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欢快的鸟叫声闹醒。睁开双眼时,只见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柔软的被子上,辉映我欧若拉的脸庞上。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我的脑海里就浮想起昨晚扇崔浩耳光子之事,于是我忙转过头去瞅地上。但地上空空如也。没人,没草席,也没被子。这小子不会这么记仇吧?一大早,就气得闪人啦?
我的心里头突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这小子不会因为生气,丢下我一人,就此别过吧?
这样胡思乱想着时,我就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连接阳台的后门,向楼下张望。还好,那小子没有负气出走,只见那小子正拿着照相机立于一棵年岁久远的梧桐树下咔嚓咔嚓的拍照。看到崔浩恢复了闲情意致的心情,我悬着的心总算又落了下来。看来崔浩小子心胸还是蛮不错的,睡一觉,心态就缓和过来了,到底是个男人,比我的胸襟开阔多了。不像我,一受到丁点伤害或打击,就像条死鱼似的焉巴巴地摊在床上,躺上一两天。
为了挽回和崔浩友好的关系,我决定放下身架,主动示好。我咚咚咚的跑到楼下去,在浴室里快速地洗刷了一番后,然后就飞奔至崔浩的镜头前。
“嗨,崔浩,给我照照相,行么?”说完,我就张开双臂、半蹲身、微歪脖子,摆了个夸张的傻大妞姿势。有生以来,我可是第一次摆出这种矫柔造作的难看动作。没办法,为了博崔浩一笑,我只有牺牲伪淑女形象了。
崔浩看到镜头里,突然蹦出一个大活人,刚开始还愣了一下,待看清一脸阳光的我后,随即调侃道:“哟,我说哪里突然蹦出个傻妞呀。这么土得掉渣的POSE。”听到崔浩还会开涮我,我心里头立即舒坦多了。我最怕一觉醒来,这小子从此跟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可就僵尸了。
看到崔浩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记我的仇,我的心情灿烂多了。
“来,走过一点,靠近那群鸭子,我给你照个‘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
“来,俯下身子捉小鸡,我给你拍个‘老鹰抓小鸡’”
“来,戴上这个斗笠,给你拍个村姑照。
......
梧桐树下,小溪边,田坎间,我像只欢快的小鸟摆弄各种造型。
我依靠着梧桐树上摆姿势时,突然看到朱三贵正透着玻璃窗在远远地凝视着我。我想朱三贵这类人,最怕面对的应该就是镜子和照相机吧。想到这里,我很为他们感到悲哀,钱多多也未必能买来真快乐。
我们又再尽兴的拍了几组照片后,就回到了屋子里,此时朱洪福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朱三贵正在后院里劈柴。经过了一宿,再次看到朱三贵时,我已没有原来那种强烈的恐惧感了。
我和崔浩走进了厨房,帮朱洪福打下手一起做饭。不一会,四菜一汤就弄好了。
朱三贵又像昨天一样,默默的吃饭,吃完饭后,又默默离开餐桌,蹲在大门口抽烟,他在等我们一起去矿山。吃饭时,崔浩说了,我们今天上午,想去朱三贵做工的矿场上转转,主要想了解下矿场的开采情况。其实我知道,这是崔浩对外放出的烟雾弹。因为我们一直对外宣称是地质专家,如果我们不上矿山,却挨家挨户跑到患者家里,寻找人家的外地媳妇,只怕会激起村民们的众怒和怀疑,若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此行目的,不联手起来把我们丢出朱凤仙村才怪呢。
朱三贵的儿子倒挺懂事,吧啦吧啦吃完饭后,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前往矿山的路上,朱三贵看起来似乎要开朗了一些,不像之前,一个十足的闷葫芦,只管问什么答什么,永远不多说一句话。路上,朱三贵告诉我们,像他们这类患病者,内心都较脆弱和敏感,一点小事就容易暴燥和癫狂,走在人群中,他们很怕别人讥笑或嘲讽他们,他们怕见阳光和镜子。他们都希望,等赚足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去访遍世界名医和专家,以破解他们患病之谜。
快走近矿山时,我们近距离地看到了那座传说中不长毛的玉石山,朱三贵告诉我们,这座玉石山从祖辈开始,就一直存在。
我远远地打量着这座玉石山,感觉还真有点怪哉,一座光秃秃的山岭独立于旷野中,与周边的葱翠群山形成鲜明对比。
钨矿场离玉石山并不远,不过半公里的距离。矿场方圆两公里,成片成片的梯田山坡,像是被洗劫了一番,裸露出了灰黑色的岩石和山洞。远远望去,矿场上有淡薄的烟雾弥漫。“隆隆”钻井声和“当当”打石声阵阵传来。
我们跟在朱三贵,走近了矿山工地。矿山工地,尘土飞扬,打石、钻孔声更加震耳欲聋,不绝于耳。我们看见不少壮年男子正头戴工作帽,身着工作服,忙忙碌碌穿行于矿山上。
朱三贵领着我们穿行于蜿蜒的矿山小道上。他一边领着我们往前走,一边告诉我们有关钨矿场开采历经的一些事情。
投资开采这家矿山的老板是位外地人,多年前,他公司的技术人员通过仪器探测出这里储存着大量的钨矿后,就与当地政府签订了30年的开采钨矿承包合同。而当地政府在拿到了大笔承包费和每年高额的税收后,也乐得有外商来此挖掘这里的“宝藏”。朱凤仙村民作为矿山附近的村民,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充分享受到了开采钨矿后,给他们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朱凤仙村一直是方圆数十里之内最贫穷的一个小山村,自打有外商落户于他们地盘上开办矿场后,这里的男壮丁们纷纷投身于采矿事业,获得了非常丰厚的工资报酬。但幸福的事情还没有过一年,悲剧就发生了。村庄里接连暴发了这种奇怪的皮肤病,而且暴发这种皮肤怪病的男子都是采矿场上的壮年男子。当时他们怀疑过这种皮肤怪病可能与开采这种钨矿有关,于是义愤填膺地把采矿机器和设备纷纷砸毁,并把矿场的老板禁闭起来,叫嚷着要巨额赔偿。当地政府为了解开村民患皮肤怪病的缘由,于是到外地邀请了不少专家和学者前来揭秘,但诊断结果,患病与采矿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当地村民担心当地政府为了高额税收和承包金,故意与所谓专家勾结,不大相信这样的结果,于是也私下出钱请来一些颇有威望的医学专家过来,但诊断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发现采矿与患病之间有什么关联。在村民们迷惑不解之时,矿场的老板爆料了另外一个推翻采矿与患病有关联的强力事实,他说,他在邻乡也开办了一家钨矿,但人家那里的村民们却没有患上这种皮肤怪病。初始,朱凤仙村民不相信这一事情,于是就派人去邻乡打探,但打探的结果,邻乡果真也开办了一家钨矿,且早一年就已开采,那里的村民生活也很富裕,但他们却没有患上任何奇怪的疾病。
对比现象一出来,朱凤仙村义愤填膺的村民们就像被人踩爆了的气球,完全泄了气。于是,这种肉瘤皮肤怪病就像阴云一样罩在了朱凤仙村的上空,让每位村民人人自危起来。
朱凤仙境内的钨矿场尽管停工了大半年,但患病者的病情一点也不见好转。
老板的巨额投入可伤不起。不久,矿场老板又鼓动当地村民,要求重新开采钨矿。而朱凤仙壮丁男子经不起财大气粗的矿产老板口吐莲花的劝解,一个个就像半推半就的羞涩小媳妇,纷纷缴械投降,重新投身于待遇丰厚的采矿事业。
朱三贵一边叙说,一边带我们参观矿场的各处。其他人看到朱三贵领着两名不知来路的陌生男女,纷纷转过头,像打量马戏团的猴子似的打量着我们。我发现,打我们身边经过的男子,大多数脸庞都布满了黑红色的肉疙瘩,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确实狰狞和恶心。
我们跟着朱三贵在矿场上转了一圈,他带着我们也认识了一些患病村民。当矿场上其他村民听说我们是地质专家,专来探索玉石山不长毛之迷时,都纷纷打消了对我们的顾虑,对我们的造访,报以了十二分的热情。而我们为了拉近与患病的村民的感情,于是就天南地北地与他们拉家常。
我与崔浩在矿场上一直呆到近十一点,才告别了朱三贵,来到了玉石山。说实话,我一直对玉石山充满着好奇。也许在常人眼里,这一毛不长的玉石山只是朱凤仙村一道独特的景观,但对于学地质专业出身,又有着无边想像力的我来说,这座一毛不长的玉石山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常人知晓的奥秘。
玉石山确实比较独特,地皮表面布满泛着银片的小石子。这些小石子在艳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成片的细微碎银。我接过崔浩包裹,从里面拿出了探测仪器。尽管我已疏离专业N多年,但并不影响我对此山“不长毛”的好奇。从包裹里倒腾出一些仪器后,我左敲敲,右挖挖,经过一番仔细探察,我倾向怀疑这座玉石山为陨石降落所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揣测,毕竟我这渗了水的专业知识,不足已让我解答这个玉石山谜底,但我知道,我的专业教授习诺金定然会对此事深感兴趣,并会锲而不舍地去解开这个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