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苍蓝·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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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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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洞里,一簇明亮的火光耀动,将洞内的湿气缓缓烘干。

祁瑾双腿盘膝,将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两片翅膀状的雪白色的羽毛从他额头慢慢浮出来。他扶起身体渐渐透明的女子,手指一划,羽灵便分作两片。

忍着撕裂心肺的剧痛将一片按入眉心,另一片托在掌心,缓缓的按入媚蝶的颈间。渐渐的,女子的几近透明的脸一点点恢复生机,而那颈间的赤蝶,赫然化作了冰橙。

祁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着女子靠在石壁上,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冰橙色的眸子渐渐阖上,深紫色的长发同女子的黑发交缠,渐渐沉睡过去。

当媚蝶醒来时,惊异的发现自己不仅活着,还好好的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喂,喂……”她本能的动了动,却发现一双手紧紧的箍着自己,只好伸出手戳了戳那人的脸。

祁瑾极为不赖的皱了皱眉,“别动!”

媚蝶乐得看他这孩子般的模样,索性拽了拽他两颊的肉,嬉笑道,“懒猪起床了……”

“你!”祁瑾猛地睁开眼,冰橙色的眸子里满是没睡醒的愤怒,“吵什么吵,救了你一晚上累死我了,别乱动。”说着索性枕着她的肩睡过去。

“诶……”媚蝶看着他眼下的青灰,有些小小的不忍,“可是我腿麻了,胳膊也麻了……”

祁瑾终是无奈的张开眼,又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怀里拉出来,轻轻的靠在石壁上。想了想,又除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媚蝶看着眼前温柔小心的人,心里一阵欢喜,“诶,你怎么会出现啊,还以为早走了呢!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啊?”

祁瑾手一顿,复又恢复了自然,“去紫砂国拿契约了,本想交给樱筮大人,结果就看见了你。”

“契约?”媚蝶狐疑的望着他,“那你当时不说,还害的我担心了几天呢,哼,没良心的!”

祁瑾惊讶的抬起头,冰橙色的眸子了满是欢喜,“你担心我?”

媚蝶面上一红,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岔开话题,“好饿啊,饿得全身无力头晕眼花了,怎么办?”

祁瑾也不恼,反而一反常态喜滋滋的站起来,“你靠着别动,我去找些吃的。”说完在洞口设下一个结界便走了出去。

望着那消失身影,媚蝶心里暖洋洋的,笑了笑轻轻的揭开颈间的衣服,赫然发现原本的赤蝶竟变成了冰橙色,心里满是困惑。又想到祁瑾冰橙色的眼睛,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依照她昨日拼命般的施法来看,自己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可现在除了肚子饿一点,身子软一点,她还好好的坐在这儿啊。祁瑾,他究竟做了什么?

啃着果子的媚蝶对眼前的人大失所望,怎么说他也是风之族的王子,去打猎半天就带回几个野果子,着实让人费解。

“祁瑾,你是怎么救了我啊?依照我的医术和认知,这样大战一场后是肯定会死的,绝对!”媚蝶咬了一口红果子,坚定的说道。

祁瑾面色一寒,沉沉的望着她,“你就这么想死?”

媚蝶手一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这不好奇嘛!”

祁瑾冷哼一声,侧过头不再看她,“没什么,我们一族的秘术罢了。”

“哦!”媚蝶浅浅应一声,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场。过去可都是她气场强大的啊,怎么被人从鬼门关救了一回,就给反过来了呢?她轻轻的咳嗽一声,拽了拽祁瑾的衣袖,“呵呵呵,谢谢你啊!说说看想我怎么报答你?”

祁瑾忽然一转头,一张嬉笑的俏脸便落进眼睛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寸,呼吸可闻,看着那双满是笑意的黑眸,他本来想斥责她的话忽然断在了喉咙里,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我……”喉结起伏,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暗哑了许多。

媚蝶下意识往后一缩,却猛然发现后脑勺被扣住,那张俊脸在眼前倏然放大。“你……呜嗯……”

口中的话被堵住,唇瓣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觉。她忽然一阵慌乱,心里想着她可没说包括以身相许在内啊,可身体已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脑袋轰隆一响,她本想退开,可心思却比理智快了一步,才发现双手竟不由自主的还珠了祁瑾的脖子。明显感觉那人一愣,却已经立刻更用力的拥住了她,唇瓣摩擦,带来苏苏麻麻的触感。

看着那骤然紧缩的双眸,媚蝶突然一怔,硬是将两人的距离来,眼中闪过明显的恐惧与疑惑,“祁瑾我是媚蝶,瑜蓝国的花魁,可你……”

唇上落下狠狠的一吻,他附在她耳边呢喃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在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想到念的都是你,一听是隐城被困,我就刻不容缓的赶来了,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竟如此在乎你。我不管了,也不想再逃避了,我生气是为你吃醋是为你,我再也不会将你放开了。

炽热的吻落下,媚蝶眼里再没了犹豫,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她早该明白了,那些混杂逃避的情愫,那些嗔嗤笑闹,原来自己真的还有勇气再爱一次啊!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她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人,既然一切都明了了,那便轰轰烈烈不遗余力的爱吧,不要管明天,不要管以后,至少这一刻陪在身边的人是最好最爱的。

她回应着他的吻,一点点深入。唇齿交融,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他的吻青涩稚嫩,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唇之间似有淡淡的花香。媚蝶软软的倚在他怀里,明显感到了他身体的紧绷。

他掌心如烙铁,忽然从衣衫下摆探入,罩在她****的后背肌肤上,渐渐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个弧度。媚蝶只觉意乱情迷,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了她,想要贴住他,紧紧地贴上去。抱紧他,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那样抱紧。

胶着缠绵的唇稍稍分开一丝,祁瑾粗重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声音暗哑得几乎分辨不出,神情的呢喃着,“蝶儿,蝶儿……”

媚蝶眼眶一热,滚烫的液体倏然滑落,却被祁瑾一一吻去。“蝶儿我……我……”他有些慌乱而歉疚的望着她,似乎还有些怯怯的神色。

望着他孩子般不知所措的样子,媚蝶心里一动,忽然主动的吻住他,眼里是欢喜和眷念。祁瑾一愣,立即反客为主。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些对他捉弄,宠溺,闪躲,挂念……原以为是对恒儿一般的情感,却不知何时在他的陪伴中一点点变化了。他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有孩子般的天真单纯,喜怒爱恨,有王子般的高傲自负,从容优雅,从最初的利用开始,再到有意无意的触怒捉弄,看着他笑怒会没来由的开心,看着他受伤会不由得心疼,一切的一切,就如同青涩的酒,初尝时的苦,舌尖上的涩,再一点点化作醇香与甘甜。原来,真的是爱了啊!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是的,她何曾畏惧再失去什么?在一切都结束前,至少她还可以拥抱他,用依然存在的双臂紧紧拥抱着一直陪在身边的他。

艳红的纱裙在他手中褪去,洞口薄雾轻浮,蓝草摇曳,泛白的天际透出浅浅的柔光,照着一室旖旎。

“祁瑾,我要回隐城。”媚蝶倚在祁瑾胸前,双颊嫣红,眼里的神色却郑重深沉。

祁瑾温柔的佛开她额前的发丝,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异色,“恩,我陪你。”

“呵呵呵真乖!”媚蝶嬉笑的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祁瑾一愣,脸上似有纠结与挣扎,最终还是无奈的默默在心里叹了气。他扳过媚蝶的肩,郑重严肃的望着她,“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再这样拼命了,我会保护你!”

媚蝶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看着他眼睛里那两个小小的自己,眼里一酸,狠狠的点头。‘我会保护你’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化作心里最安稳的依靠。二十二年来,她救济了无数人,她守护着恒儿,守护着爹娘,守护着竹山的孩子,还担负了守卫天下苍生的责任。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可在死里求生后才发现,原来她也是脆弱的,也是需要保护的。真好,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终于可以有人依靠了。一个女子得到的最美的承诺,或许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吧。‘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

祁瑾咧嘴而笑,冰橙色的眸衬着阳光,明亮美好。

这里离隐城并不远,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便下山了。隐城的入口有两个,一个在璵璠城内,就是最初媚蝶带祁瑾和黑栦走过的,另一个则在天息海碧波村附近。

媚蝶又是大病初愈,而且还不知入城后要面对怎样的境况,两人便准备在周围的人家讨口水喝,先储备足力气再说。

这是一户普通的渔家,简单的木屋,小巧的庭院,院子里还立着一块巨石。空气里隐约飘荡着食物的香味,媚蝶望着祁瑾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张俏脸笑得花枝乱颤。

祁瑾皱了皱眉,站在院子前犹豫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媚蝶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的笑出声来,心里却满是甜蜜。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从来锦衣玉食受人尊崇,可现在为了自己肯放下身段,放下一百多年的自傲,这样的人怎么不让人欢喜呢!

她伸手拽住他,嗔笑道,“还是我去吧,你脾气那么大,又不会说话,人家肯定不愿意行方便的。”

祁瑾轻轻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的样子,却还故意装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心里却为她的善解人意感动,嘴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

从最初的感激、厌恶、戒备、愤怒到后来不知不觉的好奇、挂念、担心,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改变了,她的喜怒哀乐都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经常和她顶嘴,经常对她动怒,原来都不过是因为在乎。只有你在乎一个人,才可能为她欢喜为她愁。除去那蒙着表面的璵璠花魁的身份,剥离那为了防御的层层伪装,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个需要关心呵护的女子。他爱上了她,那感觉如此美妙,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混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特别,原来这便是人类最割舍不了的情啊!一百四十九年了,现在他才终于明白。

“请问有人在么?”媚蝶在靠近门边的时候问道。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出来,“姑娘是?”

“我们路过这儿,想向大婶儿讨碗水喝。”媚蝶笑嘻嘻的说道。

那妇人稍稍打量了媚蝶和祁瑾,看着都是难得一见的俊俏人,便热心的将两人迎了进来。“哦,快请进。”

媚蝶拉了拉祁瑾,“谢谢!”

“不客气,姑娘别嫌弃就好。”那妇人温和的笑道,“铮儿,家里来客人了,快上茶。”

有时候缘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若远在千里之外的璃珈看到这一切,定然会感慨万千。当初她和黯遇难时被这好心的母子收留,而她最好的朋友再需要帮助时,竟再次遇到了这对母子。

庆娘很热心的招呼了他们,甚至准备了一顿午饭。自此璃珈从少咸山带回许多珍贵的冰瑶草后,家里的境况已经好了很多,铮儿虽依旧不会说话,整个人却也开朗了许多,只是经常望着海滩发呆,询问她璃珈姐姐何时回来。

吃完饭,媚蝶执意留下一枚银珠作为答谢,却硬是被庆娘拒绝了。她又千恩万谢,这才准备和祁瑾离开。

忽然,铮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正好撞在了媚蝶怀里。

“铮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庆娘轻叱,歉意的朝媚蝶笑笑。

“没关系,孩子嘛,我弟弟以前也经常这样的。”媚蝶温和的说道,望着铮儿略带惊慌却沉默的脸,眼中有浓浓的哀伤。

祁瑾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媚蝶回过头,两人相视而笑。

“怎么了铮儿?别着急慢慢说!”庆娘望着急促的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的儿子,轻声安慰,却被铮儿抓着手往外拉,“你要带我去哪儿?铮儿?”

庆娘被拽出屋子,媚蝶和祁瑾也好奇的跟在后面,绕过沙滩和一座小丘,几人竟被带到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壁前。

“这……”望着隐城的入口处,媚蝶不由的一声轻讶。原本长满杂草和青苔的石壁上,赫然飞舞着一群赤色纸麟,当铮儿或庆娘的手一碰到时,它们便在瞬间消失。

铮儿轻轻的碰了一只纸麟,看着它消失不见后疑惑的望向众人。

媚蝶从讶然中回过神,朝他温和的笑笑,“看我的。”说完双手结成一个聚拢的印,那纷飞的纸麟便完好的落在她指尖。

铮儿惊讶的张着嘴,眼里满是不解与好奇。

媚蝶并未做解释,心念一动,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认得这是麟之誉传讯的赤麟,由意念控制,若非收信之人遇到则会在片刻间消失。她并不确定这是传给自己的,本也只试一试,却不想再意念相通后,那纸麟上竟写着‘速回往生之境’。媚蝶心里惊异不安,往生之境是隐城的禁地,即使身为隐者之首的儗都不得擅入,而麟之誉怎么会知道呢?

收起纸麟,媚蝶想母子俩解释道,“这是故人传讯的纸麟,只有遇到收信之人,才能保持。铮儿,谢谢你帮我找到它。”

铮儿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的拉着庆娘想要离开。

媚蝶却叫住了庆娘,朝她行了一个礼。“大婶,槿蝶有事在身,只能来日再报答您的款待之恩了。”

“别别,姑娘多礼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还望你们别嫌弃。”庆娘急忙扶住女子。

媚蝶神色不安的望了望祁瑾,朝庆娘笑道,“大婶哪里的话,槿蝶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不过现在,我们是真要向您辞行了。”

“姑娘和公子保重。”

庆娘拉着铮儿往回走,身后却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只见那离开的红衣女子又折回来,气喘嘘嘘的站在两人面前。

“差点儿忘记了,大婶,铮儿是自幼便不能说话吗?”媚蝶望着铮儿问道。

“那倒不是,这孩子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病好了,却发现不能说话了。”庆娘怜爱的看着儿子,眼里有浓浓的悲痛。

“槿蝶自小习医,虽未有什么建树但对医理也略知一二,大娘若信得过就让槿蝶替铮儿看看吧,也算略表心意。”

庆娘一喜,连忙将铮儿拉过来,“信得过信得过,铮儿快谢过这位姐姐!”

替铮儿把脉过,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媚蝶终是在庆娘紧张半响后露出了欢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