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日从月和宫回来，司舞便一直闷闷不乐，不为别的，只为月和仙君那日最后的一番话。
“锦华的姻缘另有其人。”这简单一句，倒是另司舞沮丧至极，她自然不知月和仙君的话里另有隐瞒。
溯弦不是没有察觉到司舞这般不像她平时作态的蔫蔫模样，只是白日里忙着为花朝盛会准备曲子，也顾不上不知躲去了哪里的司舞。到了夜里才想着要找司舞寻个明白。
这九重天上的夜色很奇怪，看不见或浓或淡的云，反是一轮皎月大得惊人，清寒孤冷，淡袅地转出丝丝银光，照亮了天上如画宫阙。
太常宫里不似其他仙宫静谧至极，叮咚乐音灌进后院波光粼粼的池水里，远观去，那一池的肥硕锦鲤都似在翩然起舞。
司舞就坐在那池塘边参差不平的山石上，不解风情地拾起小石子朝水里打着圈圈，一个石子轻掷过去，惹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鱼儿四散开，身形笨拙却行动异常灵活。
夜幕降下了许久，司舞才踢踢踏踏回了房，垂头丧气的，叫人感觉难得的沉重，溯弦靠在榻上，隔着层淡黄的纱幔启唇问道：“小舞？”
“唔。”司舞靠桌坐下，盯着一盏陈茶发呆。
“你这是怎的了，这般失魂落魄的颓唐模样，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小舞。”溯弦撩拨起纱幔，将一边系在床檐上头，盯着司舞没有焦点的大眼睛。
“溯弦姐姐眼里的小舞是怎样的呢？”司舞依旧提不起精神，语气里遮不住讪讪倦意。
溯弦轻笑，朝着司舞招招手，示意她坐近些，司舞起身行至溯弦身边，往床榻上一坐，期待似地望向溯弦。
溯弦将手圈在司舞耳边，凑近了窃窃私语：“我认识的小舞啊，可比那些个自恃貌美的神女们漂亮百倍，我的小舞活泼清丽，柔和又善良，可爱的很，要我说呀，只要是小舞看上的男子，包准也会喜欢上小舞的。”
“溯弦姐姐！你就知道笑话我！那些个神女哪是我能比的？”司舞脸色绯红，轻拍着溯弦的手背。
溯弦一改笑意，正色道：“我怎的笑话你了？我说的可句句是真话，小舞和她们不一样。”
正说着，司舞突然埋头沉默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眼里竟模糊地像蒙上了一层极细的雾。
“溯弦姐姐，你有过一见钟情的感觉吗？”司舞吸了吸鼻子，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这句话来。
溯弦原本拉着司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过往画面似静水照影般在她心里逐渐清晰，她的唇角仍在颤抖着，声音缓缓沉了下去：“有过。”
有过，纵然一见钟情，纵然情难自禁，终还是世事无常，得个无疾而终。
“若没有姻缘作引，再怎么喜欢都是白费吧？”司舞自言自语。
溯弦回过神来，见司舞这般说，心里便也猜出了七八分，“小舞你可是，心里装下了谁了？”
“溯弦姐姐，喜欢一个人会累吗？”她投向溯弦的轻灵眼光里闪烁起光晕。
“不会，喜欢一个人不会累，就如那二字，喜欢一个人总会打心眼里欢喜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