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文献记载,坐部伎乐舞有贞观年间的《燕乐》(《景云乐》、《庆善乐》、《破阵乐》、《承天乐》),武则天时期的《长寿乐》、《天授乐》、《鸟歌万岁乐》,唐玄宗时期的《龙池乐》、《小破阵乐》。立部伎乐舞规模较大,人数众多,乐舞有唐朝以前的《安乐》、《太平乐》,贞观年间的《破阵乐》、《庆善乐》,唐高宗时期的《大定乐》、《上元乐》,武后时期的《圣寿乐》和唐玄宗时期的《光圣乐》。《破阵乐》(又名《七德舞》),是唐朝著名乐舞,与《庆善乐》、《上元乐》合称“唐朝三大舞”。《破阵乐》的内容是歌颂唐太宗李世民统一天下的武功,原名《秦王破阵乐》,演出于宫廷的隆重场合。贞观七年,唐太宗亲绘《破阵乐》舞图,令乐官吕才编制音乐,魏征、李百药等人制歌词。表演者披银甲执戟而舞,多达120人。乐舞分三大段,每段四个阵势,按传统阵法设计队形,“象战阵之形”。其中有“前出四表,后缀八幡,左右折旋,趋走金鼓,各有其节”的“八阵图”场面。《庆善乐》宣扬唐太宗荣归出生地即庆善宫,宴请群臣,赏赐乡里。《上元乐》以舞蹈的形式将皇帝当作天神歌颂,用于郊庙祭祀,有宗教意味。《大定乐》是歌颂平定辽东武功的舞蹈。《圣寿乐》是用“字舞”的形式歌颂皇帝的舞蹈,《开元字舞赋》对此舞有细腻的描写。上述7部乐舞都是为歌颂皇帝的武功和文德而作,只有《太平乐》(又称《五方狮子舞》)是来自民间的乐舞。坐、立伎各部乐舞由于是宫廷乐舞,编导力量强、演员阵营大,训练有紊,深受统治阶级的重视,因而具有较高的技艺水平,对唐乐舞的发展有所推动和贡献。
民间群众性舞蹈是唐朝舞蹈的重要内容之一。民间群众性舞蹈所取得的成就,是唐朝舞蹈高度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民间舞蹈包括节日歌舞和风俗歌舞。
“踏歌”同其他民间歌舞一样,可以上溯到很早以前。唐朝盛行“踏歌”,诗人对“踏歌”多有描述。如李白《赠汪伦》诗句:“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储光羲《蔷薇》诗句:“联袂踏歌从此去,风吹香气逐人归。”张祜《正月十五夜灯》诗句:“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
“泼寒胡戏”是唐朝盛行的西域风俗歌舞,类似今日泼水节的群聚泼水、歌舞、游乐活动。《新唐书·宋务光传》载清源县尉吕元泰“上书言时政”,谈到“比见坊邑相率为‘浑脱’队,骏马胡服,名曰‘苏奠遮’。旗鼓相当,军阵势也”。又说“腾逐喧噪”,“锦绣夸竞”,“胡服相欢”,“浑脱为号”,“法胡虏之俗”,“鼓舞跳跃而索寒”。从吕元泰对“泼寒胡戏”提出“非先王之礼乐”的指责中,可见这一群众性风俗歌舞的盛大热闹场面和西域胡人风俗的特色。张说《苏摩遮》诗及题解,对《泼寒胡戏》亦有生动的描写:“摩遮本出海西胡,琉璃宝服紫髯胡。闻道皇恩遍宇宙,来将歌舞助欢娱。绣装帕额宝花冠,夷歌伎(骑)舞借人看。自能积水成阴气,不虑今年寒不寒。腊月凝阴积帝台,豪歌击鼓送寒来。”开元元年,唐玄宗为推行开元新政,于十月十七日诏令:“放腊月乞寒,外蕃所出,渐浸成俗,因循已久。自今以后,无问蕃汉,即宜禁断。”这一风俗歌舞娱乐活劝从此被明令禁止。
唐朝的上层社会,皇室、贵族、百官及文人学士,除观赏伎人乐舞外,大多喜爱自舞。《新唐书》的《太平公主传》、《安乐公主传》,曾记载二位公主起舞之事。朝廷大臣起舞之事,史书亦多有记载。《旧唐书·安禄山传》,记载安禄山“至玄宗前,作《胡旋舞》,疾如风焉”。《旧唐书·郭山恽传》记载唐中宗与修文学士集宴,令各人即必表演舞蹈取乐,工部尚书张锡舞《谈容娘》,将作大匠宗晋卿舞《浑脱》,左将军张洽舞《黄薰勤,簇唐人诗句中亦有“笔纵起龙虎”,“胡姬貌如花”等。
唐朝宫廷与民间还流行酒宴中的自娱舞蹈“打令”。朱熹《朱子语类》卷九十二曾谈到这种舞蹈:“唐人俗舞,谓之打令,其状有四:日招、日摇、日送。其一记不得舞时皆裹幞头。列坐饮酒,少刻起舞。有四句号云:‘送摇招邀,三方一圆,分成四片,得(送)在摇前。’人多不知,皆以为哑谜。”在唐朝的乡镇中,还活跃着很多民间歌舞艺人。他们活动于广大民众之中,乡村、城镇多有他们的足迹。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有“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的诗句。常非月描写艺人街头献艺,在《谈容娘》中有“马围行处匝,人压看场园”的诗句。至于民问的胡姬歌舞,唐人诗句中亦有记载,例如:“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笔纵起龙虎,舞曲拂云霄。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可见,乡镇酒店亦是胡姬献舞的场所之一。据《唐会要》记载,唐初宫廷中的散乐艺人,是由各州的艺人按规定时间,轮流到宫廷值班。民间艺人个别地人官献艺,也是常有的事。《明皇杂录》曾记载,新丰(今陕西临潼)曾经献女伶谢阿蛮入宫,进献《凌渡曲》乐舞。
唐朝民间祭祀及寺院舞蹈活动很是兴盛。自古代以来,宗教祭礼中的舞蹈,是人们“通神”、“娱神”的手段。所谓“巫舞”,是指民间祭祀中巫人娱神的舞蹈;“傩舞”是驱疫赶鬼的“傩礼”(又称“大傩”)戴着假面所跳的舞蹈。这两种古老的舞蹈,在唐朝更为流行。唐朝的“巫舞”,其神秘气氛有所淡薄,更加美丽悦目。王维的《祠渔山神女歌·送神》,有“纷进舞兮堂前,目眷眷兮琼筵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的诗句,描写祭祀结束时送神的舞蹈动作和乐曲节奏与旋律。王彀《迎神》诗中的“遘草头花椰叶裙,蒲葵树下舞蛮云”,《送神》诗中的“振振山响答琵琶,酒湿青莎肉饲鸭”,李贺《神弦曲》中的“画弦素管声浅繁,花裙摔绦步秋尘”等诗句,对女巫们的衣裙、打扮,均有生动的描绘。
此外,唐朝迎神赛神,均有舞蹈表演。王建《赛神曲》写道:“男抱琵琶女作舞,女人再拜听神语。纷纷醉舞踏衣裳,把酒路旁劝行客。”刘禹锡的《阳山观庙赛神》,亦有“日落风声庙门外,几人连踏竹枝还”的诗句。王维《凉州郊外游望》写道:“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婆娑依里社,箫鼓赛天神。洒酒浇刍狗,焚香拜木人。女巫纷屡舞,罗袜自生尘。”
用歌舞祭神求雨,渊源于古代,唐朝亦盛行不衰,如李约《观祈雨》写道:“桑条无叶土生烟,箫管迎龙水庙前。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至于宫廷或民间的“傩礼”或“傩舞”,有的已不具有“大傩”的阴森气氛,而颇象有趣的歌舞游戏。孟郊《弦歌行》写道:“驱傩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齿白。暗中卑率拽茅鞭,倮足朱禅行戚戚。相顾笑声冲庭燎,桃弧射矢时独叫。”寺院中的乐舞,以具有佛教艺术色彩的大型女子群舞《四方菩萨蛮舞》最为有名。此外,还有《鹤舞》、《花舞》等。舞蹈产生于民间,民间舞蹈是唐朝舞蹈赖以发生发展的泉源。唐朝舞蹈所达到的高超水平,是同民间舞蹈的发生发展分不开的。
唐朝乐舞的高度发展,是同著名舞蹈家和他们的高超舞蹈技艺联系在一起的。杨贵妃是当时著名的舞蹈家,《旧唐书·杨贵妃传》称她“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白居易《长恨歌》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杨贵妃的舞姿和魅力。她曾袭演《霓裳羽衣舞》和《胡旋舞》,舞技高超,白居易《胡旋女》诗“中有太真外禄山,二人最道能胡旋”,盛赞杨氏胡旋技巧的高超。江采苹是唐玄宗的宠妃,能歌善舞,喜爱梅花,又称梅妃。她擅长《惊鸿舞》,唐玄宗称赞她:“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
谢阿蛮是宫廷舞蹈家,以擅长《凌波舞》而著名,舞技精美,颇受唐玄宗和杨贵妃的赏识。张云容原为杨贵妃侍儿,是著名的宫廷舞伎。因表演《霓裳羽衣曲》成功,杨贵妃赠诗称赞:“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蔼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对她的舞技给予形象的描绘和很高的评价。公孙大娘是盛唐杰出的舞蹈家,既献艺于民间,又多次被召入宫,以表演《剑器舞》而独具特色,技巧高超,首屈一指,杜甫诗称她“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郑蜗《津阳门》诗写公孙大娘在宫中为唐明皇生日举办的盛大乐舞表演:“公孙剑技方神奇”,同时注说:“有公孙大娘舞剑,当时号为雄妙。”唐朝的著名舞蹈家中,亦不乏有男性。如来自西域安国(今中亚布哈拉一带)的著名舞人安叱奴,唐高祖时曾官居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