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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明察秋毫(2)

汉昭帝敏察诈书而知奸。《汉书》云: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霍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肆郎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且自愿归符玺,人宿卫,察奸巨变。”候霍光沐日奏之,桀欲中下其事,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甚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欲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事发,光尽诛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盖主皆自杀。光威震海内;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论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诸葛亮观容色动而神惧,知为刺客。《藏书》云:曹公遣刺客见刘备,间论伐魏形势,甚合备计。既而亮入,魏客失措,急起如厕。备谓亮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亮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必刺客也。”急追之,客已越墙去矣。

陆云故纵奸而破案。《晋书》云:人有见杀者,主名不立,云录其妻,而无所问。十许日遣出,密令人随后,谓曰:“其去不出十里,当有男子候之与语,便缚来。”既而果然,问之具服,云:“与此妻通,共杀其夫,闻妻得出,欲与语,惮近县,故远相等候。”于是一县称其神明。

刘崇龟易以遗刀,得其主名。《新唐书》云:刘崇龟判案有神。广有大贾,约娼女夜集,而它盗杀女,遗刀去。贾入娼家,践其血乃觉,乘舟亡。吏迹贾捕劾,得约女状而不杀。崇龟方大飨军中,悉集宰人,至日人,乃遣,阴以遗刀易一杂置之。诘朝,群宰即庖取刀,一人不去曰:“是非我刀。”问之,得其主名,往视,则已逃亡。崇龟取它囚杀之,声言贾也,陈诸市,亡宰归,捕诘具伏。其精明类比。

包拯见告而知盗。包拯出知扬州天长县,有诉盗割牛舌者,拯使归屠其牛鬻之,既而有告私杀牛者,拯曰:“何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盗者惊伏。

蔡齐不治安荆王。《宋史》云:宋代蔡齐善于处理问题。仁宗时,有飞语传荆王元俨为天下兵马都元帅者,捕得系狱,连逮甚众。帝怒使齐按问之,齐曰:“此小人无知,不足治,且无以安荆王。”帝悟,遽释之。

四、察奸之术

察奸之术源于《韩非子·内储说左上》,由于该书是以君主的统治术为主题,因而用许多篇幅论述了怎样才能看透臣下的内心。

《韩非子》的察奸术,有观听法、一听法、挟智法、倒言法、反察法等。

所谓观听法,就是不片面地根据某件事,而是进行综合的全面判断。“观听不参则诚不闻。”大意是,如果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不参证,就不能了解真情。人往往有这样的习癖,对喜好的事乐于接受,对嫌厌的事则加以排拒。如果所“观”的事令其愉快,那么有关此事的否定的评价就不愿“听”。如果所“听”到的令人高兴,有关此事的恶劣现实也就不愿意去“观”了。了解君主这一弱点的奸邪的重臣,就往往口出蜜言,或者只让君主看到他所喜好的一面。因此,即使听到令人满意的话,也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加以确证;即使看到令人满意的情形,也必须倾听多数人的意见。这也是判断情报真假时基本的思维准备。

所谓一听法,是指识破隐蔽在群体之中的“滥竽充数”者。“不一听则智愚不分。”这种方法,是说若不一一听取每个人的意见,则混杂于众人之中,不能察知每个人的能力。《韩非子·内储说左上》讲述了这一寓言以为例证:齐宣王使人吹竽,而喜爱合奏,于是经常在宫中召三百人合奏。南郭处士自称吹竽名手,也参与合奏,并得到丰厚俸禄。宣王死,滑王继位。新王不喜听合奏,命乐人们独奏。南郭处土迅即逃亡。这种方法,不一定仅仅限于“分别听取每个人的意见”,它也用于诘问想以摇摆不定的暧味态度逃避责任的人,穷追不舍,看穿其真心。

所谓挟智法,就是佯作不知以试验对方。韩昭侯有一天故意把一片剪下的指甲握在手中而假装遗失,严厉命令道:“剪下的指甲如果丢失是不吉利的,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于是近侍们在房间里到处搜寻,然而一无所获。“绝对不可能丢失。好好地给我找!”一名近侍悄悄剪下自己的指甲交了出来:“找到了,在这儿找到了!”韩昭侯就这样知道了谁是说谎者。《韩非子》对这种称为“挟智法”的察奸之术作了这样的说明:“挟智而问,则不智者至;深智一物,众隐皆变。”“挟智”就是虽然知道却佯装不知。就是说:“佯作不知而询问,则得以明白不知之事;熟知一事,则得以明白其他隐晦之事。”如果使人觉察到我们已经知道,对方就会采取相应的对策。只有以为我们不知道,才会无所戒备地显露出其真实形态。更何况如果摆出洞察一切的面孔,最终却难免受人愚弄。

所谓倒言法是以谎言考验对方。“倒”,就是颠倒,“倒言”就是倒错其言,用与事实相反的话来看透对方心理的方法。燕国曾有一位官至相国的名叫子之的人物。有一次,他正与部下交谈,突然说:“刚才从门口跑出来的是匹白马吗?”显然,这是谎言。“没有,没有什么马跑出去呀!”“没有看见呀!”大家异口同声加以否认。但是,其中一位却走到门外,又来报告说:“确实有一匹白马跑了出来。”子之由此知道左右谁是不诚信之人(《韩非子·内储说》)。这种方式用今天的话说,可以称做“圈套测验”。

所谓反察法是说从相反的立场寻找动机。《韩非子》中说:“事起而有所利,其尸主之;有所害必反察之。”(《韩非子·内储说》)如果发生某种事件,起主要作用的是因此受益之人。在有人被害的情况下,也可以据此推测是因此受益者所为。《韩非子》中记载了这样的事例:韩喜侯人浴,浴场中发现小石子。韩喜侯唤来近侍询问:“负责浴室的官员一旦免职,其继任者确定了吗?”“是的,确定了。”“召他到这里来。”韩喜侯严厉责问他:“为什么往我的浴盆里投放石子呢?”那人无法隐瞒,招认说:“负责的官员被免职,我就可以取而代之。所以,才……”不能仅限于主观的分析,而应当站在对手的立场上找寻其动机,这是识破、驾驭对手的一种方法。

在古代社会,统治者和部属之间、统治集团内部人与人之间是一种互相利用、互相猜忌、互相倾轧的关系,统治者为了自身的利益,创造了许多洞察他人心理的谋略方式。在了解这些谋略时,对它们的时代局限性也应引起足够的注意。

五、善观风色

《孙子兵法·行军篇》中,有“敌情察知法”,凭借对敌方各种征候的观察,达到“知彼”的目的。中国古代哲学有万物都由阴阳二元构成的基本观点,就是说如同日与月、男与女、天与地、白与黑,同样,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的对立面。对于表面有内涵,对于内涵则有表面。因此,可以见表而察里,见里而知表。

六、见微知著

见微知著,就是见到一点苗头就能看清其发展的趋向和实质性的问题。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春天,曹操从一件事中发现了刘备欲谋反作乱,心中很是气愤,心想:“我平日待你不薄,为何还要暗算于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马马虎虎,草率了结,必须及时将刘备的野心煞住。于是,正月十五刚过,即准备点起兵马,大军东征。许多部下都认为这一行动有悖常理,说:“现在与您争夺地盘的并不是刘备而是袁绍,他才是目前最主要的敌人。而您现在却要攻打刘备,如果大军出动,后方空虚,袁绍乘机从我们背后发动进攻,我们该怎么办呢?”曹操回答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分不清我们要干什么,不要干什么,颠倒了主次。那刘备胸怀大志,人又机智聪明,在他的周围又有那么一班勇将为他卖命,将来必定要成大气候,如果我们现在不把他的气焰扑灭,日后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那袁绍何许人也,诸位难道不知么?他是地地道道的草包一个。对我们的部署他能够作出反应吗?我可以打赌,他现在正在他的小妾房里做他的艳梦,怎么会想到要从我们的背后向我们发起进攻呢?”大将郭嘉转而支持曹操的看法。曹操又做了一些工作,把大部分将领的观念都转变过来了。于是商定东征的日期,曹操发表了战前动员令,号召三军,英勇杀敌,立功者重赏。刘备根本没有料到曹军会来得这么快,听到探子报曹操人马已至时,还在军营里饮酒作乐,仓促应战,不敌而逃。他的部下夏侯渊被曹军活捉。刘备在奔逃中,连平日与他恩爱至亲的妻子和儿子都不要了,丢下他们,只身逃到了袁绍那里,这样,妻子和儿子成为俘虏。而刘备的大将关羽当时正驻扎在下邳,曹操乘胜追击,关羽势单力薄,只得弃城投降。这一仗下来,把刘备的精英主力全部消灭。而整个战斗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袁绍有什么反应(《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七、慧眼识祸,见机夜遁

聪明人总能见机行事,脱身避祸,所以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杨尚希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他从十八岁出道,历经北周明帝、武帝二代,前后二十几年,始终官高位隆,实在并非侥幸。北周宣帝末年,杨尚希受命巡抚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地区,风尘仆仆,不辞辛劳,到相州(今河南安阳南)时得悉宣帝驾崩,深为悲痛,当即在相州总管尉迟迥发布噩耗,望灵祭奠。他观察问题向来目光敏锐,虽在悲痛之际,也感觉到事情有些异常,但他不动声色,祭奠完毕出来才对左右从官说:“蜀公(即尉迟迥)当此国丧却哭不尽哀又神色不安,估计他会采取背叛朝廷的行动,我如不走,肯定有大祸临头的危险。”杨尚希心里惴惴不安,当夜就抄近道悄悄地逃走了。等到尉迟迥天亮以后发现他人已不在,派兵从驿道追赶他时,他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他回到京师不久,尉迟迥举兵造反的消息,也跟着传来,他庆幸自己这一先见之明,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此时的丞相、隋国公杨坚对他不与尉迟迥同流合污的志节深表赞赏,随后加官晋爵自然不在话下(《隋书·杨尚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