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思想课堂-战争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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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战与和(2)

(钦宗诏曰)朕嗣有大统,屑时艰难,外侮凭陵,元元被害,于是捐弃金帛珠玉,不可数计,以救百姓于涂炭之中。敌才退师,痛自抑损,斥去华靡,日惟蔬食,卑词厚币,继修和好,遗赂之使,项背相见,凡有所欲,悉从其请,虽衮冕车辂称号之美,犹无所爱。凡以保守土地,全活生灵,而敌势未已,动起兵端,必欲割我土地,残我人民,覆我宗社,使我百姓父母妻子,悉被驱掳,财物积聚,皆遭劫夺,忠臣孝子自当体国念家,人自为战。令下之日,应河北河东京畿便行清野,保守城邑。其有聚徒结众,捍御立功,自节钺以下,皆以充赏。仍仰州县,预以名闻。若能斩获首虏者,皆倍军功。凡我赤子,与其残于敌人之手,流为异城之人,孰若从危即安,转祸为福?兴言及此,流涕无从!其余诸路.有忠义之人,能率众勤王,或立功河北河东者,并以此推恩,咨尔众庶,咸体朕意。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靖康中帙三十八》海天书店1939年版乙第50页

大概国家之势未张而庸人之论方胜,五十载痛愤之仇未报而二十年为备之说方出。文士既不识兵,而武夫又怯于临敌,大概皆欲委之而为说以济其妄而已。此功名之事,儒者以为难而有志者所同叹也。以今日堂堂中国之大,圣天子之明,若能相与协力整齐五年,使民力稍苏,国计可倚,豪杰动心,中原知向,纷纷之论便可以不顾矣。奈之何其度日之悠悠也!前之悠悠已十年矣,而后之悠悠特未可知,辜圣天予坐薪尝胆之本意。今丞相固有志于此矣,要是杂曲时举,虚文相临,未免悠悠度日,而又小人或得乘间,正论或以不合,使豪杰孤望而谁与共成此功名哉!《陈亮集》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316页

(李纲奏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孝悌之至,可以通神明。陛下以二圣远狩沙漠,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思迎还两宫,致天下养,此孝悌之至,而尧、舜之用心也。今日之事,正当枕戈尝胆,内修外攘,使刑政修而中国强,则二帝不俟迎请而自归。不然,虽冠盖相望,卑辞厚礼,恐亦无宜。今所遣使,但当奉表通问两宫,致思慕之意可也。《宋史·李纲传》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1256—11257页

(宗泽上书曰)国家结好金人,欲以息民,卒之劫掠侵欺,靡所不至,是守和议果不足以息民。当时固有阿意顺旨以叨富贵者,亦有不相诡随以获罪戾者。陛下观之,昔富贵者为是乎?获罪戾者为是乎?今之言迁幸者,犹前之言和议为可行者也;今之言不可迁者,犹前日之言和议不可行者也。惟陛下熟思而审用之。《宋史·宗泽传》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281页

今都督佥事许贵又奏,要与贼讲和,暂示休兵,待人马强壮,密定讨伐之计一节,切详达酋也先违天悖德,负义忘恩,自逞枭獍之雄,乌合犬羊之众,既侵犯边境,而拘留上皇,复入寇京畿,而震惊陵庙,其为仇恨,庸可胜言。且以和议一事论之,当去年秋冬之间,正虏势方张之际,朝廷亦尝遣都指挥李铎……等赍执金缯往使虏廷贿赂,才入于穹庐,虏骑已至于关口。继遣少卿王荣……又往虏营,不见上皇鸾舆而还。虏众知我战守有备,寻皆望风遁去,朝廷灼见虏怯谲诈,和不足恃,以故绝使,不通往还,惟敕边将修武备,励人心,固守城池,相机战守。今许贵又奏和议之说,臣等窃惟今日之事,理与势皆不可和。何者?中国与寇有不共戴天之仇,和则背君父而忘大义,此理有所不可和也。又丑虏贪而多诈,万一和议既行,而彼有无厌之求,非分之望,从之则不可,违之则速变,此势有所不可和也。苟以为虏强难制,姑从和以缓其兵,臣等请质之,前代宋真宗澶渊之役,契丹之众累被我兵摧阻。既盟之后,朝廷尚岁输银绢三十万两匹,迨及季世徽钦北狩中国,名将如张韩刘岳之徒,屡败金师,及奸臣秦桧一主和议,朝廷既割境土以与之,又输岁币以贿之,甚则不得已降去尊号,其为含垢忍耻屈己从和,固无所不至,卒之人心解体,国势陵夷,无救成败而后已。援古证今,和议之不足恃也,明矣。为今之计,莫若选将练兵,养威蓄锐,敌若来侵则相机而剿杀,敌若远遁不贪利以穷追,万一虏寇罪恶稔盈,鬼启其衷,复有大举入寇之谋,则我兵操习有素,加以将帅思奋,臣等当尽死效力以图剿灭,以雪国耻,必不出犬羊之下。其或皇天厌乱,列圣有灵,黠虏自知数寇不利,变恶为善,遣使入贡,则示以善意,量与赏赐遣回,亦不拒绝而已。若欲朝廷先遣使臣往彼通好,则示彼以弱而启其轻侮之心,万万不可。此则方今之要务,而臣等之愚见止于如此也。及照许贵叨居重任保障边方,不能锐意灭敌,郴乃倡为和义,畏缩之迹既明,忠义之心何在?合将本官明正典刑,以谢天下,以戒将来。缘系陈言事理,又系备边将官,合无姑记其罪,差人驰驿赍文,切责许贵,令其整饬边务,操练军马,作兴士气,固守地方,必期灭敌,以赎前罪,如仍退缩误事,治以重罪。于谦《少保于公奏议》卷一《北伐类》武林往哲本

臣闻制狄之方,固莫先于讲武以练兵;安边之策,尤莫先于据险以守固。照得独石马营等处,城池形势险隘,官兵颇多,战守有人,若贼寡,则有寡不敌众之心,不敢轻进。势众则有腹背受敌之患,不敢深入。《明经世文编》卷四三《王李二公集》中华书局1962年影印祟祯刻本

紫廷言:有明弃大宁弃河套弃哈密,而边事日非,土木之变不至于靖康者,幸也。余曰:其崔浩之论刘裕,克长安而不能守,将急归以成篡弑。明英宗之得归,燕都之不陷,不但于少保之功,亦因乜先谋图普化,思结好于中国。精神之所注射,在彼不在此也。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丛书集成本

尝谓春秋之后秦、楚、齐、燕、韩、魏、赵,同时称王者七,是一小战国;今日英、美、德、法、俄、日以及比、意、奥、秘、日斯巴尼亚、朝鲜,交于我中国者十有二,是一大战国。小战国则有一秦始皇出即可以并之而为一,若大战国则环列地球,重洋数万里,虽有秦始皇恐无此兼容并包之量,长驾远驭之才矣。兵连祸结,长此安穷。远事吾不敢知,即以今俄日之战言之,窃未知其所税驾也,所费钱财不可以数计,所伤民命不可以数计,究其归则俄不能灭日,日不能灭俄,势穷力竭,同归于敝而后已,则亦何益之有哉。吾故谓今日之计,弭兵为尤要也。曩者俄人亦尝创弭兵之说矣,乃未久而侵占我东三省,是非弭兵乃召兵也。愚为各国计,宜乘俄日交困之日,各遣重臣驰赴二国,令其罢兵,从此明定条约,各国不得添造战船,添置大器,果有聪明智巧之士能出新意,止准其制造日用有益之物,若宫室车马衣服饮馔之类,不妨穷极工巧;敢有制造火器于常制之外精益求精者,悬为厉禁,处以大刑,其各国兵队止准于本国之内遇有盗贼叛乱之人用兵扑灭,不准出境一步侵犯他国,亦不得占人尺寸之地,以启争端,有犯此禁,各国共起而伐之。此议也,休兵息民,安上全下,乃万国共享之利,非一国独沾之利,各当实力奉行,勿得借端要约,挟私心而坏公议。自此以后,干戈永息,玉帛之使交错乎境外,弦歌之声洋溢乎国中,合五大洲而同享升干之福,岂不美哉。俞樾《弭兵议》《宾萌集》集六第30—31页《春在堂全书》清光绪刻本

夫当今御戎之法安在哉!吾惟白蓄力以待时,审机以应变而已。顾时非徒待也,必我日夜有可待之具,然后能时至应之;变非独彼能生也,我亦能乘间迭出。彼之变在我算中,而藉以制其死命。……今西人入处内地,已在我门户之间,一旦有事,真腹胁之患,肘腋之虞也。……独奈何二十余年来,虑之者未尝无人,而备之者未闻有道。所谓有所恃而不恐者果安在?西人虽名为通商,而有公使,有领事,有统师酋目,有驻兵蕃舶,隐然时寓敌国之形,以待不测。有事则文移往还,强以必从,略有柢牾,起瑕生衅。所以然者,皆吾积弱之所致。而积弱之由来,其故有二:一曰武功不振,一曰内患未宁。然则自固自强之术,为不可缓已!夫我之所谓待者,非伺敌之有事而后逞我欲也。所谓应者,非谓敌之加我而我不得已起而与之抗也。如是则其权仍在彼而不在我。欲权自我操,则以强兵始。通商以来,朝廷大臣动多过虑,若以言兵为大讳,方且雍容文诰,粉饰升平,坐待逆焰之潜消,凶锋之自挫。譬如虎狼屯于阶陛,如尚欲以因果经说,驯其搏噬之性,其可得乎!……四邻之患,屡变愈奇,前在割地,而今请增埠。不知增埠犹之割地,特割地之祸速而易见,增埠之祸缓而迟发耳。欧人以为由争而得者,其利弗能久享。然而其言如是,其所行或未必如是。西人……阴鸷桀黠,其天性然也。……然一旦生事,通商之路绝,即生财之源涸,故其贫亦易。其用兵于中国也……无奈中国积弱之势,久为其所熟窥而审测。以为我特不与中国争强耳,若出于战,必无不胜。故其言曰:我国兵威素著,未尝挫损,凡有兴举,事无不成。是以屡挟其强以凌我。然兵犹火也,弗戢自焚,彼亦岂能常有其强,而今尚非其时也,则亦惟先尽其在我者而已。……然则为今计者,莫如暂与之和……强兵讲武静俟其时。所谓舍其坚而攻其瑕,避其锐而承其敝也。说者谓前时西人未知中国兵力之强弱,情事之深浅,地势之险夷,财富之赢绌,犹且纵横冲突,难以悍御如此;今久在内地,稔知虚实,熟察情形,安能复与之乱!不知此特我兵之不善战耳。夫事以激而成,兵以应而勇,不观夫南宋乎,宣和、靖康之间其兵望风即溃,建炎初,残蹙之余几难自立,及至迫而应之,宋反屡胜而金屡败,是则其效亦可睹矣。诚能练兵择将,备于不虞,敌虽强何患。王韬《弢园尺牍》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8—40页

昔人有言:“兵者凶器,战者危事。”又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也。”以一国为战争,万不得已之事也。其战争而获所如期,则目的之达否未可知也。不如所期,则败战之馀,动致危其国家之存在。夫以一国为民孤注而求胜,则必其舍战争以外别无可以求其生存发展之途者也。必其利害为一国人公共之利害,而非一小部分之利害,故国人乐于从事战争,进战不旋踵,伤废无怨言也。今之国家与昔殊异,往昔比邻之国,相攻无时,故其和不可恃,其战不可避也。今者不然,国家之间,立约遣使,誓以永好,即无约无使之国,亦以礼相处,不复相凌。此何以哉?彼之不敢轻与我战,犹我之不敢轻与彼战,战争为不易起之事,然后国家万不得已而用之。《孙中山全集》第四卷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40页

西洋社会,无时不在战争之中;其间之和平时期,乃为战争后之休养时期,或为第二次战争之预备时期;战争为常态,和平其变态也。我国社会,时时以避去战争为务;惟自然界中竞争淘汰之公理,不能废止,故至地狭人稠生计逼促之日,为天演之所迫,避无可避,突然起社会间之扰乱,乃不得不以战争恢复和平;和平其常态,战争其变态也。西洋社会之和平,用以构造战争;我国社会之战争,用以购求和平。故自历史上观察之,西洋社会为此起彼仆之社会;我国社会,为一战一乱之社会。

杜亚泉《静的文明与动的文明》《东方杂志》第13卷第10号1916年10月

战争只是和平时代政策之继续,不过用强制的手段——武力去施行而已。平时的政策和战时的政策只是手段不同,其内容和性质是一样的。所以研究平时的政策就可以知道该战争是什么样性质。一切的政策都为当时社会的经济所规定,是必然的,要施行这种政策而与别国相冲突所引起的战争也是必然的,因此不可免,也不必要免。如果这个战争可以免除一切的战争,那末不但不必阻止,还要赶紧促进呢?

彭康《科学与人生观》《文化批判》第2期1928年2月

战争的罪恶,早令爱护人道者不敢设想。从前好战者无非欲自利其国,败者固陷于绝地,胜者亦同感困苦,损人不利己,又何苦呢?做强国梦的快些醒罢!

邵力子《战争与国家》(1921年)《邵力子文集》中华书局1985年版上册第491页

各国经济战常常用外交战的方式来解决。各国外交战又常常用武力的决斗来解决。可是武力决斗完了,又开始所谓和平会议,重新开始外交活动和经济掠夺。这是在资本主义体制之下的一种无终止的斗争。经济战、外交战、武力战,实是整个国际斗争的一个连环,同时又可说是帝国主义总斗争中的三位一体。

冯玉祥《中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1935年)《冯玉祥选集》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上卷第1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