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兴一个人躺在石床上,看着头顶上那颗参天大树,内心却是痛苦不已,想起马陆为了自己失去了自由,想起臣七为了自己掩藏了整整十几年的秘密,想像着清织知道自己死时那落寞的背影,眼角不觉滚下了两行清泪。
“我不要做废人。”
兆兴在心中咆哮着,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一团火想要从体内窜出一样,可是,那团火刚刚燃起,突然通脉天岩温润的流动变得更加明显,而那颗血吻珍珠也是一闪,一道温和的力量直灌兆兴的脑海,让兆兴一阵清明。
“不行,我要活下去,我不能再冲动,我要活下去。”
兆兴喃喃的说着。
“我不能做凡人,那我就做神医,我就做阵法大师,同样可以诛妖仙,同样可以兴妖火族!”
一想起破阵子那犹如幻境般的阵法,兆兴突然像是找到了希望般,脑海慢慢的清醒,身体剧烈的震颤也缓缓停止了下来,只剩下那参天巨树微微摆动着,不时有阳光穿过叶缝洒在兆兴的身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正所谓,一朝参透一朝天,一仁成佛一恶魔,欲用执念斩妖邪,我命由我哪由天!
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凡人有八脉,皆属阴神闭而不开,惟神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而阵法者,结合八卦之道,融于八脉之中,上开八门九灵,下通六仪三奇,演天地之变化,绘心神之幽闭,以达天听。
兆兴执念一开,心神便定了下来,不再去想那些扰乱自己的事情,反而全身心去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受着血吻珍珠慢慢融入自己体内的过程。
佛说,一叶一天地,一树一菩提。
破阵子得知半纸方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血吻珍珠又还给了兆兴后,气冲冲的非要找半纸方问清楚,而半纸方总是抚须一笑,就一句话:“珍珠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破阵子气得干瞪眼,可并没有任何办法,对于阵法,破阵子可以说是天下无敌,可是对于这炼药,破阵子却是一窍不通,就算自己有了那颗珍珠,也只能生吞活咽。
可是,这血吻珍珠跟人参完全不是一回事,那人参可以生吃,这珍珠就…
所以,争到最后,破阵子只气得面红耳赤,骂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就不把这臭小子给拉回来了,你倒是满足了,可我呢,我的延魂丹呀。”
破阵子哭丧着脸好几天,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破阵子趁半纸方不注意,偷偷跑到了兆兴所在的通脉天岩,恶狠狠的瞅着兆兴,没好气说道:“臭小子,你,你凭什么要把珍珠拿回去。”
“啊?破,破大爷。”
一见破阵子,兆兴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甚至连称呼都不知如何叫了,“我,我也没想,可是,那…”
“行啦,还大爷呢,我看你才是我大爷,哼,那死老断就知道守住自己的名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个臭小子,死就死了,还非要搭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珍珠,哼。”
破阵子气呼呼的咒骂着,围着兆兴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个不停,边转着,还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疑惑的嘀咕着,“我就奇怪了,你小子哪点儿值得上一颗血吻珍珠了啊?”
兆兴一听这句话,顿时也来了气,脑袋跟着破阵子左晃晃,右晃晃,直看得有些头晕目眩,才终于不耐烦的吼道:“老头,你有完没完呀,我,我也不想,可是那方爷爷…”
“哎哟,还方爷爷呢,现在知道改口了啊?我怎么就是老头了啊?他怎么就是爷爷了啊?”
破阵子突然没来由的一股醋意,转到了兆兴的头顶位置,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兆兴的腮帮子,带着威胁般说道:“凭什么叫他爷爷,快,叫我破爷爷,不对,叫我阵爷爷。”
破阵子手一使劲,兆兴腮上的皮一下被扯起一块,疼得他直咧嘴,身上那股倔劲再次钻了出来,“不,你干嘛捏我,哎哟,快松开,疼。”
兆兴使劲喊着,可破阵子就是不松手,兆兴越不叫,破阵子越生气,两个人这样不停僵持着,没多长时间,兆兴的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活像开了染坊一样,逗得破阵子竟然哈哈笑了起来,“哈哈,真好玩,让你不叫,我,我将你全身都捏烂。”
破阵子说得咬牙切齿,可看着兆兴那张脸,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兆兴被破阵子折腾的不轻,早已是气得不行,甚至到最后,连理都不再去理破阵子,只剩破阵子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没劲,臭小子,你说话呀,快点说话呀。”
破阵子见兆兴不说话,又不断催促着,可兆兴是铁了心不再理破阵子,将头一扭,装作睡觉的样子,还故意打着呼噜,气得破阵子又是跺脚,又骂娘,“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啊,哼,不叫就不叫,谁稀罕呀。”
破阵子见降服不了兆兴,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晚,也不再纠缠,带着一脸的郁闷,就往回走去。
兆兴一看破阵子走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刚一张嘴,那脸上的皮一紧,疼得兆兴又是呲牙咧嘴,心中暗暗骂着:“这死老头,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气死我了。”
可是,第二天,破阵子像是一夜没睡一样,肿着双眼,天还没亮,又早早跑了过来,非要让兆兴叫爷爷,兆兴连眼都还没睁开,一听破阵子在耳边嘀嘀咕咕,不觉又是头大。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兆兴恐怕早就是逃之夭夭了,而为了能尽快恢复,兆兴竟然在破阵子不停的烦扰之中,一天天度了过来。
直到第二十一天的时候,破阵子似乎终于无计可施了,试探着凑到兆兴面前,一脸谄媚的笑着,还伸出一只粗糙的老手抚摸着兆兴的脸颊,柔声柔气的说道:“要不,我教你阵法,你叫我爷爷,好不好?”
兆兴一听,心中不禁一喜,眼睛跟着一眨,可一看破阵子的样子,兆兴心里就来气。
破阵子见兆兴有了反应,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兆兴将头一侧,又偏了过去,直气得破阵子又是直翻白眼,“臭小子,你行啊,连阵法都不学,哼,我就不信了,我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看你学不学,等你学会了,看你还有脸不叫我爷爷。”
破阵子气得又是蹦又是跳,见兆兴将头偏向了另一边,努力压了压火,一屁股坐到了石椅之上,开口就说了起来:“小子,你听好了,不管你学不学,我先给你讲讲这阵法的概要。”
“阵法嘛,无非就是通过一些外物,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列,然后千变万化,以达到困人或杀人的目的…”
‘呼噜,呼噜…’
破阵子刚说完这话,兆兴却传来了阵阵如雷鸣般的呼噜声,让刚刚说了半句的破阵子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又大声怒骂道:“臭小子,你成心气我是吧?我破阵子如此阵法大师,连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收拾不了,我还怎么混,哼,气死我了,今天,你是不听也得听,不学也得学。”
说完,破阵子随手在地上捡起了几根树枝,在兆兴的周围摆了起来,边摆着,边气呼呼地说着:“臭小子,我就不信你不听,先让你尝尝我最基本的九星幻化小阵。”
话音刚落,兆兴只觉得自己的神智一模糊,接着耳边传来了滚滚如梵音般的声音:“阵者,不拘于形,夺天气万物,幻世间于无形,可造天,可建地,如达大成,可随心所欲,破真仙于空。”
兆兴心神恍惚,可那字字真言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兆兴只觉得自己脸皮一紧,猛然睁开双眼,见破阵子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嘿嘿,小子,怎么样?听还是不听?”
兆兴一看破阵子,知道刚才被困在了阵中,白了他一眼,也不吭声,将头一转,又不去理会破阵子了。
破阵子也不生气,轻轻拍了拍兆兴的脸颊,说了句,“爷爷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啊。”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破阵子离开,兆兴是又喜又气,脑海中将听到破阵子的那些话仔细回味了一遍,不觉一股无尽的诱惑向着自己涌来,‘这阵法果然厉害,嘿嘿,如果真能学成的话,我,真的可以报仇了呢。’
接下来又是十几天的时间,破阵子每天都会来,而渐渐的,兆兴对阵法的了解竟然也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直到第四十九天的时候,破阵子迟迟没有来,兆兴等了大半天,感觉无聊,便将心神再次放开,缓缓感受着珍珠融入体内的过程,以及自身的变化了。
当兆兴去除杂念,凝神静气之时,却隐隐能感觉有一股元气在自己体内缓缓流动,那股元气犹如一个生灵般,在自己的体内来回窜动,可是每每没走多远,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往返回流,自始至终冲不出一线。
感受着体内这种微妙的变化,兆兴心生好奇的同时,却隐隐对修仙有了莫大的期望,‘难道修仙非得八脉俱全不可吗?’
这个念头一起,兆兴便愈加痴迷,可是,无论兆兴如何绞尽脑汁,如何将自己全部的意识潜入身体之中,却丝毫不得解。
眨眼之间,眼见那颗血吻珍珠只剩米粒般大小的时候,就在兆兴思索着这个奇怪的问题时,突然间体内一股燥热莫名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