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永远听到有人抱怨说我们对死人妄加表扬,说我们对古人致以他们不应得到的尊敬,这种尊敬只有真正优秀的作家才配享受。什么人常说这样的抱怨话呢?他们可能是这样一种人:虽然他们的话不能算是真理,但他们却想靠着发表似是而非的谬论而出名;他们也可能是另一类人:这些人由于不得志而不得不设法安慰自己,因此希望他们在当代所不能获得的名誉地位,后代人会送给他们,因此他们妄想他们由于忌妒而受不到重视,最后时间会给他们带来人们对他们的重视。
摘自(英国)约翰逊《莎士比亚戏剧集》序言
对于一切尊贵职业,荣誉可以说是报酬的大部分。就金钱得利说,考虑到各方面,从事此等职业的报酬一般都很有限。反之,在卑贱的职业上,情形正相反。屠户的职业既粗蛮又讨厌,但在许多地方,他们的得利比大部分其他普通职业多。刽子手的职业,是最可嫌恶的职业,可是,与其工作量相比,他的报酬比任何普通职业都多。
摘自(英国)亚当·斯密《国富论》Ⅰ,10
只要人类慷慨赞扬的仍旧是他们的毁灭者,而不是他们的恩人,那么,渴望军功将永远是最高尚的人类的罪恶。
摘自(英国)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Ⅰ
从默默无闻到显赫一时、有权有势的道路,既不是轻而易举的,也不是一种复杂费事的。如果稀有的荣誉是一切稀有的事物中最稀有的,那么它应该经过某种考验。荣誉的殿堂应该建在高处。如果美德打开了殿堂之门,那么要记住,美德决不会不受某种困难和某种斗争的考验。
摘自(英国)伯克《关于法国革命的感想》
我们清楚地知道,野心既会使人卑躬屈膝,也会使人飞黄腾达。骄傲自大对于处于顺境的人来说,比对于前途难卜、处于逆境而卑躬屈膝的人来说,更为可怕。
摘自(英国)伯克《关于弑君者的和平的文集》Ⅳ
尊敬总是只施于人,而永不施于物。事物能在我们内心唤起喜好,而且它们如果是动物(例如马、犬等),甚至能够唤起抚爱;它们也能唤起恐惧来,如一片大洋,一座火山,一只猛兽;但是它们永不能唤起尊敬来。和这种情操有些接近的情感就是惊羡,这种惊羡,作为一种感情(即惊异),也能施于物上,例如高耸云霄的山峰,天体的宏伟、纷繁与辽阔,以及许多动物的绝大膂力和敏捷行动等。但是所有这些感情全都不是尊敬。一个人也能够成为我所钟爱、恐惧、惊羡、甚至惊异的对象,但是他并不因此就成了我所敬重的对象。他的诙谐有趣,他的勇敢绝伦,他的膂力过人,他的位重权高,都能拿这一类情操灌注在我的心中,不过我的内心对他总怀不起尊敬之感。丰特内尔说:“在伟人面前,我的身子虽然鞠躬,而我的内心却不鞠躬。”我还可以补充一句说:如果我亲眼见到一个寒微平民品节端正,自愧不如,那么,我的内心也要向他致敬,不论我愿意与否,也不论我怎样趾高气扬,使他不敢忽视我的高位。这是因为什么呢?正是因为他的榜样就在我面前呈露出一条可以挫沮我的自负的法则(如果我把自己的行为与这个法则作一比较),……尊敬是我们对于〔人的〕功德所不能不表示的一种礼赞,不论我们愿意与否,我们诚然可以在外表上压制住这种感情,但是在内心仍然无法不感觉到它。
摘自(德国)康德《实践理性批判》第一部,Ⅰ,3
人类也是一样,他们虽然能借善行得人爱慕,可是也不能单借善行得人敬重,因而他们也必须量人之德施行大善,才会得到尊荣。
摘自(德国)康德《实践理性批判》第一部,Ⅱ,2
如果人们坚持认为,荣誉比生命本身要可贵,他们实际上所说的意思是,生存和幸福与别。人的意见相比之下,是无关紧要的。当然,这是用夸张的方法陈述平凡的真理;即,如果我们要在世上取得进步,名望,也就是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是必不可少的。
摘自(德国)叔本华《地位》
生活中没有任何东西会给人勇气,只有得到了这种信念才行,这就是,别人很看重他。因为这意味着,每个人都给他帮助和保护,这些帮助和保护是抵御生活中的种种罪恶的强有力屏障,其作用远远超过他自己所能做到的。
摘自(德国)叔本华《地位》
荣誉的最终基础是确信道德品质不可选择:一种坏的行为即暗示着,在同样的条件下,将来同样的行为也是坏的。
摘自(德国)叔本华《地位》
名望是必须要赢得的东西;荣誉只是不可丧失的东西。缺少名望是默默无闻,是一种消极的东西;但是丧失荣誉却是耻辱,是一种积极的东西。
摘自(德国)叔本华《地位》
荣誉仅仅是在相同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可期待的东西;名望只不过是并非每个人都能获得的东西。荣誉是人人有权认为自己具有的东西;名望只是应该别人评述的东西。当我们的荣誉扩大到人们知道我们时,名望会进一步增强,当它找到它的道路时,我们就会声名赫赫。人人都能够宣称具有荣誉;声称具有名望的人却很少,它只是凭借非凡的成就才能获得的。
摘自(德国)叔本华《地位》
要考察生活不幸的人,因为他还没有出人头地;他尽力创造自己,渴望得到自己的权利;就象他为了上帝的缘故向每个人乞求一样,他也进行斗争,迫使大家承认他是一个伟人,使自己出人头地!……他是一个伟人吗?他是一个可怜的、病态的、焦虑的、空虚的人;他适于被监视,而不适于统治别人。我劝你们避开他的道路。他不能平静地生活,除非你监视他,怀疑他,写文章谈到他,否则他无法生活。这就是这个人的空虚,而不是他的伟大。因为他自身一无所有,你会发现他又饥又饿。事实上我不相信,伟大人物——与天才不同,天才自身有健康的、真正的某种重要的实在东西——以这种方式受折磨。
摘自(英国)卡莱尔《帝王英雄》
我极依赖常人的名望,我们也必须如此。如果一个人有质量上乘的谷物、树木、木板、猪肉要出售,或者他能够制作较好的椅子、刀剑、坩埚或教堂用的风琴,那么你会发现通往他家的路变得宽阔和结实起来,即使他家在森林也罢。
摘自(美国)爱默生《日记》(1855年2月)
我们所谓遗憾、羞愧、悔恨或懊恼等情绪的性质与强度不一,一面显然要看所侵犯了的本能的强度有多大,一面也要看外来的事物的诱惑力又有多强,而往往更要看旁人的评论如何。至于对旁人的评论,对旁人的毁誉,每一个人珍视或尊重的程度也各有不同,这一面既要看每一个人先天所固有或后天所取得的同情心的感觉的强度有多么大,而一面也要看他对于自己行为的长远的后果能够推断得清楚到甚么程度。此外还有一个极为重大而却又并不是必要的因素,就是每个人对所信仰的鬼神的虔敬心理或畏惧心理,而这一点对追悔不及的那一种情绪尤其适用。
摘自(英国)达尔文《人类的由来》Ⅰ,4
对别人行善事——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是道德的奠基石。因此,爱誉和恶毁之情在蒙昧时代的重要性是再说得大些也不会言过其实的。在这时代里的一个人,即使不受到任何深刻的出乎本能的感觉所驱策,来为同类中人的利益而牺牲生命,而只是由于一种光荣之感的激发而也作出了这一类的利人损己的行为,这种行为会对其它的人提供示范作用,并在他们身上唤起同样的追求光荣的愿望,而同时,通过再三的习练,在自己身上,也会加强对别人的善行勇于赞赏的那种崇高的心情。
摘自(英国)达尔文《人类的由来》Ⅰ,5
他(米卡)感到难堪得厉害:大家都穿着衣服,只有他一个人光着身子,而且奇怪的是,他一脱了衣服,就仿佛自己也觉得在他们面前是有罪的,更坏的是他几乎自己也承认自己真的忽然变得比他们大家都卑下,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有权瞧不起他了。“大家都脱光了衣裳,并不害羞,一个人脱光了让大家瞧着,——那可真是耻辱!”他的脑子里反复闪过这个念头。“就好象在梦中似的,我在梦中有时梦见过自己遭到这类的耻辱。”
摘自(俄国)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第三部,Ⅲ,6
一个人的社群的自我就是他由他的同伴得到的注意。我们是好群的动物,喜欢在可以见到我们同类的地方;而且我们有种天生的性向,要使我们自己受同类的注意,并且受他们亲善的注意。假如这一种事情事实上可能,那末,人不能够设计出比这个再残酷的刑罚,就是让一个人在人群中来去自如而绝对不得到这一群中的任何一分子的留意。假如我们进来之时没有人回头看一下,我们说话没人回答,我们做事没人理会,我们所遇见的个个人都当我们死了一样,好象我们是不存在的东西似的,那末,不久就会有一种怒气和无可奈何的绝望从我们心里涌上来,比起这个,相形之下,最残酷的身受的非刑也将是一种解脱;因为这种非刑毕竟使我们觉得无论我们命运多么坏,至少还没有堕落到丝毫不配使人注意的下流地位。
摘自(美国)詹姆士《心理学原理》Ⅹ
坦内我们是在羞耻的空气中生活着,一切真实的东西都是可耻的。我们自己,我们的亲戚,我们的收入,我们使用的语言,我们的意见,我们的经验,一切都是可耻的,正如我们羞于赤身裸体一样。……我们羞于步行,羞于乘公共马车,羞于租两轮的轿车来代替马车,我们羞于用一匹马代替两匹马,用一个园丁兼马夫的人来代替御者和跟班,一个人可羞耻的事越多,那么他就越有名望。
摘自(爱尔兰)萧伯纳《人与超人》Ⅰ
我们中几乎没有任何人有足够的道德力量,真正坚决地维护荣誉。
摘自(爱尔兰)萧伯纳《医生的徬徨》
最高的虚荣是爱名望。它是易被嘲弄但难以理解的热情,在完全凭幻想生活的人身上,几乎不可能根除。子孙后代的赞扬对我们的命运不会有影响,名望可能会取得一时的实际价值,但死后一钱不值。这种热情的直接目标——名字可能会保留在人们嘴里,但是人们对与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原型却没有正确的看法——似乎是一种空洞的、虚构的满足,尤其是当我们想到,我们与所想到的人物相比可能是多么不一致时,更是如此。……
摘自(西班牙)桑塔亚那《理性生活》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