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修身利行,秋实也。摘自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上海古籍1980年版第165页
贾琼问君子之道。子曰:必先恕乎!曰:敢问恕之说。子曰:为人子者,以其父之心为心;为人弟者,以其兄之心为心。推而之达于天下,斯可矣。摘自《二十二子》王通《文中子中说》上海古籍1886年版第1312页
子曰:知之者,不如行之者,行之者,不如安之者。摘自《二十二子》《文中子中说》上海古籍1985年版第1322页
困而不忧,穷而不慑,通能之,斯学之力也。摘自《二十二子》《文中子中说》上海古籍1985年版第1324页
其言教所设,多抑浮词,显言正理。摘自唐道宣《续高僧传·杜顺》卷三金陵刻经处本
自满者,人损之;自谦者,人益之。是天之常道。摘自孔颖达《尚书正义》《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57年版第139页
天下之祸莫大于不足为,材力不足者次之。不足为者,敌至而不知,材力不足者,先事而思,则其于祸也有间矣。摘自韩愈《昌黎先生集》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第142页
若皆与世沉浮,不自树立,虽不为当时所怪,亦必无后世之传也。……能者非他,能自树立,不因循者是也。摘自韩愈《昌黎先生集》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第194—195页
君子学以植其志,信以笃其道,有异于恒者,充而大之。摘自柳宗元《柳河东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392页
周乎志者,穷踬不能变其操;周乎艺者,屈抑不能贬其名。其或处心定气,居斯二者,虽有穷屈之患,则君子不患矣。摘自柳宗元《柳河东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394页
学者欲其进,须钦其事;钦其事,则有立;有立,则有成;未有不钦而能立,不立,则安可望有成。摘自张载《张子全书》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106页
性美而不好学者,无之;好学而性不美者,有之。盖向善急,便是性美也。性不美,则学得亦转了。故孔子要好仁而恶不仁者。只好仁则忽小者,只恶不仁则免过而已。故好恶两端并进。好仁则难遽见功,恶不仁则有近效,日见功。若颜子,是好仁而恶不仁者也。云未见者,或此道在颜子后言,见善如不及,此好仁者也,见不善如探汤,此恶不仁者也。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同此义。摘自张载《张子全书》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271页
在始学者,得一义,须固执从粗入精也。如孝事亲,忠事君,一种是义。然其中有多少义理也。
学者大不宜志小,气轻志小则易足,易足则无由进。气轻则虚而为盈,约而为泰,亡而为有,以未知为已知,未学为已学,人之有耻于就问,便谓我好胜于人,只是病在,不知求是为心,故学者当无我。摘自张载《张子全书》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119页
只有责己无责人,人岂不欲有所能,己安可责之,须求其有渐。
世儒之学,正惟洒扫应对,便是从基本一节节实行去,然后制度文章,从此而出。摘自张载《张子全书》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119页
为学所急,在于正心求益,若求之不已,无有不获。惟勉勉不忘为要耳。口人若志趣不远,心不在焉,虽学无成。人惰寸进道,无自得达。自非成德君子,必勉勉至从心所欲不逾矩,方可放下。德薄者,终学不成也。摘自张载《张子全书》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第291页
实胜,善也;名胜,耻也。故君子进德修业,孳孳不息,务实胜也,德业有未著,则恐恐然畏人知,远耻也。小人则伪而已矣。故君子日休,小人日忧。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四册卷一一《濂溪学案上》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101页
人之生,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必有耻则可教,闻过则可贤。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四册卷一一《濂溪学案上》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99页
圣学之要,只在慎独,独者,静之神,动之几也。动而无妄曰静,慎之至也。是之谓主静立极。乾乾不息其静有常,投间抵隙,多在动处。动反于吉,其静不漓,生而不匮,其出无方,其为不止。圣人原不曾动些,子学圣者,宜如何?曰:慎动!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四册卷一一《濂溪学案上》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105页
天有过乎?有之,陵历斗蚀是也。地有过乎?有之,崩弛竭塞是也。天地举有过,卒不累覆且载者何?善复常也。人介乎天地之间,则固不能无过,卒不害圣且贤者何?亦善复常也。故太甲思庸,孔子曰:勿惮改过,杨雄贵迁善,皆是术也。
予之朋有过而能悔,悔而能改,人则曰:“是向之从事云尔,今从事与向之从事弗类,非其性也,饰表以疑世也。”夫岂知言哉?摘自唐武标校《王文公文集》上海人民1974年版第370页
君子之所不至者三: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不失足于人。不失色者,容貌精也;不失口者,语默精也;不失足者,行止精也。摘自唐武标校《王文公文集》上海人民1974年版第335页
夫身安德崇而又能致用于天下,则其事业可谓备也。事业备而神有未穷者,则又当学以穷神焉。能穷神,则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夫于微彰刚柔之际皆有以知之,则道何以复加哉?圣人知道,至于是而已也。具以颜子之贤而未足以及之,则岂非道之至乎?圣人之学至:于此,则其视天下之理皆致乎一矣。天下之理皆致乎一,则莫能以惑其心也。故孔子取《损》之辞以明致一之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也。”夫危以动、惧以语者,岂有它哉,不能致一以精天下之理故也。故孔子举《益》之辞以戒曰:“立心勿恒、凶。”勿恒者,盖不一也。摘自唐武标校《王文公文集》卷二十九《致一论》上海人民1974年版第340—341页
子曰:进学不诚则学杂,处事不诚则事败,自谋不诚则欺心而弃己,与人不诚则丧德而增怨。今末习曲艺,亦必诚而后精,况欲趋众善,为君子者乎?摘自程颢、程颐《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198页
或问:“人间某以学者当先识道之大本,道之大本如何求?某告之以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于此五者上行乐处便是。”曰:“此固是。然怎生地乐?勉强乐不得,须是知得了,方能乐得。”故人力行,先须要知。非特行难,知亦难也。《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此固是也,然知之亦自艰。譬如人欲往京师,必知是出那门,行哪路,然后可往。如不知,虽有欲往之心,其将何之?自古非无美材能力行者,然鲜能明道,以此见知之亦难也。摘自程颢、程颐《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87页
知过而能改,闻善而能用,克己以从义,其刚明者乎!摘自程颢、程颐《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186页
学者自治,极于刚则守道愈固,勇于进则迁善愈速。摘自程颢、程颐《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187页
有过必改,罪已是也,改而已矣。常有歉悔之意,则反为心害。摘自程颢、程颐《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184页
《记》中说:“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盖常人之情,才放肆则日就旷荡,才检束则日就规矩。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十五册卷一五《伊川学案上》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80页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终是私已,终不足以达道。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五册卷第一三《明道学案上》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21页
问:“与朋友交,后知其不善,欲绝,则伤恩;不与之绝。则又似‘匿怨而友其人’。”曰:“此非匿怨之谓也。心有怨于人,而外与之交,则为匿怨。若朋友之不善,情意自是当疏,但疏之以渐。若无大故,则不必峻绝之,所谓‘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毋失其为故’者也。”摘自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34页
学者当以圣贤之言反求诸身,一一体察。须是晓然无疑。积日既久,当自有见。但恐用意不精,或贪多务广,或得少为足,则无由明耳。摘自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181页
凡一事便有两端;是的即天理之公,非的乃人欲之私。须事事与剖判极处,即克治扩充功夫随事著见。然人之气禀有偏,所见亦往往不同。如气禀刚的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刚;柔的人,则见柔处多,而处争必失之太柔。须先就气禀偏处克治。摘自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25页
讲学固不可无,须是更去自己份上做工夫。若只管悦,不过一两日都说尽了。只是工夫难。且如人虽知此事不是,不可为,忽然无事又自起此念。又如临事时虽知其不议,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觉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终不肯做,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见善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才发,便被气禀物欲随即蔽锢之,不教它发。此须自去体察存养,看得此最是一件大工夫。摘自黎靖德《朱子语类》《学七·力行》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28—229页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子始而正之于终尔。若中间三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于始,又自勉之于中,又其后得人商量是正之,则所益厚矣。不尔,则亦何补于事。摘自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146页
谨思明辨,最为急务。自昔所见少差,流弊无穷者,往往皆高明之士。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十三册卷五一《东莱学案》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59页
学者志不立,一经患难,愈见消沮,所以先要立志。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十三册卷五一《东莱学案》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52页
多识前言往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而后德可畜,不善畜,盖有玩物丧志者。摘自黄宗羲《宋元学案》第十三册卷五一《东莱学案》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47页
王仲德于亮为邻人,少有俊才,不自满足,翻然往从叶正则学问,尽友永嘉之俊造,而犹未以为足也,又将从正则于吴门以毕其业。盖其学日进而未可量,其所成就,夫岂独异于后生之为高者!虽顽然以人师自命者,不能炫之而使移也。亮老矣,将赖其邻以自强。于其行也,为说以先之。其归也,必有以复我。摘自《陈亮集》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270—271页
一息不操则其心放矣。放而不知求,则惟圣罔念之势也,夫道岂有他物哉,喜、怒。哀、乐、爱,恶得其正而已;行道岂有他事哉,审喜、怒、哀、乐、爱,恶之端而已。不敢以一息而不用吾力,不尽吾心,则强勉之实也。摘自《陈亮集》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01页
天下岂有道外之事哉。而人心之危不可一息而不操也。不操其心,而从容乎声、色、货、利之境,以泛应乎一日万几之繁,而责事之不效,亦可谓失其本矣。此儒者之所甚惧也。摘自《陈亮集》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00页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以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按《洪范》,耳目之官不思而为聪明,自外入以成其内也;思曰睿,自内出以成其外也。故聪入作哲,明入作谋,睿出作圣,貌言亦自内出而成于外。古人未有不内外交相成而至于圣贤,故尧舜皆备诸德,而以聪明为首。孔子告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学者事也,然亦不言思,故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又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又,物之是非邪正终非有定。《诗》云“有物有则”,子思称“不诚无物”,而孟子劝自言“万物皆备于我矣”。夫古人之耳目,安得不官而蔽于物?而思有是非邪正,心有人道危微,后人安能常官而得之?舍四从一,是谓不知天之所与,而非天之与此而禁彼也。盖以心为官,出孔子之后,以性为善,自孟子始;然后学者尽废古人入德之条目,而专以心性为宗主,致虚意多,实力少,测知广,凝聚狭,而尧舜以来内外交相成之道废矣。摘自叶适《习学记言序目》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06—207页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前乎孔子,圣贤之所以自修者无所登载,故莫知其止泊处;若孔子成圣之功,在此三语而已,盖终其身而不息也。常疑后人只作初学领会,既无说、乐之实,又迷不愠之趣,正使能好学无倦,死生以之,皆气血所为也。摘自叶适《习学记言序目》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75页
凡欲为学,当先识义利公私之辨;今所学果为何事?人生天地间,为人自当尽人道。学者所以为学,学为人而已,非有为也。摘自陆九渊《象山先生全集》商务印书馆1938年版第475页
古人教人,不过存心、养习,求放心,此心之良,人所固有,人惟不知保养,而反戕贼放失之耳。苟知如此,而防闲其戕贼放失之端,日夕保养灌溉,使之畅茂条达,如手足之捍头面,则岂有艰难支离之事?今日向学,而又艰难支离,迟回不进,则是未知其心,未知其戕贼放失,未知所以保养灌溉,此乃为学之门,进德之地。摘自陆九渊《象山先生全集》商务印书馆1938年版第61页
学者先须不可陷溺其心,又不当以学问夸人。夸人者,必为人所攻。只当如常人见人不是,必推恻隐之心,委屈劝渝之,不可则止。若说道我的学问如此,你的不是,必为人所攻,兼且所谓学问者,自承当不住。摘自陆九渊《象山先行全集》商务印书馆1938年版第44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