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清晨,在陌生的地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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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外篇——直把他乡作故乡(2)

马赛属于法国的普罗旺斯地区,普罗旺斯位于法国东南部,临地中海,与意大利接壤。普罗旺斯的首府阿维尼翁(Avigon),有“薰衣草的故乡”的美誉,离马赛并不远。我们选择了搭乘TGV前往,票价15欧,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到了。

阿维尼翁以“教皇城”来自诩为“欧洲天主教的中心”,宗教气息浓郁,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小城,我们在这里用了餐,订好晚上住宿的旅馆。当地的《薰衣草之旅》折页上介绍了6条薰衣草观赏线路,我们选择了薰衣草的起源地Sault,租好车,拿好地图,自己开车就出发了。租车一日的价格也并不高,一日一车的话,40、50欧到100、200多欧不等,主要看车的新旧和性能。

4月的普罗旺斯,雨季已经结束,阳光开始明媚,空气也变得干爽起来,天空一片大好的蔚蓝。正是薰衣草吐苞的好季节。蜜蜂也开始嗡嗡地忙碌。一路上,公路两边不时地冒出小片的薰衣草田,淡紫的花苞和葱绿的草叶夹杂在一起,一垄一垄,非常整齐。田野的稍远处是四季常绿的山丘,山脚下不时可以见到尖顶的教堂和农民的小木屋,有着白色的屋顶——天地间这一派色彩的搭配简直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窗外的景色也有了变化,薰衣草田开始成片出现。一开始田亩之间会间杂着屋舍和低矮的温带树木,到最后便蔓延成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海了。这里曾是国产剧《再见一帘幽梦》的取景之地。

鲁伯隆山区(Luberon)塞南克修道院的花田是这一带最佳的薰衣草观赏地,也是全法国最美的山谷之一。站在山顶,紫色的花田环绕着整个山坡,层层叠叠、起伏绵延,顿时有一种不在人间、闯入仙境的感觉。

薰衣草的花朵细碎而精致,非牡丹、芍药可比。这些细细碎碎的花骨朵儿,密集地缀在笔直的薰衣草草茎上部,成一杆一杆状。若是采很多这样的薰衣草结成一大束,就是常见的国内花店的卖相,带回家直接可以搁在花瓶里,当然一般是制成了干花出售。薰衣草的优势就是,成了干花以后还保持和鲜花一样的颜色、形状、香味,因此受到很多“花痴”的钟爱。在法国,加工过后的干花,往往被染了其他颜色,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在沿途农家的阳台上,常常可见一大束一大束各种颜色的薰衣草,桔黄、深紫、玫红、鹅黄、草绿等浓烈色彩的混搭,浪漫、热烈而奔放——浓浓的普罗旺斯风情,浓浓的法兰西风情。

鲜有人知道,薰衣草分为两种,Lavender和Lavendine,前者呈紫色,有药效,可以制作成药物和香水;后者呈蓝色,可以制作成洗涤剂。普遍的薰衣草制品里,前者较后者价格高。在sault的原野上,你会发现这两种颜色交织的广袤的薰衣草田。疑心是不是蓝色的天空也掉了一块下来,或者是天空也被地上的薰衣草染了色。

现在是春天,花还未开放,需要凑近鼻端,或者用手轻触,薰衣草独特的香味才会流溢出来。sault上空,有淡淡的花的气息,也有泥土和树木交织的清香。薰衣草没有桂花香气的浓郁,也不是荷花的清丽,它的香气是淡淡的,若有若无,时间越久,越发沁人肺腑。好比一个女孩子,初看不起眼,越看越美。是那种含蓄的,内在丰富、不事张扬的个性。再细细一闻,淡雅的香气中又隐约含有一丝辛辣,故而南法当地人对她提神醒脑的疗效十分推崇,将其制作成各种香包香袋、香皂、精油、香水,甚至还有薰衣草蜡烛、薰衣草花茶,更有意思的,是加工以后,所有这些商品,依旧保持薰衣草原始的紫色不变。

试想一想这样的场景:夜晚的时候,点上数根薰衣草蜡烛,和情人一起在芬芳的薰衣草香味里晚餐,饭后泡上一杯热乎乎的薰衣草花茶,面对良辰美景共话心事,睡前再来一场薰衣草花瓣浴,涂好薰衣草精油、穿着喷好薰衣草香水的睡衣,在挂着薰衣草香包的房间里恬然入睡——一定会是一夜无梦的酣眠。

我们买了一堆薰衣草礼品,把它们放在一个薰衣草杆编织的花篮里,花篮里一时间成了一场挤挤攘攘的紫色荟萃。提着它走村串巷,心里别提有多美。可是,礼物再多,回到国内也永远是不够分,自己能够留下的往往少得可怜。若是离家近,真恨不得买一车带回去。

感谢英国人彼得·梅尔,不是他,世人焉能发现如此美好的去处,普罗旺斯也将藏在深闺无人知晓;感谢那些最早制作皮手套的皮匠们,没有他们对薰衣草的发现和加工,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种植又焉能如此推广以至成为世界景区呢?

走在4月的普罗旺斯,我的心里有淡淡的怅惘——鲜花处处都有,为何唯独普罗旺斯能因地制宜用美好的事物催生经济效应,经济效应以后依旧还能保持其浪漫美好的本色不变呢?我的家乡也是四季鲜花的城市,大多数花徒然开了、落了,化成泥土——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可是敞开的,任君参观——莫非温饱的国度和富裕的国度,对世界的认识和发掘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遗爱,在瑞士

去过的地方多了,逐渐出现一种对于山水的审美疲劳。唯有瑞士,藏匿在我心灵最深处的角落,如同一只灵巧的手指,牵我、触我、扣动我;又如同一只小兽,用它温柔的舌头舔我,让我情不自禁,时时陷入对那山那水的回忆。

永久中立国、世界花园、钟表王国、金融之国、欧洲水塔……如此众多的词汇,依然不足以生动而全面地呈现这个阿尔卑斯山麓的遥远国度。它就宛如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宁静地沉睡在雪山的腹部。

我素来喜欢宁静,瑞士恰给了我这样的惊喜——处处鲜花烂漫,平和而多彩。在日内瓦、洛桑、苏黎世行走,无论新城还是老城区,无处不在的鲜花,都给我的视野以强烈的冲击。这些花,有月见草、绣球、菊花,有薰衣草,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它们品种不一,大小各异,颜色多样,姿态万千,在阳台、篱笆、庭院、花圃、铁艺的栏杆后伸出脑袋,探看着街道、行人,迎接着阳光、雨露。这些花,和那些白色的屋子墙壁、蔚蓝的湖泊水面、遥远的雪山背景交融在一起,把一个瑞士打扮得花团锦簇、艳丽明媚。难怪诸神会如此偏爱瑞士——这里,已经不仅是一个国家,更是一座巨大的花园。

灯柱上,庭院里,阳台上,屋檐下,都别出心裁地吊着、摆着各种花,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一颗一颗心——匠心。花的桥,花的广告,花的钟,花的海,它们,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桥、简单的广告、简单的钟摆。因了鲜花,它们活了起来;因了鲜花,它们快乐起来。多么简单的快乐的理由!多么简单的爱的理由!

在很多人心里,瑞士不可置疑地成了鲜花的国度,鲜花的故乡。做花,就要做一朵扎根在瑞士的花。生于斯、葬于斯,每天在阳光下尽情地舞蹈,活出生命的极致。奥黛丽·赫本,被安葬于洛桑附近的一处公墓,墓碑极其简单,除了一个高大的十字架,就是鲜花。鲜花,是我们对这位天使永久的怀念。而这个天使,也成了整座公墓最瞩目的一朵鲜花。

除了鲜花,瑞士呈现给你的另一道旅游大餐,就是它极美的山水。

植被茂密的山峰或者山脉,国内见得多了,然而瑞士的山林,除了脖子上挂着铃铛的阿尔卑斯奶牛自由自在点缀着的草场;草场周围,散落着红色屋顶的小木屋;仰望,可见高高的雪山露出头来,在太阳下泛着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瑞士的山如果离开奶牛、山麓的尖顶小木屋、背后的雪山,也就不再是完整意义上瑞士的山了。

绿的怡人、白的耀眼、红的鲜明,当这些色泽一起汇聚在阿尔卑斯山麓,就已经不只是一种简单的山水。你可以说这是一匹锦缎,也可以说是一幅油画,甚至可以盛誉它为人间天堂,上帝它要偏爱瑞士,怎么描述都不过分,怎么赞美都不夸张。

瑞士雪山,是每一个来此的游客必去的地方,观光滑雪。阿尔卑斯山的滑雪,正在成为国内诸多有经济承受能力者每年夏天出游的首选。少女峰,一座有6000年历史的第四季冰川。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因为山风拉过来一片不同的云团,少女峰都能呈现出不同的姿态,或如山鹰起舞,凌空飞旋;或如高手对决,招式凌厉;或如少女垂首,柔婉秀美。若是遇上阴天,云雾涌来,就更难窥雪山的真容了。雪山,冰川,玉体横陈——从久远来,往久远去,谜一样深沉,谜一样迷人,谜一样呈现。

在巨大的山体下,散落着一些房屋。房屋是一个俯伏的姿态,深植于此,如同山林中的一朵蘑菇。有时成片出现,点缀在绿色的森林和草地之间。

我国的珠穆朗玛峰,也有冰川,却高不可攀,不如瑞士的冰川,可亲可近。近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从亚洲到欧洲,从北极到南极,这些壮美的冰川景观正在面临融化的灭顶之灾。瑞士政府为了减缓其消逝的速度,正在全国推广太阳能取暖,节能减排,以及展开一系列环境保护的宣传和调查活动。这些举动,对于冰川的融化,基本上于事无补。因为温室效应的罪魁祸首,向来不是瑞士。更多应该检讨的大国,依旧在大摇大摆地消费着能源,生产着废气。

多年后再来瑞士,也许我们将见不到这些冰川。而没有了冰川的阿尔卑斯山,还能称之为阿尔卑斯山吗?

除了这些山林,瑞士还有旖旎纯美的水,穿流环绕其间,也难怪让人如此流连忘返、醉心不已了!

这些水,或在高山湖泊中以天空一样的澄蓝呈现;或在桥梁的阴影里以翡翠一般的碧绿隐现;或在山林中莱茵河的激流中万丈迸发、水花四溅……当高山白云倒映其中,森林草地倒映其中,你就能发现它的澄澈和清净。这种净,是有冰雪温度的净;这种净,是足以融化人心的净。这样的水,这样的纯,这样的绿,在世上的别处绝对见不到,唯有瑞士。

一群白天鹅和野鸭静静游过来,划出一圈圈涟漪,令人心神荡漾。

山,因了水而灵气四溢;水,因了山而动感十足。山与水,互相映衬,互相给予对方以灵魂,好比一对情侣,永远不分离——我喜欢这种相依为命、天长地久的感觉。

当山水如此交相辉映,在晨曦初起的湖面,美得如梦似幻,如诗如歌。虽然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次次看到,我依然会被这样的美次次击中灵魂。在瑞士,你有的只是一颗无法设防的心。

改用徐志摩的一句诗:“在日内瓦湖的碧波里,我甘心做一朵浪花”。哪怕日日陪天鹅和野鸭嬉戏,也胜过为人一世。

瑞士给我的第三印象,是这里的交通。瑞士有800万常居人口,每年接待1000多万的旅游人口,但是却有着异常洁净的路面,不能不让人惊叹!

在瑞士的很多城市里,街道的地面铺满了轨道,交织成一张网络,在城市的街巷里蜿蜒,好像城市的脉络和血管,触目惊心地裸露着。火车和电车就这样来来去去,在这些血管上轻盈而迅疾地滑行——无论你身在何处,大街,小巷,车站,露天餐厅,地面上一粒泥土、一片纸屑都没有。难怪有人说,在瑞士,汤洒到地上了,你可以舀起来再喝——当然这只是说明瑞士大街的洁净度非同一般。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身为一个中国人,我时刻都在自省。

另外,瑞士的园林之美,对于向往归园田居的人来说,是另一种深度诱惑。这种诱惑,你无法想象它竟然不是来自公园的规模,也不是来自里边花草的茂密,而是来自躺在公园草地上的瑞士人脸上的表情。这些公园,如果没了瑞士人,不过就是一座普通的公园,一片草地,一圈树木,如此而已。可如果多了一个瑞士人躺在树荫下看书、乘凉,或者一个白色宽边帽的女子半躺在草地上读报,或者母子俩坐在草地上的木桌旁晒太阳,阳光闲闲地投下一片树影——你顿时就会被这片公园吸引,这片公园瞬间就成了伊甸园。

也许,自然在哪里都一样,风景在哪里都一样,不一样的,是人,和人的那颗心——那颗发现美、欣赏美、享受美的心。

这个发现,深深地震撼了我。让我在瑞士的风景里,久久地感慨不已。

可以爱的德国男人

说起德国男人,脑海里显现的不是希特勒,而是在柏林街头的一次偶遇。希特勒虽然家喻户晓,却到底是这个民族中的另类。

身高普遍超过185厘米,宽肩,高鼻深目,典型的日耳曼人种,阳光照过来,脸部有光与影的投射——不用说话,那鲜明的轮廓便足以令人印象深刻——坐在那里,他们就是一幅活的油画,立体,生动。

我是在一个露天的咖啡餐厅里遇见他们的。当时我正在打开一张柏林地图研究下一站的方位,面对满图密密麻麻的德文心烦意乱、不得要领,四人就进来了。他们一进来就很显眼,大约都是二十四五岁年纪的男人,穿着休闲T恤或者格子衬衣,下半身无一例外都是沙滩裤,双肩背包,大约也是外出一族。但是他们显眼的并不是身高,而是从头到脚,仿佛有阳光在他们的身上流动。用一个什么词来描述他们呢?帅?平庸了,不够深;潇洒?貌似靠谱,味道和力度都有了。

他们坐在离我不远的一圈藤椅上,简洁地点完单,就开始小声交谈,偶尔会笑,却并不是法国人的豪放和恣肆。我向周围看了看,迅速将一对年迈的老人和几个红头发少女否定,最后将问路对象锁定为这几个男子,于是站起身来,微笑着向他们走了过去。

刚用英语打了声招呼“hi”,问我可以坐在旁边吗?他们就一起站了起来,彬彬有礼跟我问好,并让座。听我说明来意,他们立刻就答应了,非常热心地开始帮我研究地图,并无别的多余的客套。讨论过后,其中一个格子衬衣的,拿出笔来,在地图上画给我看,圈出我现在的位置,又圈出我要去的地点,再标出路线,一目了然。

这可太好了,我一看问题已经解决,线路也已经清楚,就起身道谢,告辞离开。他们也微笑着一一和我握手道别,并祝福我旅途愉快。

简单的一次问路,平淡、单调,过了就不会给人特别的印象。当我拐出这条小巷,快要转上大街时,背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他们几个人竟然从后边追了上来。我问他们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里?他们认真地回答我说,刚才地图上有个小站忘记标了,担心我迷路,特地追上来告诉我。格子衬衣更是笑得一脸阳光,说反正今天不用上班,又没有别的要紧事,不如干脆陪我一起坐车去目的地好了,不远,还可以一起聊天。我大吃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了,但是也没有拒绝。

不用说,在异国他乡,有这么多陌生的帅哥陪着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好在一路上他们只问了我关于中国旅游环境的一些情况,并无其他搭讪,原来几个人是要计划夏天休假时去西藏旅游,从吃、住、行到当地僧侣以及藏民的习俗和禁忌,事无巨细,都想先了解一些。还好我在2006年青藏铁路刚通车时就已经去过,对此多少懂点儿。

目的地一到,几个人就直爽地“Saybye-bye”,说了祝福,却没有互留电话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