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航船
“大哥,快上船吧。船就要开了。”达功远靠着船舷,对着岸上的达功鸿喊。今天是法国共和派军官殖民团出发的日子,他们一百多名军官,在拉勒芒将军的率领下,租了一艘船。
达功鸿站在岸上,冲着船上的家人点了点头,却继续站在原地。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从船上跑下来,拉着达功鸿的手:“叔叔,就要开船了,快上船啊。”
达功鸿摸摸这个带着明显斯拉夫特征的小孩子的头,说:“小熊啊,别闹,先上去等着。”
斯诺-莫宁耶维奇-别尔科夫(Slow-Morningjevik-Bearkov),莫斯科一位美丽善良的寡妇的孩子,1812年达功鸿在莫斯科的时候就在她家借宿,那时,小斯诺才三岁。法军撤退的时候,寡妇恰恰得了重病,不能随着法军走,又怕被返回的俄国人追究“通敌”,就让达功鸿带走自己的孩子,从此,小斯诺就跟着达功鸿了。为了讲汉语的家人称呼方便,达功鸿根据小斯诺的名字的中文意思,给他取小名叫“早慢熊”。
正和早慢熊说着话呢,远处来了急匆匆的一辆马车。看到马车上的家族徽章,达功鸿眼睛一亮。
“吁——”随着车夫的号子,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还没有停稳,马车的门就嘭的打开了,不等车夫把踏脚板放下来,车上就跳下一团衣裳。
达功鸿看到匆匆奔过来的小姑娘,不由得一笑。这是,车夫放下了踏板,车上走下一位胖姆妈,她是侧着身穿过马车车门的。
“全家都走吗?”站在达功鸿面前的女孩子问。
“是的。”
“你还会回欧洲吗?”
“很难讲。”
“我家里过两天就会回明斯特了。”那个女孩子说。拿破仑的八弟杰罗姆受封维斯特****亲王后,赐封了一批德意志的小贵族爵位,其中达尔曼家被封为明斯特子爵,达功鸿面前的女孩就是达尔曼子爵的女儿阿洛伊西娅-达尔曼。莱比锡战役法军失败,她们家就跟着退到了法国。
那个胖姆妈摇摇晃晃的走到跟前来,达功鸿说:“您好,埃玛姨妈。”
“啊,您好,东方少校。”埃玛姨妈发不出“达功鸿”的名字的音,就一直叫他东方少校。
这时候,早慢熊亲热的扑上去:“埃玛姨妈,您好。”莱比锡战役前,早慢熊一直寄居在达尔曼家里。
“好,小宝贝。”埃玛姨妈蹲下来,把早慢熊搂在怀里。早慢熊把头深深的埋在埃玛姨妈的胸前。
达功鸿说:“你今天跟不跟我走?”
“啊!我什么都没准备,也没行李。”
“我会安排,你走不走?”
“要不,我过段时间到南美找你吧?”
“过段时间?你找得到我吗?”
沉默
达功鸿点点头,突然抓住阿洛伊西亚的手,说:“走吧。”转身拖着她往船上去,一边喊:“小熊,上船了。”
早慢熊从埃玛姨妈胸前挣脱出来,往跳板上跑。
阿娅犹豫的挣扎着,达功鸿索性把她抱起来,往船上走。埃玛姨妈看着她。
阿娅从达功鸿的肩头探出头来,对着埃玛姨妈喊:“我安定下来,就给妈妈写信。叫他们……别担心。”
……叮铃铃,开船的铜铃声响成一片。
就在达功鸿从法国出发的时候,何塞-圣马丁孤独的站在南美拉普拉塔的一间教堂里,窗户里透进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圣马丁默默地祷告。最后,他喃喃说:“上帝啊,如果我是你选定的人,人头向上。”说完,往天空中抛出一枚硬币。硬币在空中翻了十几个跟头,叮叮的落在地上,跳动了几下,滚到神台下面。圣马丁俯下身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硬币上的王冠人头。1810年开始燃烧的拉美独立战争的烈火已经不可遏制。
就在达功鸿离开巴黎的一个月后,英国开出了一艘驶向清国的航船。这是英国派往清国的第二位使节阿德士美爵士的坐船。爵士的通译,李颖修在二层自己的船舱里,蒙头大睡。
……时空流转,1822年
“我个人的野心已经实现,秘鲁、阿根廷和智利已经摆脱了西班牙人的统治。但南美大陆的最终解放,必须依靠整个南美大陆的联合才能实现,为了统一南美革命武装的指挥,我个人在这里宣布辞职。”何塞-圣马丁对着他面前的北方兵团(这个“北方”是相对于阿根廷而言)的重要将领们宣布,“从今以后,你们要归于西蒙·玻利瓦尔的领导之下。”
说完,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圣马丁退出了会议室。
“嗡”诸多将领一下子就炸了锅,有人问:“功,你是领袖和玻利瓦尔会谈时唯一的旁观者,他们到底谈了什么,领袖为什么回来就要辞职?”
“领袖的决定,是慎重考虑的结果,你们应当尊重。”已经是第四师师长的达功鸿说。他的第四师4300余人,有3000余人是华裔,主要是从清国国内偷运的少年流民。
“功,那你怎么打算?”
“第四师将在智利南部继续完成剿匪任务,并适当扩充力量。”
“啊你和我的打算差不多,我会回到拉普拉塔……”将领们开始为自己,或者自己的部队打算将来……
在大西洋的对面,李颖修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李明达坐在他的对面。
“我们终于把所有的贷款按时还清了。”
“我们在英格兰银航建立了自己的信用,以后再借款就方便多了。”李颖修说。
“下次去广州,我想,是不是和马香主碰一下头。”
“你见机行事吧。”李颖修说,“不过,帮会的力量并不可靠,关键还在我们自己。从国内偷运少年的事,还要抓紧。”
“我上次在广州,听说河南白莲教闹得厉害,饥民遍野。”
李颖修不说话,把烟斗在桌上轻轻敲着。
“河南,很难出来啊。”李颖修沉默了半晌,说道。
“我看,还是找天地会吧。”
“你试试看吧,但你记住,千万不要依靠帮会。我的曾祖父以前也是跟着国姓爷的,天地会那帮人的能耐,我太清楚了。你把船、钱、枪都要握在手里。”
“我知道的,大哥。”
“东印度公司对清国的鸦片销量又增加了,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从权一下。反正我们不运,别人也会运”李明达说
“从权?”李颖修摇摇头,“那东西现在不要碰。很麻烦。英国国内的法律是严厉禁烟的。政府的态度很微妙,我现在还摸不准。你听好了,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