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安特卫普的大街上,只有两种女人,买到钻石的和还没买到钻石的。对于囊中羞涩的钻石爱好者来说,那可是一种锥心的痛。
喜欢时装和香水,可以去巴黎(从安特卫普坐火车去巴黎,只要40多分钟);喜欢巧克力,可以去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购买。在安特卫普,你若是想给亲人朋友带点礼物,一种手工制作的叫Handjes的黄油饼干味道十分可口,有黄油光泽,十分诱人。还有一种表面覆盖着杏仁、杏子酱和冰糖被称为gebak的甜点,也是安特卫普的特产。最可喜的,是装饼干的饼盒,各种造型和花色,单看就很有内蕴,像个艺术品。
一般国内来安特卫普的人,大抵是跟团,省去为住宿操心。你若是赶巧自个儿来了,安特卫普的酒店价格四五百至一两千元人民币一晚的多见,跟迪拜的帆船大酒店相比,还好没有贵得离谱。据说火车站附近有更便宜的,一个晚上也就是20欧,常住也可以,因为可以做饭烧菜。
对于单单是来旅游而没有把购物列入计划的朋友,安特卫普的风景就是它的建筑,你可以满大街逛逛,随处可见博物馆、名人故居、圣母院,建筑风格以哥特式为主,甚至连排名欧洲第二的安特卫普火车站,也是一座哥特式教堂改建,十分有特色。对于这种看着像一座城堡的建筑,我有奇特的偏好。因为在我儿时读到的安徒生童话故事中,王子、公主们都住在各式各样的城堡里,以至于现在看着那些尖顶,都不觉得是建筑,倒觉得像一个个童话。我因此把安特卫普叫作一座有故事的城。
逛街的最高境界是没有目的地闲逛,抱了这种心情,你就会注意到,安特卫普大街上有人在当街画画;有人在演绎行为艺术,满身涂满颜料,扮演雕像,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你会以为那是真的;还有人在拉小提琴,旁若无人,一开一合都有音符和激情在倾泻……这是一座和平宁静的城市,也是一座激情与活力四射的城市。你若在此久居,可以选择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三去博物馆,这一天全城博物馆免费开放——很有人性化的城市,可爱吧?
挪威,我的乡村童话
挪威,峡湾之国,午夜太阳国。
人均GDP位居世界第三,被网友评为“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也是北欧最富有的国家。
浩浩荡荡的游客队伍中,我和他,也成为其中的两分子。不同的是我们没能抵挡住这里无边的乡村风光和峡湾奇景,当别的游客走马观花、匆匆离去时,我们却选择在远离城市的乡村,住了下来。
我们的临时住处,是一套白色的乡间别墅,坐落在离首都Oslo(奥斯陆)50千米的山谷间。冰雪尚未来临的秋天,原野上一片黄绿相间,已经听得见朔风的脚步。房前屋后有高纬度地带特有的针叶林,冬季不落叶。比起浓郁蔽日的祖国之江南,这种感受不应叫“印象”——没有力度,不够深,该用“雕刻”二字,冷峻而硬朗地刻进人的心里。
也许因为住房稀疏、原野广袤的缘故,这里的天空显得特别高远辽阔。挪威地处欧洲西北部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临大西洋,终年受到暖流和西风的影响,因此形成了温暖湿润的温带海洋气候,一年四季,以阴天见多,很难看到阳光明媚的时候。
难以想象吧,终日挂着云层的天空,却显得空旷辽阔而高远?
我一下就爱上了这片土地,这片有狐狸、松鼠出没的,人影稀疏的原野。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和他相依着推窗仰望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孤单,仿佛冒着丝丝的寒意,干净、闪亮。我们手握手站在这样的星空下,心头却是暖的。
若是夏日,你可以看到太阳到了午夜时分依旧挂在夜空。可惜我来的时候不是夏日,挪威特有的极昼风情,无缘一睹。不过比起太阳来,我更喜欢星空,夜晚就该是夜晚的样子。而本土的挪威人,提起常人难得一睹的极昼现象,反应都很平淡,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现在在夏季赶来这里看午夜太阳的游客并不多,多为荷兰、比利时等一些国家的零散游客。不过中国人在挪威却特别多,在Oslo,随处可以看到他们开的餐馆。
风是冷的,已是深秋。很多树林叶子黄得发红了,漫山遍野的红,俨然是一个喝醉了的大自然,两颊酡红,捎带着,把成千上万的游人,也熏染得沉醉不知归路。真恨不能长居此地,不要归去,而非简单地摄在镜头里。怪不得一些欧洲本土的白人来到这里就不肯再走,而是选择租房、打工,就此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北漂一族”。
有一个荷兰人,他离开妻子和儿子,和几个朋友一起来到这里,找了工作,住了下来,不肯再回去。每天早晨花上20分钟坐火车去Oslo上班,黄昏再坐车回到乡下的小屋。每个月,他的妻儿也会坐车来这里看他——多么不可思议的联系,却因为一种爱和宽容,和谐地存在着。他爽朗地大声说话,大声笑,主动提出周末的时候带我们进峡湾。
为了这次远足,我们找了自行车——进峡湾最理想的交通工具。同行有五六个人,在崎岖的山野上一边骑,一边下车拍照,因为峡湾太长,路不好走,来去需要一天时间。如果你愿意走得更远,逗留更久,也可以耗上几天。一般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这个苦,走上两个小时就返程了。
去的是以平缓着称的哈当厄尔峡湾,也是挪威最着名的峡湾之一。沿途不时可以见到闲散的田园,秋日麦子收割过后的田野裸露出低矮的麦茬,像由同一个理发师修剪过,一畦畦,齐整而宽广。麦田在这里并不多见,更多的是成片的草地,挪威的农业向来不是强项,因此面制品难以做到自给自足,价格十分高昂。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屋顶高耸的红房子、白屋子,一座一座,点缀在草地中央、田野中央和森林的边沿。这情景,实在太唯美,美到极致,忍不住又有一种幸福,因为自己就在这风景里。
远处河滩旁,有成片的树林在绵延,落叶的,不落叶的,蓝色的天空有朵朵流云。近处山坡上密布着针叶林——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依旧不敢相信国内见到过的北欧田园风光明信片是真实风景的记录。如今视野所及,每一幕都可以独立成明信片呀。我看不过来,相机拍不过来,真恨不能在每一个风景里住下,在每一张明信片里住下,恨不能自己就是这风景的一部分,一个细胞,一个粒子。
云层骤然散开了,几朵白云飘浮在蔚蓝的天空中,那天是挪威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仰头望去,天蓝地绿,色调明丽,令人神清气爽。
深入峡湾,路面坎坷起来。有石头和灰土组成的路,更像是当地人和游人踩踏出来的一条野路。它的好处,也恰恰在于它的野趣,真正和自然贴近、相容。我们对着峡湾的深处大喊:“挪威,我来了。”遥遥地山鸣谷应,远方云雾从河面冉冉升起。
两岸山坡上,随着海拔的升高,可以看到积雪,而远方的山顶,冰川亦可遥望。空气冰冷冰冷,寒风刺骨,穿了厚厚的防寒服仍然无济于事,我的脸和手指冻得都麻木了。因为冰,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我整个人也从内而外地觉得清凉通透。冰川水在身边的山溪里哗啦啦流淌——让人误以为这是春天。山鸟的叫声不时响起,不住地提醒你这是在挪威的峡湾。不知何故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诗来:“月出惊山鸟,时鸣深涧中。”是不是很贴切?
我们行走的路线,是在峡谷两岸的山上。你若是游客,乘坐了游轮进入峡湾,看到的景致就完全不一样了:宽阔的峡湾水面,两岸峭立的山崖,山崖上随处可见的瀑布,这些都是挪威峡湾的经典组成部分。
身临其境了,我才深感峡湾风光的另一部分精华,不在游轮,而在两旁的山坡上。而所有精华的精华,是冰川的源头,峡湾的顶端,斯堪的纳维亚山体的深处。你若能前来,可以在挪威小住些日子,自己骑车或者步行前来。你也可以住在峡湾顶端的村庄里,日日出门便可见冰川和溪水,仿若世外桃源。
巨大峡湾的源头,遍地嶙峋的山石间,可见一脉清溪,腾起四溅的水花,奔涌欢歌而去。就好像大自然里所有隐忍的激情已经无法自持,也不想再自持,要在此时、此刻、此地全然释放。
这样的水流,真想掬一捧入口,可是冰得沁人。这样的土地,真想拥它在怀,可是早有苔藓捷足先登,将它密密覆盖,也许是上苍对这片极北的冬日土地的垂怜吧。到了这里,针叶林消失无踪,海拔的严寒,把生存的几率还给了地衣。
这里,是地衣的故乡,是白雪的故乡,是西风与北风交织的故乡,是冰川的故乡,是溪流的故乡,是千寻瀑布的故乡,是挪威每一处峡湾的故乡,也是每一个游客追寻的冰感体验的源头和故乡。
我们的感觉,也是回到了故乡,光秃秃的山脉,裸露的青灰色岩石,一切呈现它本来的样子,嶙峋兀立。好像剃度出家的女尼的头,没有长发的修饰,不再丰满秀美,可那正是她本来的样子。这就是大自然,这就是本真,这就是回归。
我们迟迟舍不得返程,迷失在这样的源头。天地间只有山风和水流的声音,我们的说话声经风一吹,立刻如烟如尘般散去,在高天与山顶之间,渺不可闻。有些类似于青藏高原,却又有明显的不同——西藏没有如此众多的曲折幽深的峡湾。挪威的这些峡湾,是第四纪冰川垂直下滑,向下运动,刨蚀山体而成一道道深谷。再后来地球变暖,海平面上升,深谷变成峡湾。挪威峡湾之多,规模之大,之奇特,世界罕见,以至于世界地图上的挪威海岸线,都因此呈现出匪夷所思的蜿蜒曲折。
冰封的土地和瀑布,依旧残留着动人心魄的气势,仿佛那哗啦啦的流水倾泻声,依旧在耳边。我们将这样的瀑布解读为冬眠——动物有冬眠,瀑布和土地亦有。很想从这往日声势夺人的瀑流上掰下一根冰晶来,举步却又退回,到底还是不忍心,生怕惊醒了它一个冬季的美梦。来年的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它若醒来,可还记得我在此驻足流连过?
回到住处,没几日,大风雪便降临了。屋前屋后的原野、山林,我们的红房子、白屋子,都笼罩在了皑皑白雪中。黄昏,灯光亮起的时候,整个大地呈现出奇异的色彩,分明是一个童话,做个深呼吸吧,我们就住在童话的深处。
壁炉前的他笑着对我说,明天早晨起来,我们有新的锻炼项目了——扫雪。不然,车子将无法开出车库。那不是更好吗,我懒洋洋地凑到壁炉前去,打趣道,我还正想不出门呢,做个可以冬眠的北极熊,多好。他哈哈大笑起来,火光映着他的脸,红红的,从没有过的容光焕发。
渥太华最温暖的冬日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外边白雪皑皑,呵气成冰,我坐在暖气充盈的室内,着短袖,单裤,一杯热咖啡,一本书,一个上午,一段静谧的时光,阳光懒懒地照射进来,窗棂的影子在地上——在冬天寻找温暖与阴凉。
我从温和湿润的西欧跟随丈夫搬到了渥太华。渥太华算不得加拿大最繁华的城,也算不得风景最美的城,但却是加国首府,而且丈夫工作的总公司也在那边。我一向有首都情结,说不清道不明的——譬如北京,虽不如上海热闹,但我还是更喜欢前者,北京自有北京的王者之气。
渥太华在加拿大纬度较低的东南,毗邻美国,算不得加国最冷的地区,然而漫长的冬季气温降到零下30度却是家常便饭。被称为“世界上气候最寒冷的首都”,绝非浪子虚名。国内的时候,长居江南,提起摄氏零度,已经不寒而栗,往往要和大风雪或者冰冻联系在一起。而加国,日日零下几十度,人们也能温暖生活。我是南方姑娘,怕冷,只好减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面罩头套围脖手套,全副武装起来,若加点羽毛,大概可以冒充南极企鹅了。然而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冬天,室内暖气充足,还可以端坐屋内大赏雪景呢。
午后,丈夫下班了,他的车缓缓驶入院门,停在他大清早铲出的车道上,顽皮地冲我掀了两下短铃——这个大孩子!真拿他没办法,他要带我去滑雪。昨日预报就说了,今日气温16摄氏度,可是雪厚厚的,依旧不化。
我不得已放下书,换了防雪服,全副武装出门来。他打趣我:“看起来真像个北极熊。”我不甘示弱,回敬他:“你若戴上帽子,就是个蒙面大盗。”
202公里长的里多运河全部冰冻起来了,成了世界最长的滑道,直通加拿大另一座城市kingston,每次丈夫都要逗我:“冲啊,我们一路滑到安大略去。”美洲五大湖之一的安大略湖,也在沿河不远处。
滑道上,人山人海。今日难得晴朗,天空呈现澄澈的蔚蓝,心情大好。他牵着我的手,沿着里多河一路慢慢地滑——所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指的就是这个吧?心里涨满了小小的甜蜜。
仰头看到尖顶的国会山,古堡一般耸立远方的山头;看到圆顶的清真寺,欧式的民居,一座连着一座,玉树琼枝的树成排地从眼前掠过。啊,想要呐喊,想要尖叫。累了,来到休息站,靠着说会儿话,议论评点一下沿途所见的冰雕,虽不及哈尔滨壮观雄伟,却有着举世无双的玲珑精美、至纯至净,十分剔透。眼前这情景,忍不住想起夏日的渥太华,两岸浓绿染遍,运河里碧波荡漾,满河奋臂划着独木舟的年轻人,有着和夏日一样的蓬勃朝气——年轻的城市,年轻的国度。
国内的江南,难得冬天下雪的时刻,那时便天天盼雪。现在来了渥太华,盼雪的心情慢慢变成了怕雪——雪一下,有时车都开不了,空气中全是雪雾,能见度低,白昼如同夜晚。其大陆性气候的喜怒无常,更甚亚欧大陆,大概是北美大陆独特的地形所致吧。高大的落基山脉和拉布拉多高原东西阻挡,北冰洋的强冷气流便一举穿越中部无垠的大平原,长驱南下,直抵墨西哥湾边。同纬度的美国和加拿大,比中国这个纬度的地区冬季要严寒得多。江南满城烟雨的季节,这边往往暴风雪,交通近于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