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听鲁迅先生是怎样说的吧。“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绝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付。但向来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一个大汉帝国,让一个小宫女出塞安邦,实属荒诞。还有一句话,我似信非信,说王昭君闻听皇上出塞和亲的圣旨后是主动请求的。如果说这是真的,据我个人分析,应该是王昭君觉得与其被圈养宫里,还不如出去博弈一下,总比忧郁而死在宫里强几百倍。她身体的自由支配她这样去做,内心的自由是她尊贵的神,如果痴痴地在宫里等着皇帝宠幸,不如赌一把。赌嬴了,更好,赌不嬴,大不了继续在宫里苦熬到终老。
我权当这是王昭君的智慧。
“三千宫女胭脂面,那个从来无泪痕。”看过太多的史书,云集于皇宫群妃宫女们悲惨的命运,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进宫见妒,所有的美女在封闭的宫廷里,要不就争先恐后地献媚于一个男人,争夺一个男人的爱,好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要不就慢慢地患上忧郁症,青春荒芜,身体与心灵开始破损,一直延续到失望而终。至于爱情,那是太、太渺茫的事情了。
说皇宫里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点儿也不为过。人性被宰割着,妃子、宫女们勾心斗角,相互陷害,搅得后宫战场一片狼藉。
王昭君用现在的思想来解释,那就是走运。
试想一下,西汉帝国固然繁华,但与王昭君何干?她只能被困在宫廷后苑狭小的天地。而在匈奴国,同样的后宫,却拥有顶尖的享受。我认为王昭君到了匈奴是她好命的开始。不是吗?王昭君,至今都被称为四大美女之一,家喻户晓,一直在中国流传至今。这是其一。
其二,王昭君嫁给了呼韩邪单于,她的幸福人生才真正开始,她成为了匈奴元首的最宠爱的人。李白的诗道出了她惊艳的美貌:“明妃一朝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因她的花容月貌和她来自西汉帝国的强大背景,在匈奴汗国宫廷中享有着极为尊贵的地位。家庭婚姻更是美满,她生下一个儿子名伊屠牙斯,被封为亲王。公元31年,呼韩邪单于逝世,嫡子雕提莫皋继位,依照匈奴汗国的风俗和律法,嫡子有跟庶母结婚的义务,于是王昭君又和嫡子生了两个女儿。
昭君出塞,使汉匈关系自此开创了一个长达数十年稳定安宁的和平,其历史功绩是功不可磨灭的。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一次在飞机上我给身边一位80后的女大学生讲起了这段故事,当时,那位女生欢呼雀跃喊道,好爽啊!匈奴汗国的律法好雷人啊,我国现在应该修改律法,让女人们?全飞机上的人目光都投向了这位女生,她才回到现实来,坐下来后,眼神暗淡了下来。
当王昭君在匈奴国被宠爱,被重视,自由自在地驰骋在茫茫大草原上的消息传到宫里,宫廷的宫女们听了后一个个捶胸顿足地呐喊(当然不敢大声喊叫,那是要杀头的),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报名为国“效劳”啊?
千古丽人王昭君,拥有着塞外天一样大的草原,拥有着地一样阔的爱情和人生的温暖,生生不息的大草原正在延伸着她的美貌和好命。
领着快感回家
这古老的集市,宛如穷乡僻壤的舞台,通过最原始的等价交换,实现了劳作的成就,演绎着欣慰的笑容,唱响着丰收的故事。拥挤,欢笑,嘈杂,交易,这里展现着最底层百姓们妙不可言的地方戏曲,他们是卖力的演员,也是忠实的观众。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看戏,什么戏记不住了,记忆深刻的只是人多极了,热闹极了。
戏台,搭建在一个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空场上,四周用席子围着,地下坑坑洼洼的。我和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最佳的位置。父亲怕我看不见,让我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当我骑在父亲脖子上的时候,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刺激,全然荡漾在自己的心田里。满眼望去,一片人海,我好像大海里凸出的一个小岛。我兴奋得每一根神经都在跳跃,根本没有心思看戏台上演的是啥,左顾右盼,在茫茫人海中,我得意地看着那些焦急的人们,看着他们满脸通红,仰着脖子,惦着脚尖,注视台上舞枪弄棒,锣鼓喧天,我很可笑,也有着对大人世界的嘲笑。
当我得意忘形地看到很多即便是人惦着脚尖也无法看到台上的表演时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我自豪着,骄傲着,因我比他们高出许多,台上有板有眼的唱念做打,台下观众找不到最佳位置焦躁失落,戏台下要比戏台上更富有戏剧化。多少年过去了,回想起戏台上下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和自己的坏样儿,不觉莞尔,好笑自己儿时的幼稚。
如今在湘赣鄂交界的修水的山口镇,我又经历了一次类似的热闹。
在修水好多天了,每天都游走在山野、乡村。我热爱这淳朴的地方,这里有善良的村民,有都市赏不到的薄雾,有田园般的意境。哦,我远离了那充满无休止的纷争、无休止的欲望的城市,真的不想回去了!
清晨,伴着初秋的薄雾来到修水县的山口镇,喜气洋洋地和当地村民一起去赶集,兴奋的程度与当年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看戏,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口镇,位于江西修水县东南部与铜鼓两县交界处。山口镇市场繁荣,有传统的赶集习惯,每月二日、十六日为墟期。山口镇境内有一来苏村,相传苏东坡与黄庭坚曾相聚于此。山口还是当代著名古琴大师查阜西的故乡。
拎着相机穿越在茫茫人海中,一只鸭在双方友好的气氛下达成的交易中被买卖了,一只鹅在几个回合的砍价后也顺利成交。最可怜的是那只鸡被主人狠心地揪出了笼子,悬吊在空中挣扎的可怜摸样,多日朝夕相处的情感和渴望的眼神都没能被主人体察,它就这样轻易地被出卖了。
最残忍的是那一车小猪,它们哼哼唧唧地拥挤着,哭喊着,它们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它们也要被出卖,还有?
只有那铺在报纸上的烟叶没有让我心疼,它是静止的,没有动感,好像生命与它无关似的,静静地躺在那里,随意任人们挑选着,然后化做一缕缕青烟,点缀着苍生清贫的日子。
我镜头里活生生的小动物们可怜地挣扎着,眼看着他们一一被出卖,我的心惊叹着,失去了兴奋点,看着主人们拿到了用自己汗水换来的钱,那眉开眼笑的神态,那掩盖不住的喜悦,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思想之藤(疼)疯狂地蔓延着——哦,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村民们辛苦了多日,养肥了这些小动物们,用它们换来钱财,之后再用这钱买来他们的生活必需品。看着他们被日头烤晒的脸颊,被劳作打造的一双双粗手,再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他们来到集市的欢笑,就知道今天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他们换回的东西至少可以让全家老少幸福几天,快乐几天。想到这里,我只好释放了自己怜悯的心态,收回心目中最初勾画的残忍二字。
这古老的集市,宛如穷乡僻壤的舞台,通过最原始的等价交换,实现了劳作的成果,演绎着欣慰的笑容,唱响着丰收的故事。拥挤,欢笑,嘈杂,交易,这里展现着最底层百姓们妙不可言的地方戏曲,他们是卖力的演员,也是忠实的观众。
走着,看着,想着。是这个时代发生的真实故事吗?大都市的现代化的超市能和这里相比吗?是进步了,还是落后了?这里没有明码标价,没有商标注册,只有相互地讨价还价后的公平交换,面对面,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秤杆,乃至善良的暗箱操作,他们各自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双方皆大欢喜。
我被他们感染着,渐渐忘了,忘了这个世界当初就是这样的。
我还想到,当年苏东坡和黄庭坚不知在是否结伴来赶过集,在村口一家酒肆小坐,酒酣耳热,或吟,或画,或书,成为一时佳话? 如果我的大脑外带三T硬盘内存,我这会儿会把它调出来,一解自己这种好奇的心思。
我努力扭曲着腰身回望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领回了兴奋,领回了快乐,领回了快感,领回了多日辛苦的回报。看久了,我的腰身岔气了。
哦,这就够了,管它什么现代超市的丰富与先进,管它古老集市的嘈杂与落后,老百姓,只要自己开心就OK了。
被冻僵的阳光
那些日子,我走进中国边远得山区,走访那里得乡野,我从繁华城市重重地跌入中国社会的最底层的村落,这里的穷困和窘迫鞭挞着我的良知。
每次的行走、写作,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剧作,由我编剧、主演、制片、发行。夜深人静时辰,面对“苹果”,感叹着,销魂着,不断衍生出忧伤、惆怅、无奈,时而会惊鸿一瞥。压抑着失声地慨叹,习惯盘坐着的身心冷得抖瑟。一曲曲旷远的埙一样的乐声围着我200平米的巢,黑暗中我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那种羽翼扑打着窗玻璃时徒劳地扇动与哀鸣。一天清晨,我真的在阳台落地窗下看到一片羽毛,我眼里含着伤感,半跪下捡起了它。它,和灵魂一样,有着重量、颜色,以及远徙的沧桑。
那些日子,我走进中国边远的山区,走访那里的乡野,我从繁华城市重重地跌入中国社会的最底层的村落,这里的穷困和窘迫鞭挞着我的良知。
那个地方叫江西。
是在修水地区的山里,21世纪的农村,土墙上居然还保留着20世纪五六十年代书写的标语。
残墙上的口号,画外音一样低沉地解说着捉襟见肘的日子。
那原始的做饭工具,如今已经是城市展览馆中的“艺术品”。这些在1500年前的《齐民要术》中就已存活的物什,依然陪伴着山民。
傍晚,被衣食无忧的文人吟咏的袅袅炊烟的“诗意”,屡屡呛出农妇酸楚的眼泪。
村民领着母猪去配种,好来延续家畜香火。
那一点儿香火钱,也许是他们祖祖辈辈积攒下的家财。
涓涓流淌的清澈溪水。
浣衣村妇。
诗经一样的田园图画啊。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里里外外操劳一家老小的农妇比树叶还稠的艰辛,对于都市的人们来说,有谁能解?
原始的手推车。我无法征服它。
村民们善意地嘲笑着我的笨拙。
手推车,山里人们依赖运输粮食的主要交通工具。
它,也用泥泞的轮子碾疼着现代化高速度的寓言。
我向一位在田里劳作的大爷问好。
大爷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有点不屑,让我多年漂泊的心凉了一下。
“大爷,这里空气好啊,清爽,洁净,你们生活得很惬意?”
大爷扔下了手里的活计,气呼呼地点燃了一只烟,喘了口气说:“很‘切’什么?听不懂!你们城里人在说胡话吧?我们每天都挺不起腰了,一年四季在为五斗米下锅忙活着。一天不在太阳底下干活,流汗,家里人就要饿肚子。如果有一天,我像你们城市人一样挺直了腰,那就是咽气了。”
告别大爷之后,我坐在田埂上很久,很久。
大爷的话惊醒了我,对贫穷的道德评判浮现出了水面。
我在想,欧陆国家为什么社会福利占GDP的45%,而美国的却占30%?这和他们对贫穷的认知有关。60%的欧洲人认为贫穷是环境所迫,却只有29%的美国人这样看。只有24%的欧洲人同意贫穷是个人懒惰所造成的,却有60%的美国人认同这种观点。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咎由自取,或者比较多的人认为贫穷是社会责任,就决定了这个群体的制度。
我不认为咎由自取。在不停地路途中游走,我清楚地看到是农民辛辛苦苦的劳作,流汗,懒惰只是极个别的。我认为是社会责任和制度决定了这样的生活状态。
山村里村民一顿饭几元甚至不到一元钱。
我在生活中拒绝奢华、奢侈,崇尚简单、自然。每天两顿饭,牛奶、面包、饼干。这就是我一天的吃食。在路途,饼干、酸奶、茶水、馒头。
在剑桥,我会每天徒步到剑河边散步,徒步到超市购买生活必需品。
在北京出去办事或者去超市购买必需品,我多选择徒步,或是坐公交车。这样做,是想对得起那些我在游走的路途中见到的千千万万被迫处在贫穷中的人们。但是,我有我的底线,我从不加入什么扶贫机构和组织。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和不要什么,选择积极的态度,不浪费,不奢侈,心存悲怜。只要我们都在做,那冻僵的阳光总会被溶化的。
魂,在恍惚间
寺庙、神鸟,一天中这两种不同的景与物,闯入了我的感官和思想中。是天意,还是?
西藏八月的天蓝得透亮透亮,白云在天上恣意地挥霍着它们的****,变化着妩媚的姿态,勾引得人们恨不得上天把这些不安分的妖娆揽在怀里,狠狠地收拾一顿才解恨!太阳也不甘寂寞,没完没了地逗趣着我的神经,不依不饶地厮缠着我的车,车与人被它热烈地拥抱着,我都要被这种热情给融化了。
在西藏待得时间长了,早已经习惯被它们诱惑,我眯起眼躲闪着,要不我的眼睛会被它们晃得失去光彩。好了,让人疯掉的一切都统统抛到我的身后吧,我要幸福在车里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曲中。有这首红歌的陪伴人们怎能不销魂,伴随着“共产党他勤劳为人民,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他领导人民走向胜利?”的歌声,开往布久喇嘛岭寺去的路上,窗外的景色净化了我的心灵,行云流水般的感叹和愉悦注入到飞驰的车轮上、路上,转瞬间浸润到了驾驶员的魂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