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游击将军府。
书房上空的气氛,无比阴霾,下人们手脚轻起轻放,生怕被主子殃及池鱼。
输了!
郑家输了一着。
战略互有所需,输赢很难定论,只要达到目的就够了,显然,师出宁德,让郑芝龙达到了愿望,熊文灿闭嘴了,但是,闻名海上的郑家水师,却在宁德触了礁,这叫一向顺风顺水的郑芝龙,心头抑郁,不得不重新审视楚峰的能力。
楚峰的来信言简意赅,要求郑家赔偿蕉城镇所损坏的屋舍、物资、抚恤军民伤亡等,共七百万两白银。
郑芝龙仔细算了算赔付的账。
蕉城港口的损失?屁!那座烂小镇,烧光了也不值一百万资产!这不过是楚峰在报复郑家收缴过路费一事罢了,前个月,郑家只扣得楚峰八十万两银,可小打一仗,自己却要回填对方五、六百万两,呕血啊~。
最后,信中对于郑家的损失,楚峰表达得很委婉,只说楚军自卫时,不慎击沉了郑家20艘战船,楚庄愿免费奉送快船给诸人,搭乘返泉。
混账楚峰真是什么都敢说,据探子回报,明明郑家只被击沉九艘战船,却让他说成20艘,活生生扣留了十一艘,剩下回头的,估计也是给打得残破不堪的,令人颇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
这个楚峰,还真象外界说的那样,惹不得。
难道就这么认了?
是的,如果人在当场,也许自己会热血沸腾,也会不管不顾,但如今安居家室,远离战火,更多的充当一名决策者,所以郑芝龙冷静了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很多,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犯不着继续怄气,平白再损失最后十条船,以及那些曾经跟随自己东征西战的嫡系将士。
郑氏集团就抚朝廷,明面上虽有部众3万余人,船只千余艘,但实际是要打折扣的,除去忠心依附郑家的百姓人头数,为兵者并不多,而船呢,更包括有了其余十七芝的,属于他郑家的也不太多,再扣除小船、快艇,装备齐全的战船,其实也就两百多,这一下子折损三十艘,还是有小伤到元气。
这些嫡系,是压制十七芝的根本,船丢可以再营造,老水手却不容再失了。
刷刷刷,郑芝龙亲笔书信,毫不犹豫答应了所有条件。
当然,内心愤恨仍是有的,最主要是郑家丢了二十条船,而楚峰一艘未损,何其之不堪!!
......
塔山议事大堂。
底下文武屏息敛气,垂手肃立,态度是如此的崇奉,大伙出自本心的。
惩治土匪、攻略城池、打击盐枭、抗拒海盗,大力扶持士、农、工、商,辖地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楚峰依旧屹立不倒,事实证明了大人的能力,又兼经过蕉城码头一仗,战不伤民,损物必赔,各人财物得到保障,楚峰更是深得民心,令百姓第一次感觉,战争其实没那么可怕,那似乎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一时间,大伙疑是身处盛世桃园。
如此上位者,哪个敢不毕恭毕敬?!
侯之采已是登堂入室,位列两班了,破天荒的是,而苏灵萱,是以幕僚身份,站在了楚峰的身后,最憋屈的要数叶星,如今他带着铁面具,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寥寥几名核心人物,至今没人知道他生还。
楚峰看罢郑芝龙来信,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鼎鼎有名的郑芝龙在自己手下吃瘪,还有什么比这更爽快的?
末了,楚峰环顾众人,开口道:“你们谁来说说汪远侨的事?”
付良机立刻出列,恭敬道:“大人,两淮形势有利于我。”
“我不需要泛泛之谈,详实点。”
“是大人,自从孙四焚了汪家的本票,钱庄的银子他是无法挪用了,不过,汪家偌大的门脸摆在那儿,账还是可以赊的,可是那也架不住孙四不断打击他的商号,近期他招收不少绿林草莽,以做护院,人却是龟缩在府邸,毫无作为,至于胡应台,正忙着应付‘海寇’,已经无暇顾及旁的事,属下相信,过不了多久,寡势的汪远侨,定会低头倾首。”说到海寇之处,付良机也不禁莞尔。
楚峰点点头:“不错。”
宁向东与杜亥的游击,令漕运几乎瘫痪,搞得胡应台焦头烂额,这段期间,所劫掠的财物源源不绝运回宁德,仓库穰穰满家,还别说,当强盗果然来钱快。
刘显财踌躇一下,呐呐道:“大人,汪远侨在淮的地盘空出,我们是否要入驻?”
苏灵萱娇脆脆地打断他:“不可,汪远侨之所以没落,只因众人离心,两淮八总商联合起来的势力,仍不可小觑,如今大人放言说找代理,不干涉两淮商务,才得八总商或明或暗的支持,我方不易打破局势,以免挑起总商的抵制,扰乱两淮市场,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只要总商们受制于我,听从号令,便不妨将条件放宽些,楚庄新生之势,扩张务必踏实,他日强势,方可随心所欲。”
“就按灵萱说的办。”商业楚峰是不懂的,不如交由懂得的人运作,他的优点就是知人善用。
付良机接着有禀:“大人,属下据报,闫鸣泰已抵锦州大营,协助袁崇焕抗虏。”
楚峰双目顿时暴亮,终于知晓仇家下落了。“好好好,那王二呢?”
“王二至今毫无音讯。”付良机有些惭愧,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幅员辽阔,楚庄情报人员,哪里能够面面俱到?唯有那人大张旗鼓时,才能由邸报窥之一二。
“也罢,至少是知道闫鸣泰下落了,下个月,我打算走一趟辽东。”
啊?
底下诸人不由面面相觑。
李莫如忐忑道:“大人一走,何人可以主持?”
楚峰笑笑:“文有孟常,武有莫如,是一贯做法,也没给我捅什么篓子,我怎么就走不得了?你们跟我时日不短,该是时候独立了。”生活并非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既然穿越来大明,天大地大的,自己也想出去走一走,见识、报仇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