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梨花羹撤下去吧。”他搁下勺子,沉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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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舞和苏酿下了祥云,停在东岱宫门口,东岱宫被一团幻幻仙气笼罩,似隔在雾里。
“呼~”司舞长吁一口气,方才好言歹语,才总算在答应过几日去接小蝶儿和她的小慢哥哥后,将那小蝶儿给劝回了花朝宫。
像打赢了一场唇枪舌战,司舞此时已乏得不行。
苏酿远远地瞥见那东岱宫门口站着两个人,定睛一看原是东岳帝君那凡间徒弟牧尘子和青丘北狐王。
牧尘子招来一小婢将北狐王引进去,刚欲转身入宫,苏酿忙上前去叫住了他。
牧尘子闻声转过身来,看见是酒仙苏酿,忙行礼道:“牧尘子见过苏酿上仙,不知上仙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苏酿提起手中的酒壶,微晃了下,说道:“这不是来送酒叙旧来了嘛!”
牧尘子看着苏酿手中的酒,笑起来,带着清新的男子气息,一如那刚启坛的新酒。
他说道:“可不巧,方才青丘北狐王拜见,帝君现在该是在膳厅与帝妃,北狐王饮酒用膳。”
说罢他又拢了拢手,问道:“上仙可否暂候一小会儿,我去禀了帝君便回。”
“罢了罢了。”苏酿摆摆手,将那酒壶递与牧尘子,还欲说什么,却被一声猛兽的怒吼和女子的惊叫打断。
苏酿和牧尘子同时朝那声源望去。
只见司舞跌坐在地上,似受了惊吓般后退着。在她面前不远处,从仙雾袅袅中走出一只尖牙巨兽,头似龙身却如虎,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司舞,身上刚毛根根站立,朝着司舞走去,好不吓人。
司舞再度尖叫,牧尘子心想不好,放下酒壶,快苏酿一步朝那地上的人影奔过去,还没行至她跟前,却见凶兽已然近在那姑娘咫尺。
他大喝一声:“天禄!”使出那管束凶兽的长鞭,朝着凶兽猛劈过去。
那凶兽并未被劈打上,反倒灵活地跃起,挟着那地上的姑娘打了个滚,躲开了长鞭落地的方位。
司舞被这么一裹,依旧惊魂未定,凶兽身上的长毛刮得她疼痒难耐。再睁眼望去,却发现自己就坐在凶兽跟前,任那凶兽似狗崽一般将自己的脸蛋舔得湿淋淋,可怖的长牙就摩擦在自己的脸上。
牧尘子奔过去,扶起地上的司舞,替司舞前前后后拍去身上沾上的兽毛和灰尘,司舞僵着个身子,方才被那怪兽舔脸舔得恶心够了,现在又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前前后后胸部屁股拍了个遍,叫她好不自在。
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拍打去牧尘子扶着她的手。
牧尘子没看出司舞脸上的不爽,问道:“姑娘没事吧?”
司舞见苏酿缓步走过来,似寻得了靠山,心里更加不爽,插着腰气不迭:“没事吧?我!有!事!”
牧尘子上下打量了司舞一番,确定司舞并未受伤,复又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我说你呀,养花鸟养鱼虫养什么不好偏养个怪物!你养也就算了,怎不好好拴住它!”司舞气鼓鼓地指着牧尘子身后的凶兽,又怕它咬了自己,便迅速把手指给缩了回来。
“这是…当年三公主的那只貔貅?”说话间,苏酿已然走到两人跟前,打量了会儿这凶兽,朝牧尘子问道。
“正是天禄。”牧尘子答。
“没想到过了一万多年,这瑞兽如今这么凶蛮强大,三公主刚抱回来时可还如小猫般弱小。”苏酿笑呵呵地说。
司舞拉过苏酿,一边气他跟谁都熟络,一边又生怕他站错了阵营,冲着牧尘子喊:“我才不管什么三公主什么瑞兽什么天禄呢!它刚刚差点吃了我!养它的人口味实在独特!”
司舞恨恨地说,重音全咬在了那“独特”二字上。
正说着,牧尘子身后的貔貅天禄突然冲着司舞“阿呜阿呜”地哼叫起来,吓得司舞又是一颤,拉着苏酿便要往那东岱宫里去。
苏酿笑着拽住司舞,说:“你这是去哪儿?”
“废话,当然是进去见你要见的东岳帝君啊!我才不想在这儿多呆上一分一秒!”司舞头也不回,一个人往前走去,把苏酿和牧尘子甩在身后。
“帝君在同帝妃及帝妃的父王青丘北狐王饮酒叙旧。”牧尘子收了苏酿带来的酒壶,在她身后拢着手置于嘴边喊道。
司舞果真停了下来,转身奔向苏酿,拉起他便要离开。
她心里想,好你个苏酿,人家帝君帝妃两口子恩恩爱爱,你跑来凑个什么热闹,还叫那破貔貅吓得自己不轻。
苏酿拗不过司舞,便由着她扯着他的袖衫往前走去,扭头对身后那立着的一人一兽说道:“麻烦告会帝君一声,我苏酿改日再来拜访!”
牧尘子点头回应,身边的貔貅还在“呜呜呜”地哼唧着。叫牧尘子奇怪的很。
貔貅一直都是上古瑞兽中最为凶猛的一只,今日这般可怜兮兮呜呜哀怨的样子却像个待宰的小牛犊。
“天禄,你这是怎了?”牧尘子拍拍貔貅的头,却看见天禄乌黑的大眼睛依旧盯着苏酿和司舞离开的方向。
“走吧,回去。”他牵着天禄转身朝宫内走去,深邃的眼睛里闪出思索的神色。
那姑娘咄咄逼人的模样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