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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宋辽战争(1)

一、四伐北汉之战

刘崇在后周太祖广顺元年(951年)称帝于晋阳(今山西太原),依附契丹,与中朝为敌。子刘钧继位后,曾出兵支持李筠反宋。此后一直采取守势,不敢深入宋地,住守险隘,不惜据城一战以图存。但在战术上也不断派兵袭扰宋边境,以谋自固,遇宋师来攻,即乞援于契丹。宋乾德六年(968年)7月刘钧死,养子刘继恩继位,宰相郭无为专权,内部争夺权位的斗争非常激烈。

宋自建隆三年(962年)夏决定北守南攻战略后,常以游兵掠扰北汉边邑,平蜀前双方发生过十多次战斗。较大的有乾德元年(963年)八月,宋取得乐平(今山西昔阳),设立平晋军;十二月又收复北江的辽、石二州(今山西左权、离石),辽国以6万兵驰援,宋才退出石州;乾德四年(966年)二月,北汉又收复辽州。宋平后蜀之后,北汉边寨守将来降者渐多。辽穆宗控区内的黄室韦、乌库等部相继叛离,内部多事。宋经过三年多的休整,赵匡胤认为刘钧死后北汉内部扰攘不安,“取乱侮亡”有机可乘,遂改变先南后北的方针,转锋北向,展开两次大举进攻北汉的战事。

一、一伐北汉

开宝元年(968年)八月,赵匡胤命李继勋、党进、曹彬等将兵伐北汉。9月,郭无为杀继恩另立继元。宋李继勋等败北汉兵于铜锅河(在今太原东南),进迫太原,焚烧太原延夏门。辽派耶律述烈率军来援北汉。11月,李继勋等以辽援将至,仓皇退回。

二、二伐北汉

赵匡胤以李继勋师出无功,决计再举,加派了阻击辽援军的部署:以何继筠屯兵石岭关(今山西阳曲东北),阻击北面来援的辽兵:以韩重赟急驰赴镇州(今河北正定)、定州(今河北定县)阻击东趋太原的辽兵。开宝二年(969年)正月,调发各路军储、诸路兵进屯潞(今山西长治)、晋(今山西临汾)、磁(今河北磁县)等州。二月,李继勋等部先开赴太原;三月赵匡胤自领大军进迫太原,筑长围立寨从四面攻城。北汉派刘继业等乘夜出城攻东西寨均被击退,但北汉恃有辽援,守御坚定。宋壅汾、晋二水灌城。四月,辽两路出兵援北汉,一路自石岭关,一路向定州,先后均被击退败走。两路辽援虽已退去,但宋强攻太原城仍未得手,大将石汉卿等战死,顿兵坚城之下,士卒多病。辽又派北院大王乌珍率精骑利用夜暗间道进出太原之西,威胁颇大。赵匡胤听从谋臣李光赞等建议撤兵。闰五月,分兵屯镇州、潞州,迁移太原附近人民万余家到山东、河南。北宋军撤退时,北汉乘势出击,得宋遗弃的辎重、粮食甚多。

三、三伐北汉

北宋两次伐北汉无功后,又转锋南向,先后平南汉和南唐,南方基本平定。开宝九年(976年)八月,赵匡胤命党进、杨光美、牛思进、米文义等率兵分五路攻太原,又遣郭进等分攻忻、汾(今山西汾阳)、代、沁、辽、石等州,所向克捷。九月,击败北汉兵于太原城下,北汉急求辽军来援,辽耶律沙、塔尔等将兵救北汉。十二月赵匡胤死,宋师撤回。

四、四伐北汉

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四月,漳泉(原闽国)割据者陈洪进献所管地归朝。接着,吴越王钱俶也被迫交出政权。至此,赵宋王朝从公元963年起,历十五六年时间,完全削平南方割据势力,可以集中力量,谋求消灭北汉和对付契丹了。赵光义鉴于以往三次伐北汉无功的教训,战前积极进行作战准备:

1.加紧练兵,亲自校阅禁军,讲武习战,“甲兵之盛,近伐无比”;

2.令晋、潞、邢(今河北邢台)、沼(今河北永年)、镇、冀(今河北冀县)六州制造兵器和攻城器械;

3.派大员管运输给养,督诸州储运军粮。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正月,赵光义集群臣讨论用兵北汉问题,他问曹彬说:“周世宗及我太祖皆亲征太原而不能克,岂城壁坚完,不可近乎?”

曹彬主张立即进攻,认为:“世宗时,史超败于石岭关,人情震恐,故师还。太祖屯兵甘草地中,军人多被腹疾,因是中止。非城垒不可近也。”现“国家甲兵精锐,人心欣载,若行吊伐,如摧枯拉朽耳”。

宰相薛居正等不同意上述意见,他们认为:“世宗举兵,太原倚契丹之援,坚壁不战以致师老而归。及太祖破契丹于雁门关南,尽驱其人民分布河洛之间,虽巢穴尚存,而危困已甚。得之不足以辟土,舍之不足以为患,愿陛下熟虑之。”(《续资治通鉴·宋太宗太平兴国四年》)

赵光义说:“今者事同而势异,且先帝破契丹,徙其人而空其地者,正为今日事也。”

上述议论都只限于攻取北汉的一面,没有深入连及契丹的一面。原来北守南攻方针的着眼,曾计算到留北汉“当西北二边”以作缓冲的考虑。时至今日,取北汉必须计及直接对付契丹问题,以前三次伐北汉,辽都来援兵,灭北汉后,不能不对契丹的战守问题认真作全面考虑。如果继续与契丹保持和议,则应有策略上的措置;如果“惟有战耳”(赵光义语),也须有和契丹直接展开作战的准备。宋君臣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作战的准备,没有明确这次作战的有限战略目标,播下了因胜而骄、立即进攻契丹招致失败的种子。

赵光义决计进兵北汉,定下了攻城阻援的方针。以潘美、崔彦进、李汉琼、刘遇、曹翰等军分四面攻太原城;对攻城器械以及后勤补给,都派大臣主其事;以郭进部担石岭关方面阻击契丹援军之任。二月,赵光义率军自汴京出发,遣兵分别攻取太原外围州县。3月,郭进部在白马岭(山西盂县北)大败辽东路军耶律沙、塔尔部,塔尔部多人战死。辽西路援军由大同南下,得知东路败讯,自动撤走。至四月,宋军陆续攻下太原外围州县,太原益形孤立,太原守将相继出降。刘继元在外援不至、内部厌战的情况下,五月初五日上表请降。北汉平。

北宋四伐北汉,三次无功,第四次才取得胜利,是什么缘故呢?北汉依附契丹,以河东一隅之地,民力、兵力、财力都有限,与地大物博的北宋长期相持,二十年来战事不息,厚敛奉事契丹,战守都大耗国力。宋在二伐北汉后迁其居民万家徙河洛,使北汉几乎是一户养一兵,经济上陷于枯竭穷困,国势每况愈下,977年已乞粮乞战马于契丹。加之旧臣多以疑见杀,人心携贰,刘钧时代的士卒强悍、人心固结的情况早已变化,因此,宋平蜀后边寨投降者日见增多。北宋一伐北汉时,由于未作阻援部署,辽援将至即忙撤回。第二次赵匡胤亲征,虽已打败契丹援军,但援仍继至,在冷兵器时代,兵器性能主要是杀伤力而缺乏破坏力,对付坚城垒寨使用的炮车即抛石机效用亦极微,攻坚城是靠挖地道和架梯攀登。如果守城者战志不懈,粮械不缺,外援又不绝,常能支持很长时间;倘能制造战机,振奋士气,还可能转败为胜,如齐田单守即墨即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次宋军壅水灌城,虽然使用了一个特殊的攻城战法,但攻城一百多天也未攻下,就是因为城外援兵不绝,城内战志不懈,攻者顿兵坚城受到疲敝消耗而未奏功。第三次因赵匡胤死,宋师撤回。第四次,赵光义之所以攻下太原,主观上是战前准备比较充分,客观上契丹南京留守枢密院使韩匡嗣不相信宋必攻北汉,“卒不设备”,以致白马岭一败之余,不能再发兵救北汉;同时,当太原将下时,北汉宣徽使范超、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相继出降,致仕太仆射马峰亦劝刘继元出降,战志涣散,已难再战。

二、规复幽云十六州的对辽作战

宋平南唐后,赵匡胤不接受群臣请加尊号,说:“燕(指幽云十六州)晋(指北汉)未复,可谓一统太平乎?”可见他对平北汉和收复幽云是视为统一范畴的事,认为太原未下,幽云未复,赵宋王朝统一事业尚未成功。赵匡胤在位时,规划收复幽云的谋略,见于史传的主要有二:一是赎买政策,把削平割据政权得来的帑藏金帛和三司常赋的岁余,存入“封桩库”。他曾说:“石晋割幽蓟以赂契丹,使一方之人独限外境,朕甚悯之,欲俟斯库所蓄满三五十万,即遣使与契丹约,苟能归我土地民庶,则当尽此金帛充其赎值。如日不可,朕将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耳。”(《续资治通鉴·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

二是迁都避战,开宝九年(976年)四月赵匡胤拟迁都洛阳,并说:“迁河南未已,久当迁长安……欲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续资治通鉴·宋太宗太平兴国九年》)

其弟光义与群臣切谏,极言迁都非便,匡胤才放弃迁都主意,但说:“不出百年,天下之民力殚矣。”意思是开封四战之地,为对付契丹必多养兵以为战守,大耗国力。赵匡胤死得太早,没有看到他如何散财养勇、积极备战以收复幽云的谋划,只给人留下求安保守的印象。但其赎买幽云的设想,在当时宋辽国力对比下谋求和平解决幽云问题,还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赵光义在阻止迁都时说“在德不在险”,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并没有看到他修德备战、认真作收复幽云对付契丹的筹谋和必要的准备。

本节叙述宋辽第一期战争(第二期战争,为宋金联盟攻辽)。此次战争因宋太宗谋恢复幽蓟失地,于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六月进攻幽州而引起,至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十二月与辽订澶渊之盟止。前后凡26年之久。在此期间,宋二次大举进攻,均告失败。同时宋又须应付西夏长期之叛服,及讨两川二次之乱;辽则于两次击破宋之进攻后,继即进行反攻。计其大举南侵共有9次,最后一次遂逼宋真宗订澶渊城下屈辱之盟约,宋辽战争乃告结束。

一、宋第一次大举北伐高梁河之战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五月,宋平北汉后,赵光义在事前无准备的情况下,企图乘胜立即转取幽蓟。诸将多以师疲饷匮,皆不欲行;而赵光义偏听崔翰的怂恿,认为乘此破竹之势,取幽州甚易,时不可失。于是决计在镇州集中兵力,立即进攻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市)。六月十三日,部队尚未全部进到集中地,赵光义迫不及待地命宋军自镇州北进。十九日进入辽境金台顿(今河北保定市);翌日辽歧沟关(河北涿县西南)刺史以城降,并击败辽北院大王耶律希达部于沙河(今河北易县南的易水)。宋军继续北进,辽南院大王耶律色珍部控制了得胜口(今北京市昌平北),宋军先胜后败,稍退。辽涿州判官刘厚德以城降,宋军进到幽州城南。二十六日宋以宋渥、崔彦进、刘遇、孟玄哲领兵四面攻城,辽将多降。七月辽顺州(北京市顺义)、蓟州(今同名)皆降,幽州形势危急。辽南京留守韩德让和耶律学古能在危急时安定人心、整修守备以待援军。宋师一部虽曾一度乘夜登上城垣,亦被击退。这时辽耶律色珍和希达等部在清沙河(今北京市昌平境)北面为幽州声援。辽于六月末并发五院军,以耶律沙和休格等率领,进援幽州。七月六日,耶律沙援军到达幽州与宋军战于高梁河(北京市西直门外,耶律沙军少却将退;入夜,耶律休格骑兵赶到,士卒手持两个火把,宋军惶惑,休格与原集结在沙河以北的耶律色珍等部左右翼夹击宋军,幽州城内耶律学古也开城出击。宋军大败,死万余人,辽军乘胜追至涿州,宋丧失资粮军械甚多。

高梁河之战,赵光义被河东之战胜利冲昏头脑,战略决策轻率,不知彼不知己,打无准备之仗而招致失败,违背了“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兵法原则。契丹地广兵多,尤其骑兵见长,幽州又是一座坚城和辽南进的重要战略基地,为辽势所必争之地,每次宋伐北汉时尚且出兵救援,攻其南京,怎能忽视其援兵?因此,攻幽州特别需要查明辽战略预备队的动向和部署足够的阻援力量,占领得胜口等战略要地,此其一;幽州是坚城,从镇州出发,要经过攻取辽守备的外围州县的战斗,不存在出其不意奇袭取城的条件,这就必须备好充足的攻城器械,此其二。两者宋军都未准备,单凭热情盲动,所谓机不可失,不过是主观臆测,并非实在情况,不慎兵事如此,安得不败。再说宋军经过几个月的河东之战,兵力已有相当消耗,封建时代招募来的职业兵,得不到打胜后例行的赏赐,士气松懈是常有的,以不足的兵力和士气不高的疲兵去攻坚城、斗强敌,是不可能取胜的。即使侥幸得以攻下幽州,辽后援相继来争,能否保住也成问题。赵匡胤对收复幽云问题,曾与赵普有一段对话。他把曹翰画的幽云地区形势图给赵普看,并问曹翰能不能攻下这个地方。普反间,曹翰可以攻,谁人可守?匡胤答,就让曹翰来守罢。普又问,他死了,谁来接替呢?匡胤沉默一会说,这真可谓深谋远虑了!可见对付契丹必须作长远计划和充分战备,要预见到不是打一次战役即能解决问题的。高梁河之战,宋军由于没有作周密阻援部署,在攻城的紧要关头,敌援相继而来,造成很大的被动,被迫用攻城兵力对付援军,致使无足够兵力封闭守军的出击,反而受到辽军三面夹击大败。

高梁河战后,契丹了解宋军的战斗力并不强大,曾几度南进。主要的有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九月,辽兵南向镇州,在满城被宋将刘廷翰等合击而败还;翌年3月,宋将杨业败辽兵十万于雁门(今山西代县北);十月,辽主贤自将兵围瓦桥关(今河北雄县境),击败列阵于水南的宋军,追至莫州(今河北任丘北)还军;又次年(981年)五月,辽在河北、山西方面先后三路南进扰边。直到982年9月,辽景宗耶律贤死,圣宗耶律隆绪继位之后,对峙线上才获得短期的平静。

二、辽第一次南侵——满城之战

辽主为报燕京被围之役,于太平兴国四年,辽乾亨元年(979年)九月,命其南京留守燕王韩匡嗣(韩知古之子)为都统,领兵南下。进至满城(河北省今县)西,集结兵力,准备进攻镇州。宋守镇、定及关南诸将已按太宗所留之阵图,兵分八阵以待辽师之来。及辽军到达满城,宋都钤辖刘廷翰大军正在徐河(今河北省徐水县),其右龙武将军赵延进乘高望敌,东西亘野不见其际,乃向廷翰建议曰:“主上委吾等边事,命便宜行事,盖期以克敌耳。今敌骑若此,而我师星布,按图布阵,阵各相去百步,其势悬绝,士众疑惧,彼如乘我,将何以济?不如合而击之,可以决胜。违令而获利,不犹愈于辱国乎?”廷翰曰:“万一不捷,则若之何?”延进曰:“倘有丧败,延进独当其责。”廷翰等犹以擅改诏旨为疑。镇州监军六宅使李继隆曰:“兵贵适变,安可预定,违诏之罪,继隆请独当之。”廷翰等遂决心变更诏命,将在徐河(今河北省徐水县)之阵改为二阵,前后相副。先遣人诈约降,又命崔彦进自关南潜师出黑芦堤北,缘长城口衔枚蹑敌后,时李汉琼及崔翰亦自镇定领兵继至,与廷翰合势。(《续通鉴》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