而无物证……”

安庆公主呜咽道:“乔大人,你的意思……”

乔仲:“公主千岁,老臣并无别的意思!”

安庆公主忽的一愣,遂悟道:“乔大人,驸马所为除了当年史近山为他修缮祖坟之资和他所借给的修缮府第之资外,其他本宫一概不知。这三足碧眼金蟾,本宫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乔仲:“公主千岁,老臣造次登门是想提醒公主千岁,有否发现三足碧眼金蟾的蛛丝马迹?”

安庆公主沉思道:“驸马行事向来诡秘、乖僻,如他成心背着本宫,本宫又怎会发现蛛丝马迹?对了,此事兴许柳护卫能知道端倪,不妨……不对!柳护卫虽是驸马的义弟,不过柳护卫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坦诚正直,驸马欲行不端之事,绝不会让柳护卫知道的。”

乔仲点头道:“千岁所言极是。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庆公主沉思片刻:“乔大人,如果说驸马把金蟾匿于府中,恐怕只有冯公公可能会知道了。”

乔仲:“公主千岁所言不差,只是这冯公公乃公主千岁跟前的人,老臣……”

安庆公主:“乔大人,本宫明白你的意思,请到里间稍候。来人!”

一家院应声进内躬身道:“见过公主千岁,不知公主千岁有何吩咐?”

安庆公主:“去东跨院请冯公公来见。”

家院:“是!”退下。

驸马府东跨院。

老太监冯安寝室。

冯安正坐立不安的走走、停停、坐下、起来。

画面推出:刑部大牢里,欧阳伦与冯安威逼囚膳房狱卒投毒……

画面推出:冯安指使花少春去刑部大牢行刺……

画面推出:欧阳伦、冯安指使花少春劫车……

关帝庙,欧阳伦昏晕,冯安指使花少春师徒远走……

画面推出:酒店中,冯安、牛三密谋……

画面推出:夜。欧阳伦、冯安秘去假山暗道中……

画面拉回:

冯安面色蜡黄自语道:“驸马被三法司拘去,至今不知凶吉如何?想必是凶多吉少。若驸马平安无事,咱家还有个盼头;若驸马不幸罹难,咱家还有什么活头……。罢罢罢!咱家还是先走一步,求个一了百了。”言罢,开柜取出一条白绫,提在手中,双眼不住地四周、上下打探,忽的心中一动。

画面推出:

天外天茶楼,茶座间。

道人赤松子:“……老施主欲脱厄难、避凶煞,可即时净手书一悔过忏文,将已酉年所为阴私之事一一书明,待申时正点由自己亲手烧化,以求元始天尊、太上老君、通天教主、三清大帝脱你厄难。如此老施主尚可再得享一十七年阳寿,且含贻善终……”

画面拉回:

冯安心事重重、踌躇不定。

冯安寝室外。

家院:“冯公公!冯公公!”

室内。

冯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扔下白绫,尖声道:“是谁?”

家院进内:“公公,是我!”

冯安惊魂未定:“啊!有什么事儿吗?”

家院:“冯公公,公主千岁有请。”

冯安精神一振:“啊!驸马爷回来了!快走!”

家院:“小的不知驸马爷回没回来,只是公主千岁让小的请公公过去!”

驸马府客厅外间。

安庆公主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子上,两边站定几个手持藤条的宫女和两个手执拂尘的小太监。气氛肃穆、冷煞。

客厅外间,门外。

家院往里指了指,冯安急步进去。

安庆公主面沉似水,怒目而视。

众宫女、太监一言不发,冷脸相向。

冯安心头一惊,立即上前跪倒:“老奴叩见公主,不知公主唤老奴何事?”

安庆公主怒斥道:“冯安,你可知罪?”

冯安一愣,沉思道:“老奴愚鲁,不知公主何有此言?”

安庆公主:“我问你,你可知驸马所为的种种劣事、款款大罪么?”

冯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老奴不知,再说驸马何时做下劣事,犯下大罪?”

安庆公主:“奴才,死到临头还敢犟嘴!此前你与本宫叙过的,本宫不再问你。本宫只问你,驸马把三足碧眼金蟾藏在哪里?你若实话实说,本宫或可饶你一命,若牙崩半个不字,今日本宫就命人将你活活的打死!”

冯安:“公主千岁,什么三足碧眼金蟾?什么驸马藏在哪里?老奴不知,您让老奴说什么?”

安庆公主一声怒斥:“老奴才,事到如今你还支支吾吾?来呀!给我狠狠地打。”言罢转身,浑身抖动:“天哪!欧阳伦坑煞本宫了!”泪水顺颊而下。

众宫女手持藤条上前就抽。

冯安急摆手道:“公主千岁息怒,老奴该死,老奴惹公主生气了!那三足碧眼金蟾藏在假山洞里了!”

安庆公主转回身:“怎么?藏在假山洞里?那里不是……”

冯安:“不是!其实那是驸马使的障眼法……”

画面推出:

夜。欧阳伦书房。

欧阳伦正在心事重重的盯着一副山水立轴出神。

冯安进内:“驸马呼唤老奴有何事吩咐?”

欧阳伦一愣,略回神,示意冯安近前。

二人耳语良久。

冯安边听边点头,二人耳语毕。

欧阳伦:“公公速去速回,沿途无人则罢,若有人就让他们快快回避了。”

冯安急忙晃出书房,遂隐在暗处往书房内窥探。

书房内,欧阳伦乘冯安外出之机,四下一打量,遂掀开字画,轻轻地旋了一下墙上的八卦图,墙壁慢慢旋开,露出一个龛洞。欧阳伦急三火四的取出金蟾、珠宝、银票装入一箱内锁好。

窗外,冯安暗自一笑,一步三晃地离开。

画面拉回:

冯安:“公主千岁,是老奴和驸马一起藏的。老奴该死!老奴有罪……”

安庆公主:“无怪乎!本宫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画面推出:

驸马府书房。

安庆公主、欧阳伦叙话间。

老太监冯安气喘吁吁的赶来:“启禀公主、驸马,那边、那边……”

安庆公主:“冯公公怎么啦?慢点说!慢点说!”

冯安:“水榭东边假山洞前发现一条丈余毒蛇,惊得人们四散奔逃。”

欧阳伦:“啊!那孽障还在那里吗?”

冯安:“现已钻进洞里去了。老奴已派人在洞口把守着,别让这孽障再跑出来。”

安庆公主:“驸马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吧!”

欧阳伦沉思片刻:“冯安,快安排人进宫找太医寻些蟾毒、雄黄来,洞里撒蟾毒,洞口撒雄黄。再命匠人立即将洞口堵死,把孽障封在洞里,省的再溜出来害人。”

冯安窃笑:“老奴遵命!”

画面拉回:安庆公主长叹一声:“贼子好刁、好滑、好贪呐!贼子罪该万死……”

天空乌云翻滚,大地黯然无光。

欧阳驸马府一派萧条、冷清之象……

阵风吹拂着安庆公主的衣裙……

安庆公主面无表情,孤独、悲怆的站在假山旁,注视着驸马府大殿,任由泪水缓缓淌下。

翌日,巳时。

刑部公堂。

乔仲、严守仁、高仕礼面似沉水。

堂下。

史近山、谢应声、周童、周保、黄中乾、冯安、牛三等俱跪在堂上。

乔仲:“带欧阳伦!”

班头:“带——欧——阳——伦——”

欧阳伦蓬头垢面,镣铐加身被带上公堂。双目无神的望向乔仲三人。

乔仲:“欧阳伦,你所犯下的桩桩大罪,人证、物证俱在。昨日公堂之上本官曾说过‘你招与不招并不重要,等三法司追出金蟾下落,再与你对簿公堂。’你往这里看!”言毕手托金蟾:“你还认得此物吗?”

欧阳伦抬头一看,不由大惊。旋即:“本宫不认得!”

乔仲:“这是从你府里移过来的,怎么就不认得了?”

欧阳伦:“胡说!驸马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少来咋唬本宫!”

乔仲:“欧阳伦,此物从你府上假山的暗道里取出,本官怎会咋唬你?”接着朝冯安一声喝:“冯安,你来告诉欧阳驸马,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箱子里有多少珠宝、银票!”

冯安跪向欧阳伦,流泪道:“驸马爷,招了吧!是公主让老奴招出金蟾的藏匿之处的。公主还让老奴告诉驸马爷原原本本的招了吧!以求三法司在万岁面前为驸马爷求求情,得免一死啊!”

欧阳伦眼色怨毒的剜了冯安一眼,轻声骂道:“阉贼。”

乔仲:“黄中乾、冯安站起身来,边厢伺候!”

黄中乾、冯安:“谢大人恩典!”站起身步向一边。

乔仲:“冯安,你再看看此人是谁?”

边厢侧门处。

徐明缓缓走近冯安。

冯安注目细看:“你、你是赤松子道长?怎么……”

堂上。

乔仲命文吏将一折叠着的黄裱纸拿到冯安面前。

文吏展开纸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的亲笔所供?”

冯安低头细看,不由大吃一惊,急忙翻身跪倒:“乔大人,老奴该死!老奴真的服了你了。这正是老奴亲笔所供,全无半点藏私夹带。”言罢跪爬到欧阳伦跟前,紧紧地抱住欧阳伦的双腿泣道:“驸马!驸马!老奴把花少春行刺、劫道,假山暗道中匿宝,遣牛三等人劫持乔夫人,还有……还有咱们去刑部大牢投毒的桩桩、件件全招认了。驸马爷,你也招了吧!您老人家若生老奴的气、嫉恨老奴,您让老奴死上千遭,老奴也决不说半个不字。驸马,可你不能死啊!你若死了,公主千岁怎么办?皇外孙又怎么办啊?公主已说了让你全招了,公主进宫替你求情,三法司的大人也会为你求情,满朝文武也会为驸马您求情的。驸马爷,您也别指望小神仙赤松子的拆断了,其实全是乔大人的计谋!”

欧阳伦一震,扑通的跪倒在地,拍着冯安的背道:“别哭了,本宫招认!本宫招认!”遂向前跪行两步:“三位大人,我招、我招、我全招!就是王菲的欺君之罪也是晚生所为。望三位大人在万岁面前替晚生美言几句,留晚生一条贱命。”

乔仲看看严守仁、高仕礼,不无心痛地说:“欧阳伦啊欧阳伦!你寒窗十载,两榜出身,岂是容易?赖圣上垂青,招为东床,官拜驸马都尉,本该为国分忧、为君解愁、为民含辛、为亲茹苦,可你辜负了圣上厚赐,糟蹋了百姓膏脂,陷公主于不义,置子嗣于无望。难道你的俸薪、公主的敕薪入不敷出?还是你做下了什么浩大的善事义举,耗费了你偌大家财?你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私运盐茶、雇凶杀人、藏匿珍宝、劫持诰命。朝廷俸禄、民脂民膏供养你这样少廉寡耻的官儿到底还有何用?”

堂上、堂下,堂里、堂外。

众人无不闻之动容。

欧阳伦面色阴暗灰白,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乔仲一声沉喝:“文吏,让他具结画押,以侯圣裁。”

文吏持纸笔走近欧阳伦。

欧阳伦双手接过笔,在供纸上画了押。遂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一声凄呼:“天哪!”晕倒在地。

翌日午后,欧阳伦驸马府门外。

几个家院、门丁正在闲聊。柳如烟便装佩剑来至门口。

门丁躬身施礼:“护卫爷回来了?”

柳如烟:“回来了!”

门丁:“护卫爷,臂伤全好了吗?”

“全好了!”柳如烟点头道:“多谢挂念!”迈步进府。

驸马府院内。

清锅冷灶,凄凄凉凉。

柳如烟不由一愣,自语道:“这是怎么了?”遂急步往堂屋走去,边走边喊:“麟儿!麟儿!”

几个家院近前:“护卫爷回来了?”

柳如烟:“回来了。府里怎么了?麟儿呢?公主呢?”

家院:“护卫爷,你老去疗伤这几天,驸马爷被刑部请去议事至今没有回来,公主方才又进宫去了。”

正堂门口。

欧阳麟眼泪朦胧一声悲呼:“二叔!”急奔过来。

柳如烟迎着欧阳麟一把抱在怀里。

欧阳麟伏在柳如烟肩上大哭:“二叔!二叔!您怎么才回来呀?可想死麟儿啦!二叔,这几天爹爹不在府上,母亲又经常进宫,也不知他们都忙了些什么?就麟儿一个人在家,好想二叔啦!二叔,不知为什么,麟儿好害怕啊!”

柳如烟虎目噙泪,紧紧地搂住欧阳麟:“麟儿,别怕。有二叔在身边呐!”

欧阳麟擦擦泪,挣脱下地:“二叔,麟儿听他们说爹爹去了刑部,他无事无干的去那地方干啥?您说,我爹他怎么了?”

柳如烟拍着麟儿的头顶:“没什么。麟儿听二叔跟你说。爹爹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地听妈妈的话。看看,麟儿都长成大小伙子啦,该懂事儿啦!”

欧阳麟神秘的说:“二叔,这两天母亲经常进宫去,不知为什么老是哭的双眼红红的。麟儿问她,她也不搭理麟儿。”说着话,又大哭起来。

柳如烟:“麟儿,好孩子别哭、别哭。”

皇宫内苑、东宫、上书房。

皇太孙朱允炆正在读书。

太监来报:“启奏皇太孙,安庆公主见驾。”

朱允炆放下手中书卷:“有请!快快有请!”

太监转身退下。

朱允炆急趋门口迎接。

安庆公主在众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见了朱允炆躬身一福:“见过皇太孙!”

朱允炆:“姑母免礼!”说罢躬身一揖:“允炆见过姑母!”揖毕拉着安庆公主的手:“姑母,来,进上书房叙话。”

上书房,姑、侄二人落座。内侍俸上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