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遇见另一个台儿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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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来自东北的“狍子”哥李云祥

我站在人声鼎沸的古城雪地里,终于知道,原来真正精明的生意人可不就是这种热情坚韧得让你『上套』的憨憨的东北汉子吗?

第一次见李云祥是在上海里弄。不夸张地说,袁姐姐那段时间正有精神折腾她那一方天井呢,几日不去,她就又在上海里弄酒吧周围弄出一圈情调各异的茶室和私家餐饮小包房,都是铺红着绿的艳而不俗。时值冬天来临,从淮安过来的李亮帅哥载来号称一车尾箱的十六年正宗绍兴女儿红酒,一群在古城扎根经营的初识旧熟朋友们,就借着我这个总是如约而至的北京周末来客之名聚餐喝酒。

那天窗外飘着北方冬天的雪景和寒意,我们喝了整整十斤暖暖的女儿红,认识了好多新朋友,介绍到李云祥是在古城大门口开的滑雪场时,我立刻想起这次进城门时在步云桥头看到的那个广告招牌。

当时我觉得很奇怪,北京是下了入冬后的好几场大雪了,台儿庄虽然也冷,但没有下雪啊,怎么会在这里有滑雪场呢?呵呵,看到这里,各位朋友不要见笑,我当时真的一下子脑袋没转过弯来,原来还是可以有造雪机的啊。

由此可见我这个南方女子对雪有多么的喜悦和陌生。而在北京生活的这几年,看见了无数场大雪,还真的从来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到郊外滑过雪,所以,当听说他是古城滑雪场老板时,我动起了小心思,借着女儿红,就和这位不苟言笑的东北汉子好好碰了几杯,套起了近乎。

没想到东北汉子李云祥喝点儿酒就上脸,两杯女儿红下肚,他黑黑的脸就红得一塌糊涂,话也多了起来。当听我一脸遗憾地说起我还从来没有滑过雪时,东北汉子开始拍胸脯承诺了。他说,别的不敢说,以后我若想到北京几家大的郊外滑雪场去滑雪的话,找他来安排就好了,古城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咱自个儿家的,在座的朋友们保证都是随到随滑,随来随学。”

喝了酒的东北汉子豪情万丈地做出承诺,我心想事成,遂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就去他的雪场进行“处女秀”。

第二天一早,当我还在崇华楼唐装盛世般温暖的被窝里酣睡时,李云祥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说:“美女,起床了吗?我现在过来接你去雪场吧。”我一边哈欠连天地后悔昨天干吗要答应他那么早去滑雪,一边想着怎么找个理由再拖延一会儿起床,说真的,我可舍不得大冷天的从这么暖和的窝里跑出去。

我假装关心地问他:“你吃饭了吗?你先去吃点儿早餐,我现在马上起床,等你慢慢把早餐吃好了,我也收拾好了,我们再在楼下大厅碰头出发好吗?”

李云祥回答得很快,他说:“我吃过早餐了,要不我现在过来先接了你去吃早餐?”

“不要!”我也赶快回答,心想,要是让他过来在楼下等着接我去吃早餐,我岂不是一分钟床都赖不成了?想了想,我又说:“这样好吗李总?你先在古城里转一转,办点儿别的事情,我洗漱好、吃完早餐后自己去滑雪场找你吧。”讲完,我感觉到李总愣了一下,然后听见他说:“好吧。”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心安理得地赖在被窝里不想动弹了。直到懒劲儿过去了,我才慢条斯理地起床,完成我一系列早上女人们起床梳洗装扮必备的程序后,慢条斯理地下楼来。

刚走到崇华楼前台大厅,我就一眼看见了李云祥正端端正正一个人坐在大厅旁侧临水的小茶室里喝茶呢。看见我来,他喜笑颜开道:“美女,你吃早餐了吗?”我有点儿傻了,问他:“李总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不是说你去办事,我自己去雪场找你吗?”

“我没别的事要办啊,今天的事就是专门带你去滑雪。所以我放下电话就来等你了,在这儿已经喝了一壶茶了呢。”李云祥不紧不慢地告诉我。我彻底傻了,想想这么一个大东北汉子在这里为了一个承诺,就这么等着我在楼上毫不知情地磨蹭了这么久,这次该轮到我脸红了。唉,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东北人可真实在!

等我跟着李云祥到了步云桥河对岸的古城滑雪场,冬天难得一见的阳光刚出来,雪场上正热闹呢,看见满目的白雪,我也立刻兴奋起来了。当然,这会儿我已经知道了李云祥在古城开的滑雪场是工人们夜以继日用造雪机造出来的,当然,大家都知道现在就算是人工造雪,也足以以假乱真,更何况是在寒冷的冬日。

我下场开始处女秀。要玩就玩最酷的,我上来就直奔雪场上那辆大电动摩托,胆大妄为地开始风驰电掣般在雪地里奔驰起来。当然,如果李云祥和他雪场上的工人们知道我是开四个轮子的车都会频频走神出事的人,不知还会不会那么放心地鼓励我加油门冲上高坡。

正得意地想着呢,立马就出事了。下坡该踩刹车了,我却一走神又踩了加速的油门,当然,我毫不含糊地连人带摩托就撞到了停在一旁雪道外的铲土车上。

我没事,下车一检查,电摩托没事,铲土车也没事。

“怎么这么经撞啊?”我庆幸之余正在寻思时,李云祥又把我叫到电摩托上,他说:“没事,继续玩,在雪地里玩怎么可能不多摔几跤呢!呵呵,不是有句话说吗,要在雪地里撒点儿野。”

我也乐了,乐得是貌似不苟言笑的东北汉子李云祥竟也会用一首摇滚歌曲来调侃我的雪地“撞车”事件。我忽然发现,这个黑黑脸膛看上去不爱言语的东北汉子其实真要幽默起来,也是很会幽默的,关键是他还会韧劲十足地坚持着自己的承诺。

看见雪场上有那么多人,我禁不住夸他:“李总,我觉得到冬天了,你的滑雪场才是古城里人最多的地方,你可真会聚人气。说说吧,有什么做生意的好办法,营销做得这么好?”

李云祥“嘿嘿”一笑,说:“夸奖了!其实很简单啊,你看这整座古城都是安静的,只有我这里可以动起来,大家安静久了,自然就会到我这里来动一动。再说这边的人也很少见到雪啊,他们多稀奇啊,我又让所有孩子全部凭学生证免票入场滑雪,当然人就多了。”

我又傻了,问他:“全部学生免票,那你还怎么赚钱?这不都是孩子们喜欢玩雪吗?”

李云祥又“嘿嘿”一笑,说:“孩子免票大人可不免,你说,有哪个大人舍得放心让自家孩子一个人进来滑雪啊?大人进来可得买票呀,一大一小进来,租的滑雪器械可就是两份了。而且大人孩子一起进来,玩的时间更长,租金就随时间一路上去了。”

貌似憨憨的李云祥滔滔不绝地说完他这一套生意经后,我彻底傻了。我站在人声鼎沸的古城雪地里,终于知道,原来真正精明的生意人可不就是这种热情坚韧得让你“上套”的憨憨的东北汉子吗?

后来有一次,和古城里同样来自东北的另一业主崔旋聊起李云祥时,崔旋边听我说边笑。然后,他问我:“你知道在咱们东北丛林中有一种矮鹿动物叫狍子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崔旋笑着又说,“狍子看上去傻傻的、憨憨的,当它们远远地站在草丛中时,猎人们自以为一枪就可以把漫不经心的它们击中,可是,其实那些狍子是非常精明的森林动物,警惕性极高,猎人还没瞄准呢,它们早已警觉,瞬间跑得了无踪影。”

崔旋说完后,又看着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吗?李云祥就是那只来自东北丛林的又憨又精的狍子,他可比猎人更聪明呢。”

回家后我在百度上搜到东北狍子的各类照片,再想起崔旋对李云祥的点评,忍不住对着电脑也笑了起来。同是东北人的崔旋形容得颇有些道理,形神俱似,又都属东北的“产物”。后来,当我在春节来临前和李云祥在微信上聊天时得知,那只来自东北的“狍子”李云祥和自己的妹妹,还有东北员工们集体都不回老家过年,全都留在古城继续坚守在古城滑雪场上赚取他们自个儿一年中最丰足的利润,我忽然就感动了。没错,所有辛勤的劳动和付出,无论在古城,还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应该得到足够的回报的。真心祝愿东北“狍子”李云祥在古城度过忙碌工作着的这个春节期间,在为来古城游玩的大人孩子们带来欢笑的同时,也赚到更多的钱。

顺便说一句,最冷的冬天里,台儿庄古城的河里会结上薄薄的冰层,船家妹妹的船倒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停靠在步云桥旁的五行码头上,但人流此刻全被桥那边此起彼伏滑雪的畅快欢呼声“截”走了,包括漂亮的船妹妹,所以,那番摇橹破冰的冬乐,再也无人提起过。

都是东北“狍子”惹的祸。

关于李云祥必须要说的两个段子

两个段子都产生于古城最虔诚的音乐疯子阿见的酒吧雕刻时光里,也都跟雪有关。因为至今引得我们一众在场的朋友想起来就得笑,所以,不得不写在这里,以飨此刻与我在纸上同游古城的读者朋友们。

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我和古城结识的这些朋友们有好多个夜晚都喜欢聚在阿见的雕刻时光里喝酒聊天唱歌和听歌。气氛很热闹,冬天也因此而不寒冷了,但“狍子”李云祥在这片热闹的氛围里总是很安静,哦,对了,或者应该说是静止不动吧,他总是喝了两口酒就脸红红的坐在一旁看着我们闹,如果他不出声,我们没准儿就会忘了他了。

但是他出声儿了,而且一出就是大声。

那天晚上,我们正闹酒抢歌,忽然见李云祥“腾”一下站起来,举着手机很大声地说道:“对,就是这样,头朝上,风向北,雪往后飘,越快越好。”他的声音一瞬间就盖过了我们所有人的酒声歌声和喧闹声,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在那一瞬间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听见“头朝上,血(雪)在飘”,什么意思?杀猪吗?总不会是在筹划指挥什么血案吧?众人酒也喝得迷迷糊糊,被他吼得面面相觑,正愣神间,李云祥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让工人们造雪呢。”

原来如此,众人借着酒劲开始疯,开始夸张地比划着李云祥刚才“杀气腾腾”的模样,笑他的“雪”和我们的“血”的幻听错觉。

既然说到雪了,阿见就开始讲故事了。他说,刚才在院子里看见两个南方人正在拼命地到院子中间那棵大树脚下积存的一堆雪中练滑雪呢,阿见说他已告诉他们俩明天去李云祥的滑雪场滑个够。

众人笑骂阿见乱讲,我赶快证实了一下,证明我刚才去洗手间经过院子时,是有两个人在围着树下的那堆雪发呆,但是不是在练滑雪我不敢确定。

袁姐姐也喝多了,她也要讲故事。她说她的团队里有个来自内蒙古的年轻设计师,说起他们那里冬天的雪是要下到二十几米厚的。袁姐姐说她当时还认真地问过那个年轻的设计师,那羊群怎么办?设计师告诉她,羊群都到屋顶上去了。

众人又狂笑,都说她在编聊斋逗我们呢,当真欺负我们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吗?

众人便又按住拼命想说话的东北人崔旋,偏让另一个来自东北却不言不语的李云祥说话来证实到底北方的雪有多厚多大。

李云祥的脸依旧红着,似醉非醉,他开口说话了。他说:“以前我们老家来过两个第一次到东北来的广东人,他们第一次看见黑龙江冬天下那么大的雪,开心坏了,穿得那么少,还在厚厚的雪地里让村里的孩子们用雪把他们俩埋起来。孩子们不干,他们俩就一人掏出两千块钱放在一边,说谁把他们埋起来了,钱就是谁的了,村里的孩子们一拥而上,一会儿就把两个广东人埋得不见了。”

李云祥讲完了,听着的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崔旋跳起来笑骂道:“不让我说,原来你说得比我还不靠谱呢!”

李云祥不笑,他继续认真地告诉我们:“我说的就是真的嘛,我亲眼看见他俩把四千块钱掏出来的,也亲眼看见孩子们揣了钱就埋了他俩。”

“所以啊,”李云祥又说道,“我就从东北老家跑出来打算到南方去卖雪赚钱了,这钱太好赚了嘛。只是没想到由北至南才走到半道上,就被台儿庄给迷住了,索性就待在这里赚钱了。”

这倒是真的。

不过后来几番思量,我都无法确定“狍子”李云祥讲的广东人在东北花钱“雪埋”自己的事是不是真的,总觉得似真似假,不由得再次佩服这只憨憨的东北“狍子”的冷幽默了。没准儿我们都是被他戏弄的那群傻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