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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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弃子媳闺女养送终购 粮油总管赴宴请(1)

蒲珠进了汽车修理门点,看见班子恭也刚干完活回来,嘴里吸着一支烟,正在洗手呢。看见蒲珠进来,忙擦干了手,拿过一个小発子来,说蒲大姐请坐。”说着又要去倒水。

蒲珠说:“班师傅,我刚喝过水,别倒了。”街面上有一个叫卖克克齐甜瓜的小贩,蒲珠说班师傅你稍坐,我去去就来。”

班子恭还以为蒲珠要干什么去,要出门去看,已见蒲珠抱着两个甜瓜来了,蒲珠对班子恭说这瓜名叫克克齐甜瓜,因甜的克牙,所以叫克克齐。”还未等班子恭说话,蒲珠又向班子恭努努嘴,示意把卧室的娜塔莎也叫出来吃瓜。班子恭摇摇头,又点点头。这边蒲珠在杀瓜,那边班子恭进了他的卧室,叫了一声娜塔莎。娜塔莎早在房里憋得慌慌的了,一听让她出来,她马上走了出来。看见了蒲珠,知道就是那位蒲经理了,忙叫了一声蒲大姐,又问了一声蒲大姐好。又走前一步,接过蒲珠手中的刀子,说:“蒲大姐,我来杀瓜,你先吃瓜。”娜塔莎突如其来的动作,倒使得蒲珠有点慌乱。她只好拿起一牙瓜,坐在凳子上先吃了一口,慢慢地嚼着,细细地打量起娜塔莎来:天生的卷发,黑里透点黄,浓眉大眼,白嫩的面皮,长形脸条。一双蓝色的眼睛,修长的身材,穿着粉白细纱褶裙,鞋却不相配,是中国妇女常穿的绣花鞋。

那娜塔莎杀完了一个瓜,并把瓜子都从瓜瓤上拨拉了下来。然后,放下刀子,自己也拿起一牙瓜咬了一口,咽了下去说:“这瓜好甜。”她看见蒲珠的一牙瓜吃完了,眼睛还在打量自己,忙放下自己吃的瓜,双手拿了一牙瓜逢给了蒲珠,笑着说:“蒲大姐,你好漂亮,我见过的中国妇女中,你也是一位很美丽的中国娘子。”

蒲珠听了,一下笑了,说我还没来得急说你生得漂亮呢,你倒说我很漂亮。”

蒲珠又看一眼娜塔莎脚上穿的鞋,觉得与其穿一双中国鞋,不如穿一身中国服装,还能遮护一下她的外貌,班师傅光发愁,怎么想不到这些呢?就对班子恭说:“班师傅,我看让娜塔莎姑娘穿中国服装,打扮出来更漂亮呢。”

一句话提醒了班子恭,班子恭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天灵盖说蒲大姐真是观世音菩萨现世,又聪慧又能出好点子,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说着就起身去街上买衣服。

蒲珠说你先不要上街去买,买上的不一定合适,再说新衣服穿上也太起眼,我屋里倒有我穿下的几件旧衣服。她比我稍瘦点,个头比我高点,先由她穿上,穿一段时间再买也不迟。”

班子恭一听也对,就说:“大姐的好心我不能白使。”说着掏出十块银元来,就要往蒲珠手里塞。

蒲珠冷脸笑道:“班师傅有点不懂人意了吧,要说白使,从今年三月份到现在,你的很多事不都由我操心吗,如果计较出这白使的份儿,别十个银元,一千个银元也不够呢。说个别人不爱听的话,我哪缺了这十个银子儿,你收起来吧。”蒲珠说完就起身,拉了一把娜塔莎的手说走,去我家里换衣服。”娜塔莎望了一眼班子恭,班子恭的脸红烧红烧的,娜塔莎随蒲珠出门去了。

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穿红挂绿的大姑娘,径直朝里走。正在低头吸烟的班子恭,忙起身问道喂,你要做什么?”

那姑娘笑了一下,班子恭细看时,才认出是塔莎,一下愣在那里,娜塔莎却笑着上前狠狠地把班子恭亲了一口。这时,蒲珠进来对班子恭笑着说:“我到街上办件事,有人找我时,你就说马上会回来的。”说完,蒲珠就走了。

原来,蒲珠想起了大奶奶张明月,与其先给大老爷说班子恭和娜塔莎的事,还不如先说给大奶奶。她清楚有很多事大老爷是拗不过大奶奶的,今天正好大奶奶一个人,她走出旅店,径直去了四合院。

正巧大奶奶和李兰说话儿,蒲珠进屋,问了大奶奶和李兰的好后,就坐在炕桌前,吃起炕桌上的葡萄,李兰知蒲珠有事儿,就出门去了自己的房间。张明月问:“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蒲珠笑道:“大妈猜得对,我就是有事儿要找大妈的,不过是别人家的事儿,与自己没什么相干,但人家求到我了。”蒲珠就把班子恭给她说了的话,及班子恭巳和娜塔莎相爱之事也全说了,又把大老爷想把班子恭拴住搞修理汽车,还有扩建了汽车修理铺面、新修建车棚房也说了。

张明月听了笑道:“现在的世道变了,男的和女的,外国人和我们中国人,相爱相娶也成了几句话的事情,不像以前那样,女儿成了缚物,一个绳头儿解不开,也出不去自家的门槛儿,既然这样,就成全了事算了。”

蒲珠说:“大妈说得对,只是这件事至现在就我和你知道,还没有给大老爷说呢,如果给大老爷说了,大老爷想用班子恭,不想要娜塔莎怎么办。我与大妈先说的意思是大老爷要找两个学徒跟着班师傅学习修车技术,按照班子恭的说法,少找一个徒弟,把娜塔莎当徒弟用,这事就可以抹平解决,班子恭也高兴,我这个面子也有处放,实际这面子就是大妈给我的面子。”

张明月听后,一下笑出声来,说:“这蒲丫头干事儿精多了,你说的话我全懂了,到那天了,大老爷如果通了就好,如果还有不通,我就替你说几句话。”

蒲珠高兴地说谢谢大妈。”张明月又想问问蒲珠身孕的事,又怕蒲珠苦恼,蒲珠也看出了大妈的意思,就起身要走。

张明月叫了一声:“闫妈你过来给蒲丫头装些葡萄。”闫妈应了声,蒲珠稍等了一会儿,就拿着一小袋装好葡萄出四合院去旅店了。

且说乡下,任文锦、张玉亮去了召奶的后院,进西房屋里刚坐定,就见召奶的大闺女珍珍和女婿田得福搀扶着召奶也进了西房屋,扶召奶坐定后,珍珍和田得福却都跪在地上给任文锦癒起头来。

田得福说任大老爷,我今天有事要求你了。”

任文锦一看这情景,忙先拉起了田得福,张玉亮拉起了珍珍,任文锦说道:“按辈分,珍珍是我的姑妈,你是我的姑父,本应是我下跪磕头的,你们却先这样,使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什么话,姑父你就直说出来,凡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下来。”

田得福含泪说道:“我岳父母这个家,本来也是和顺富裕的家庭,唯那娃娃的大舅舅娶上媳妇后,生出许多毛病来,任大老爷也是耳闻了的。我今天也不论辈分不辈分了,我只以一个外姓人求大老爷到明天了说几句话,断个公平。”

任文锦问道断什么公平?”

田得福说:“岳父仙逝后,岳母没有人照管,我父母已亡,珍珍和我商量过了’把岳母接到我的家里,由我们养老送终,又怕大舅、二舅当下碍于面子,不让我们接走,请任大老爷发话,这是一。两位舅舅分家也是眼下的事,按人均计算,每个人头土地三亩半,岳母的三亩半应分给珍珍,我们把这边的三亩半地卖了,用卖下的钱在我那边再买上三亩半地。说实话,我的日子也不宽余,土地是农人的命根子,没有了土地也就没有了命,如果我日子过得盈余一些,这话我也说不出口,这是二。岳父母的铺铺盖盖由我们带过去,至于他三舅,已人了贼窟,我去叫他时连山也没有让上去……”说完后,召奶和女儿珍珍、田得福都哭了起来。

任文锦随问了召奶一句:“你也愿意和女儿、女婿在一起过活?”

召奶说也只有这样了。”

任文锦点了点头说:“我理解召奶和你们的心思,难就难在那几亩地上,明天了我说话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殡了,葬在任家老坟里,十一点多,参加出殡及抬埋的人,都回到了后院。珍珍和田得福招呼着客人人座,吃了席酒,才逐渐散了。下午三点多,召奶院里只剩了召奶、珍珍、田得福、任绍礼、任惠金弟兄两个,还有两位舅舅、弟兄俩人的媳妇及任文锦、张玉亮。

任绍礼喊了一声儿:“都来这西房屋里,老爷子入土了,老奶奶在谁家屋里过日子,当着舅舅,还有我和文锦的面说上一声。”

任惠金弟兄俩和他们的两个媳妇,都先忙着到了西房屋里,两位舅舅扶着自己的姐姐召奶也进了西房屋里,珍珍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大家都坐定后,任绍礼说:“先由召奶说话,跟着谁生活,或者儿子媳妇说话,谁给母亲养老送终。”

此话一落音,两个儿子和两个媳妇都忙忙地低下了头,任绍礼又问了一遍,两个儿子和两个媳妇也不搭理,任绍礼说:“你们两个儿子不说话,两个媳妇也不说话,就由你们的母亲说话。”

召奶叹了一声,擦了一把眼泪说两个儿子不吭声儿,也就是不愿意养活我,我只有去珍珍那儿了,三子惠民我也顾不得了。”说着哭了起来。

任绍礼说:“召奶你先别哭,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

召奶止住了哭说给我三亩半地、他爹和我的铺铺盖盖,再给点今年现吃的粮食,其他的都归你们三个儿子吧。”

话音没有落地,大儿子、二儿子先后说道:“地怎么给,你能背过去,还是扛过去?”

任文锦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天地自有公道处,有你母亲的三亩半地,你就甭说是背过去还是扛过去的话。”

两个媳妇偷眼看了看任文锦,小声说道:“地归人家了,谁管背过去或扛过去,哪怕它荒草长上一丈高呢。”

任绍礼听着了她们的议论,大声斥道:“你两个扯烂嘴的,说话就大声说出来,何缘狗嘴卡上骨头了,只听有音儿,没有语儿。”两个媳妇一听,把头低得更下了。

只听任绍礼又说道:“珍珍和田得福你们两人说说,召奶要去你们处,你们是请呢还是不请?”

珍珍和田得福两口子齐声说:“请过去,当然是要请的。”

任绍礼说请两位舅舅动个手,拿两张纸来写上‘召奶的三亩半地原归召奶,盘四石新麦做口粮,及召爷、召奶铺铺盖盖,余者概不过问。’”

两张纸上写了几行字,众人画了押,召奶放下了一张,另一张归他们弟兄两人,田得福又恳求任文锦说找个门儿把这三亩半地卖掉。”

任文锦当下说:“看在召奶的分上,今天你走时就把那三亩半地的钱领走,以最高价到赵先生那儿去领。这三亩半地先归我,我找家儿去卖。你领去的三亩半地的钱,回去后一定要再买上三亩半地,切切不可将钱花了。我这样做,免得你在这样远的路上来回跑趟子。”

田得福听了,又要磕头,任文锦说:“不必了,你现时赶快套车,盘点四石麦子,捆铺盖卷儿,一切都弄好了,我们送召奶和你们夫妻上路走吧。就这时走开,回到家也到半夜了。”又对任惠金、任惠银弟兄两人说:“你们也动手帮个忙,没个好蹲了也有个好散,必定是你们的母亲和姐夫、姐姐嘛。”

弟兄两人红着脸儿去了,岂不知,那弟兄俩的媳妇儿,早立在仓房等着监数儿呢。六点钟的时候,召奶和女儿、女婿要走,任文锦忙又掏出一百块钱给了召奶,召奶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任文锦和任绍礼一直把他们送出庄外,看着车走远了,才进了庄。

任文锦和张玉亮回到院里,王妈过来问:“大老爷一会儿可吃晚饭?”

任文锦说:“吃。”又说:“在召奶那边,哪里吃饱来,坐上桌后,正思谋一件事儿,大家都叫着请,我也说了请,只拣了一筷子菜,到我思谋完事儿,再吃时’碟子、盘里哪有东西了,就剩了几个骨头渣子和菜汤汤儿。”

张玉亮走过来拉了任文锦一把说:“你也再没个说头了,那席就是太薄了点,还是珍珍费了一把子劲才做上的,不然,只能噶碗面条汤呢。”王妈笑着进厨房做饭去了。

张玉亮又说:“虽说席薄了点,还是端到桌上了,如果光是那两个儿子、媳妇,可就提不成了。”正说话间,任文玉进来了。

他提着两包子点心,儿子扛着一袋子甜瓜,一进屋放下东西就说:“大哥,我请你和两位嫂子来了,青杉定在农历八月十二日结婚,请大哥和嫂嫂务必过去一下。”

青杉忙着给任文锦、张玉亮磕头问了好,任文锦说:“我们一定过去。”又问了女方家的情况,父子俩一一作了回答。

任文锦又问任文玉:“召爷不在了,你怎么没有去后院?”

任文玉说我跟皮车去了趟安西,今天中午刚回来,青杉妈去了,献了盘馍。因院子挨着院子,那两个儿子、媳妇常吵架,上次,我去他们院子规劝了几句,反让那两个媳妇伤了我几句,说我们小辈子反管开大辈子的事了。”说完,任文玉笑了笑。

任文锦说:“今天下午,召奶跟姑娘、女婿去总寨生活去了,三儿子不在,就剩大儿子、二儿子了,就那么点家产,分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