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华
星期天,某大学中文系女生部的报纸约我写点什么,我想了很多。
究竟是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抬举呢还是蔑视,使女性与占了这个世界另一半的男性相比,似乎显得特殊了一些。在学校里每个大学乃至每个系都有个“女生部”,而没有“男生部”;现在又要办个《GIRL’S风景》,却没有一份《BOY’S风景》,似乎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更绚丽多姿,也更有故事性和戏剧性。
在所有对于女性的称呼里,我最喜欢“女孩子”。我甚至觉得它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形容词,它不含有一丝一毫的霸道而盲目的男权成分,也不带有任何强加的、莫名其妙的伦理和义务的重负,它只是自信、自在、自足地站在那里,眯起眼睛,有点敏感有点欣喜又有点忧郁地遥望着还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未来。它像一块璞玉那般鲜活,几乎每时每刻都呈现着一种否定的状态,还没有在“玉不琢不成器”的训导下死亡成精致、呆板、一成不变的器皿或亭台楼榭。它甚至可以超越了年龄超越了阅历,直指一个人的根本与质地。只要一个女性,她的精神还没有被深深抛进世俗生活的坟冢,她的性情还远远没有在“你不准这样你必得那样”的唾沫里被一文不值地淹没成面目全非,那么她就是一个女孩子,即使到了40岁,具有的也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女儿心。当我们在说某某人是个女孩子的时候,这其实是一种褒扬,用一个纯良、优质的词语进行褒扬,会使人想象春天如何把她的头发染成绛色,迎风的丁香怎样在她身边轻轻拂动,还有,她的心里因为什么已经塞满了琴声……
林黛玉是女孩子,薛宝钗不是;晴雯是女孩子,袭人不是;苏小小是女孩子,杜十娘不是;苔丝是女孩子,郝思嘉不是。
不要说“小姐”,小姐太花哨太乖巧。
不要说“女士”,女士太沧桑太稳重。
更有一些对女性的称呼,有尊敬包裹着歧视,像开得最艳最欲的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孩子不用涂脂抹粉便倾国倾城,一个轻微的眼神便使她心有灵犀、情思飞扬。女孩子是生就扎着小辫子穿着花裙子的,她的心是一架风车,衣裳飘成自由的形状。
不要把旷世的谎言打扮成糖果一样好看,去对她循循善诱;不要用颂歌去诽谤她;不要用枯草编成皇冠为她加冕;更不要把她当成软泥捏成所需要的形状,然后再让令人生厌的松柏围拢而来,朗诵千古流芳的祭文……
千万要让她保持本来的样子。
女孩子是天生的。
千万要让她保持本来的样子。女孩子是天生的,她们的美在正在于天生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