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从邯郸淳的《曹娥碑》说起,《曹娥碑》全文收录于《嘉泰会稽志》、《会稽掇英总集》、《古文苑》、《文章辨体汇选》等,说曹娥父亲曹盱“能抚节按歌,婆娑乐神,汉安三年五月,时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淹,不得其尸”。而根据《曹娥碑》记载编写的曹娥事迹,如《后汉书》、《通志》、《会稽典录》、《异苑》、《古今事文类聚》等,则记为“父盱能弦歌为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泝涛迎婆娑神,溺死,不得尸骸。”《曹娥碑》明确说是“迎伍君”,也就是子胥,《后汉书》等则说是“迎婆娑神”。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三就说:“《曹娥碑》云:‘盱能抚节按歌,婆娑乐神,以五月时迎伍君。’传云‘迎婆娑神’,误也。”其实,这并没有大误,婆娑神即后人说的婆官、鄱官,它的神职主司或潮或涛,简言之就是水神。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记风信说:“五月有麦信,暴风之后有抛车云,舟人必祭婆官而事僧伽。”元稹《和乐天重题别东楼》诗曰:“鼓催潮户凌晨击,笛赛婆官彻夜吹。”陆游将婆官称为“鄱官”,《致仕后即事》诗有曰:“食指忽摇方窃喜,小儿来请赛鄱官。”这两种版本的说法,正好说明伍子胥就是婆娑神,而迎神仪式就在五月五日。
这种迎神仪式的过程,今已无可稽考,但巫祝在船上且歌且舞,则是无疑的,并且行船逆流而上,迎迓神灵。《曹娥碑》记曹盱迎神时,没有说仅是一只船,如果几只船同时迎神,显然就有竞渡的前后争驶了。故杜公瞻注《荆楚岁时记》就说:“邯郸淳《曹娥碑》云:‘五月五日,时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掩。’斯又东吴之俗,事在子胥,不关屈平也。”但至少在东汉时,伍子胥作为潮神而举行的祭祀仪式,不仅在东吴一地,他的祠庙如此众多,祭祀之盛,不难想见,而行船以迎神,正是当时的仪式。
前文说到五月午日午时铸镜,今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藏东汉夹层青铜镜,世称伍子胥画像镜,据说出土于浙江绍兴,镜背四乳分成四区环绕式布置历史故事,一组是两人对坐而谈,榜题“越王”、“范池”(即范蠡)一组为着长裙而立的两女子,无榜题;一组为一人独坐帐幔之中,榜题“吴王”;一组为一人横眉竖目,度须飘起,头颈歪斜,右手持长剑置于颈下,榜题“忠臣伍子胥”。镜之外区有铭文曰:“驺氏作竟四夷服,多贺国家人民息,胡虏殄灭天下复,风雨时节五谷熟,长保二亲得天力,传告后世乐无极。”还有两件题材纹饰几乎相同,仅那两女子,一榜题“越王二女”,一榜题“玉女二人”。姚宽《西溪丛语》卷上也记有一件:“近得一夹镜,大鼻,叩之中虚。有冠剑四人,一题忠臣伍子胥,一吴王,一越王,一范蠡,又二妇人,云越王二女,皆小隶字,制作奇古。沈存中云,夹镜最难得。”
东汉铜镜图案,人物故事的并不多,而伍子胥故事镜则是一个流行题材。这个原因是复杂的,前文已经说过,五月午日午时炼剑,与龙图腾崇拜有密切关系,伍子胥乃水中之神,持剑斩蛟自然是他的职司,而铸镜本身与龙有关系,并且又和炼剑的时日相同,可以联系起来考察;另外,这一铜镜的故事情节,普及了伍子胥事迹。而子胥自刎的日子,后人推测也是五月五日,这又与铸镜的最佳时间相一致。
可以这样认为,在端午节俗活动中,伍子胥是较早有代表性的祭祀偶像,但在偶像的“任择”过程中逐渐被边缘化,代之而起的是屈原。屈原是楚人,赛龙舟、投角黍的俗信也以楚地为最盛,因此这一替代,或许与伍子胥是楚国的“叛徒”有关。伍子胥本是楚国贵族,奔吴以后,为报父兄被杀之仇,视楚国为最大敌人,阖闾三年(前512)起就开始伐楚,阖闾九年(前506)一举攻破楚国郢都。赵晔《吴越春秋》卷二记道:“吴王入郢,止留。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左足践腹,右手抉其目,诮之曰:‘谁使汝用谗谀之口杀我父兄,岂不冤哉。’”总算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但当时“阖闾伐楚,五战入郢,烧高府之粟,破九龙之锺,鞭荆平王之墓,舍昭王之宫。昭王奔随,百姓父兄携幼扶老而随之,乃相率而为,致勇之寇,皆方命奋臂而为之斗”(《淮南鸿烈解》卷二十)历史的记忆是深刻的。因此,楚地的五月请龙迎神仪式,也就不会将伍子胥作为祭祀的偶像,“任择”的结果,自然就是屈原了。
3、屈原
屈原,名平,字原,《离骚》自叙“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盖由平、原引申而来。战国楚人,故里屈邑,一般认为即今湖北秭归。屈原是楚的同姓贵族,起初深得楚怀王信用,二十馀岁即任三闾大夫、左徒等职,参与议论国事,应对宾客,起草宪令,推行变法。外交上主张东联齐国,西抗强秦,曾出使齐国;政治上则主张圣君贤相的“美政”。因遭宠臣上官大夫等人谗毁,被楚怀王疏远,流放汉北。楚顷襄王时,又遭子兰、上官大夫诽谤,再次流放江南,辗转于汉、湘一带。楚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秦将白起攻陷郢都。屈原南行,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因“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王逸《楚辞章句》卷一)遂自沉于汨罗江,时年约六十馀。作为一位辞赋家,他的《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等脍炙人口,刘勰《文心雕龙·辨骚》称赞他的作品“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能并”。自他以后,诗、骚遂同为我国古诗渊源,并又开辟骚体又兼为赋体的先河。
关于屈原的故迹,《湖广通志》卷十一记道:“《水经注》:汨水东出豫章艾县、桓山,西径罗山,北谓之罗水,又西为屈潭,即罗渊也,屈原怀沙自沉于此,故渊潭以屈为名。昔贾谊、史迁皆甞径此,弭楫江波,投吊于渊。汨水又西,径汨罗戍南,西流注于湘,世谓汨罗口。《异苑》:长沙罗县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水明净,异于常处,民为立祠,在汨潭之西岸,盘石马迹犹在。相传云,原投川之日,乘白骥而来。”又卷八十一记道:“周屈原墓,在湘阴县汨罗江上。《通典》:罗江有屈原塜。今有石碑,文曰楚放臣屈大夫之碑,其馀字灭矣。”
迟至东汉,屈原并未成为主宰江湖波涛的水神,前引王充《论衡·书虚篇》就说:“屈原怀恨,自投湘江,湘江不为涛。”但正因为屈原“伏清白以死直兮”,社会同情逐渐开始转而为偶像崇拜,王嘉《拾遗记》卷十就说:“屈原以忠见斥,隐于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兽,不交世务,采柏实以和桂膏,用养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渊。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为之立祠,汉末犹在。”
屈原成为水仙的说法,乃是民间神明的人格化。自汉宣帝将“五岳四渎”定入国家祀典以后,“五岳四渎”的神位,向无历史人物实之,但在民间则不同,就以主管四渎(长江、黄河、淮河、济水)中的江神来说,一是奇相,张揖《广雅》卷九记道:“江神谓之奇相。”郭璞《江赋》也有“奇相得道而宅神,乃协灵爽于湘娥”之咏。二就是湘君、湘夫人,《山海经·中山经》郭璞注道:“天帝之二女而处江为神。”三就是屈原,并且他在明代正式被封为江神,《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二记道:“江渎,楚屈原大夫也。”虽然“任命”较晚,但民间以他为水神的观念,则由来已久。
五月五日节俗与屈原相联系,文献记载均在两晋以后,如前引吴均《续齐谐记》所述故事;再如杜公瞻按《荆楚岁时记》说:“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汨罗日,伤其死,故并命舟楫以拯之。”自此以后,屈原就被推上了五月五日祭祀仪式的祭坛。
关于屈原与竞渡的关系,以武陵为最盛,那里是以屈原为号召的。杨嗣昌《武陵竞渡略》说:“竞渡事本招屈,实始沅湘之间。今洞庭以北武陵为沅,以南长沙为湘也。故划船之盛甲海内,盖犹有周楚王之遗焉,宜诸路仿效之者不能及也。”又说:“刘禹锡《竞渡曲》注曰:‘竞渡始于武陵,至今举楫而相和之。’其音咸呼云‘何在’,斯招屈之意。”还说:“抵暮散船,则必唱曰:‘有也回,无也回,莫待江边冷风吹。’其来甚远。按《隋书·地理志》,屈原五月望日赴汨罗,土人追至洞庭不见,湖大船小,莫得济者,乃歌曰‘何由得渡湖’,因尔鼓棹争归,竞会亭上。斯则‘有也回,无也回’之义,乃数千年之语也。武陵东门外,旧有招屈亭,刘禹锡诗‘昔日居邻招屈亭’,《竞渡曲》云:‘曲终人散终愁暮,招屈亭水前东注。’斯《隋志》‘竞会亭上’之验。其地本名屈原巷,近有小港,名三闾河,盖屈原平生所游集也。”尽管那里明确祭祀对象是屈原,但仍将竞渡作为禳灾的仪式。同书又说:“今俗说禳灾于划船,将毕,具牲酒黄纸钱,直趋下流,焚酹诅咒:‘疵疠夭札,尽随流去。’谓之送标。然后不旗不鼓,密划船归,拖至高岸,搘阁苫盖,以待明年,即今年事讫矣。尔时了间设醮预压火灾,或有疾患,皆为纸船,如其所属龙船之色,于水次烧之。此本韩愈送穷具,车与船之意,亦非苟作。”以竞渡的形式招屈,实际还是禳疠送灾,这一点《武陵竞渡略》说得很清楚。直至清末,沅湘一带仍流传“禳灾散祸天真”、“天符大帝”等内容的纸马,那是竞渡时祭祀用的,纸马上并没有屈原形象或有关文字,可见民间五月五日竞渡风俗的内核,与屈原无关。
屈原作为五月五日节俗的祭祀偶像,有他自身的条件。首先他是楚人,死后为水神,符合祭祀偶像的基本素质;其次,他尝作《九歌》,具有正俗的意义,朱熹《楚辞集注》卷二就说:“《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祀,其祀必使巫觋作乐,歌舞以娱神。蛮荆陋俗,词既鄙俚,而其阴阳人鬼之间,又或不能无亵慢淫荒之杂。原既放逐,见而感之,故颇为更定其词,去其泰甚,而又因彼事神之心,以寄吾忠君爱国眷恋不忘之意。”虽然《九歌》未必能在当时的迎神活动中流行,但在知识精英阶层的倡导下,他就由一位事神者转而为神了。
4、曹娥
曹娥,乃是旧时家喻户晓的孝女。《嘉泰会稽志》卷六记道:“娥,上虞人。父旴能弦歌,为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溯涛迎波神,溺死,尸不得。娥年十四,缘江号泣,昼夜不绝,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于江南道旁,为立碑焉。”而邯郸淳《曹娥碑》记有“抱父尸出”的故事,说曹盱死后,“号慕思盱,哀吟泽畔,旬有七日,遂自投江死,经五日,抱父尸出”。一说并不是五天后父女俩的尸身一起浮出,而是曹娥“抱父尸出”之后再死,《太平寰宇记·江南东道》说:“按夏侯曾《先地志》云,馀姚县有孝女曹娥,父泝涛溺死,娥年十四,号痛入水,因抱父尸出而死。”这自然是附会神奇故事而已。
曹娥死是东汉汉安二年(143)至元嘉元年(151)度尚为之改葬立碑,仅时隔八年。度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初为郡上计吏,拜郎中,除上虞长,为政严峻。迁文安令,遇时疾疫,谷贵人饥,开仓营救疾者。延熹间擢荆州刺史,以镇压桂阳卜阳、潘鸿等起事有功,封右乡侯,迁桂阳太守。延嘉九年(166)卒于辽东太守任上,年五十二。写《曹娥碑》的邯郸淳,系度尚外甥,一名竺,字子叔,颍川人。博学有才,又善《苍》、《雅》虫篆,许氏字指。初平中客荆州,曹操召见,礼敬之,遣其诣曹植。曹植与之友善,屡称其才。魏文帝立,以为博士、给事中,作《投壶赋》奏之。工书法,诸体皆能,善作小字。
上虞百官镇曹娥江畔有曹娥庙,北宋元佑八年(1093)由东岸移建西岸。《嘉泰会稽志》卷六说:“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于江南道旁,为立碑焉,墓今在庙之左。碑有晋右将军王逸少所书小字,新定吴茂先尝刻于庙中。今为好事者持去。国朝熙宁十年十月诏曹娥孝女坟庙载祀典。”西吴悔堂老人《越中杂识》卷上说:“大观四年,封灵孝夫人、政和、淳佑中,屡加封号,又封其父和应侯,母庆善夫人。宋端平中,以朱娥配享;明万历中,以诸娥配享,皆孝女也。”曹娥庙至今尚存,为民国年间所重建。
曹娥庙建成后,香火甚盛,每当端午,由官府祭祀。光绪某年《点石斋画报》有一则《虔祀曹娥》,报道说:“会稽有曹娥江焉,相传汉时曹娥父为巫者,于五月五日溯江迎神,中流灭顶,不得尸骸,娥年十四,缘江号哭,昼夜不绝声,遂投江死,数日抱父尸出,人追思其孝,因以曹娥名江。距江数十里有一庙,中塑女像,即曹娥神。绍俗以端午日官为致祭,恭备牲牢酒醴,舁至庙中,恪恭将事。”
曹娥庙中,以《曹娥碑》最为有名。《世说新语·捷悟》记了一个故事,说蔡邕曾过《曹娥碑》下,题了“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见者都莫名其妙。后来,曹操和杨修过碑下,曹不能解,杨则能解,曹对杨说:“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过三十里而悟,令杨先说,杨解道:“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妙。外孙,女子也,于字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辞。所谓‘绝妙好辞’也。”曹不由感叹:“我才不及卿,乃觉三十里。”这八字乃后汉廋辞佳则,然而曹操、杨修都未尝过江,如何会看到曹娥碑,想来也只是传说故事罢了。邯郸淳写的《曹娥碑》,久已不存,后世重刻者甚多,今传世者有晋人墨迹摹刻的拓本,宋拓《临江戏鱼堂帖》本题作王羲之书;又有元佑八年(1093)蔡卞重书《后汉会稽上虞孝女曹娥婢》,都属古典法书瑰宝。另外,李成曾作《读碑窠石图》,前人认为画的就是曹操、杨修故事,朱存理《珊瑚木难》卷三录题画诗多首,黄斌一首曰:“孝娥祠下曹瞒过,立读碑阴八字中。较智何须三十里,披图千古笑奸雄。”戴益一首曰:“何事碑阴较滑稽,射机迟速孰能齐。后来人不前人鉴,犹咏空梁落燕泥。”
曹旴五月五日迎伍神溺亡,曹娥则尽孝道,投江寻尸而死,虽然曹娥与五月五日节俗并无直接关系,但有的地方也将她引入竞渡,如湖北云梦的旱龙游街,主角除屈原外,还有曹娥,称她为“游江女娘”。
古人还将曹娥与大禹、伍子胥、屈原相提并论,虽然颇为偶然,但可以说明他们相近的神格,那就是与水的关系。《晋书·夏统传》记会稽人夏统,某年三月上巳在洛阳船中曝药,遇太尉贾充,两人有一番对话,贾问他能否歌曲,夏答道:“先公惟寓稽山,朝会万国,授化鄙邦,崩殂而葬。恩泽云布,圣化犹存,百姓感咏,遂作《慕歌》。又孝女曹娥,年甫十四,贞顺之德过越梁宋,其父堕江不得尸,娥仰天哀号,中流悲叹,便投水而死。父子丧尸,后乃俱出,国人哀其孝义,为歌《河女》之章。伍子胥谏吴王,言不纳用,见戮投海,国人痛其忠烈,为作《小海唱》。今欲歌之。”于是就唱,众人听了,相顾谓曰:“若不游洛水,安见其人。听《慕歌》之声,便仿佛见大禹之容。闻《河女》之音,不觉涕涙交流,即谓伯姬高行在目前也。聆《小海》之唱,谓子胥、屈平立吾左右矣。”从这段记载,也可知曹娥在当时已受到普遍的尊崇。
曹娥作为孝女的典范,后世颇多赞颂,绘画形象的也很多。鲁迅在《朝花夕拾·后记》里说:“曹娥的投江觅父,淹死后抱父尸出,是载在正史,很有许多人知道的。但这个‘抱’字却发生过问题。我幼小时候,在故乡曾经听到老年人这样讲:‘……死了的曹娥,和她父亲的尸体,最初是面对面抱着浮上来的。然而过往行人看见的都发笑了,说:哈哈!这么一个年青姑娘抱着这么一个老头子!于是那两个死尸又沉下去了;停了一刻又浮起来,这回是背对背的负着。’好!在礼义之邦里,连一个年幼——呜呼,‘娥年十四’而已——的死孝女要和死父亲一同浮出,也有这么艰难。我检查《百孝图》和《二百卅孝图》,画师都很聪明,所画的是曹娥还未跳入江中,只在江干啼哭,但吴友如画的《女二十四孝图》(一八九二)却正是两尸一同浮出的一幕,而且也正画作‘背对背’。”鲁迅在书中还附印了这两幅图,吴友如的那幅,正可透视点石斋时代的伦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