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才左右看看,做不来以多欺少的事,末了,悻悻暂退,颇为君子。
“在下拳脚不在行。”表情阴沉的黄维安,撩撩手中钢刀,明知不敌仍要出战,输人不输阵,也算有些骨气。
老管家犹豫了:“黄大人,此番只为小姐选择良人,没必要动刀动枪吧。”
黄维安沉吟道:“我尚且不惧,难道苏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仆,身子骨比我还矜贵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楚峰也不答话,默然抽出厚背大刀。
黄维安瞅瞅对方比自己浑厚一倍的兵刃,心头就七上八下,奈何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欺过去。“喝!”
明军将领多草包,但能够来这儿的,当然有几分能耐,黄维安的剑花虚虚实实,挽得令人眼花缭乱,不过反观楚峰,二十多斤的大刀,在他手里显得很轻佻,好比拿的是根树枝,举重若轻,招数依然无迹可寻,随意、快捷,正好应了一句为快不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戏耍黄维安。
当!小细剑再次被荡开,黄维安只觉虎口一阵发麻。
楚峰没有乘胜追击,写意的抱着刀,驻留于原地。
黄维安喘息几下,越想越是老羞成怒,一个小小家仆,居然将我逼到如此尴尬的地步,别说被苏小姐小看了,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威严统辖部下?“呀!!”黄维安怒吼一声,仗剑又扑上去。
楚峰恼他不知进退,手上暗使罡劲,一刀将他的剑劈成两截。
黄维安突然举起空无一物的左手。
楚峰顿生警惕,刹间,只见眼前寒茫闪现,急忙偏开脑袋。
咻!
一枝袖箭擦着喉咙飞掠而过。
楚峰目光一冷,来而不往非礼也,手上大刀奔雷似的戳向黄维安。
“大人小心!”
“休得伤人!”
三条人影跃入场内,两人剑架上楚峰的刀,一人刺向楚峰。
叮叮当当!
拦架的剑,好比螳螂当车,一把自断,一把压弯了也阻止不住后大刀的去势,所幸刺向楚峰的剑,起到了围魏救赵的功用。楚峰迅速反转刀刃,堪堪撞开袭来的长剑,并抽脚将来人踹开。
嘭!楚峰的脚和刀一样,雄劲刚猛,那人摔得滚地葫芦似的,异常难看。楚峰定睛一瞧,却是武举刘光鼎之子刘英才,至于另外挡驾的两人,正是黄维安的一名手下校尉和镇抚龚嘉兴。
黄维安怔怔望着腹部,那里开了一条老长血槽,若再深一点儿,自己的肠子可就见光了,回想方才起来,脚肚子就好一阵哆嗦。“你......你想杀朝廷命官?!”
龚嘉兴与他一个鼻孔出气,也帮腔道:“苏小姐,你家奴仆伤人,作何交待?”
“这......”好嘛,苏灵萱原本要算计楚峰,岂料算来算去,算到自个儿头上了。
怎么交待?将人交给你处置?我肯,楚峰也不肯呀,要是他恼怒发难,胡乱杀人,恐怕会给苏家惹来天大的官司麻烦。苏灵萱习惯了以巧取利,偏楚峰不按理出牌,大巧若拙,愣将她逼入了窘境。
遇到对手了。苏灵萱脑袋瓜第一时间,泛起了这念头,同时,也收起了轻视楚峰的心思。
楚峰似乎明白她的担忧,对徐芳比个手势。
徐芳机灵,寻来那枝袖箭,丢还黄维安脚下。
黄维安表情一滞,接着是一阵青、一阵红,登时没了言语,偷袭不果,自己做初一,怨不得别人做十五。
“刀剑无眼,一时失误,万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改日苏府定派人登门告罪,此事可否暂且揭过?”老管家话儿说得圆溜,但语气却不怎么愉悦。方才那枝袖箭,差点就扎他老骨头上了,这会儿余悸和窝火仍未消去呢,对黄维安等人当然没什么好颜色,而且特反感他们的咄咄逼人,苏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你一副千户拽什么拽。
黄维安恶狠狠瞪楚峰一眼,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而后才与龚嘉兴悻悻退入人群中。
老管家环视众人:“可还有人参加武试?”
“英才兄,别弱了你父武举名声啊。”个别纨绔子弟起哄道。
刘英才拍拍胸脯上的泥脚印,豁达道:“在下输则输了,何必再厚脸皮,招人非议?”说罢,也退了去,他倒是个坦荡君子。
“陈府家仆,代尔登少爷出战。”
“县丞吴府家奴,代二少爷出战。”
“永宁指挥同知马邦国.......”
嚯!情愿的、不情愿的,稀哩哗啦站出十几、二十人。
楚峰啼笑皆非:妈的真想累死我啊,苏家丫头可真是个香馍馍。
“喂!你们要不要脸?!”香桃愤愤不平。
一干家奴你眼望我眼,默认了:要脸的话,我们何苦屈居人下?!
苏小姐心里那个美啊,这回看你如何应对?
楚峰海波不惊,慢慢走到一旁凉亭,这处地下,存有些用剩的建筑石材,正当众人摸不着头脑时,只见他撸起衣袖,弯腰环抱一块约二百斤的汉白石料,屏息运气,喝地低吼一声,硬生生地将石料高举过头。
嘶~,场内诸人倒抽冷气。
好家伙,力拔山兮,难怪没有一合之将。
苏灵萱半张嘴儿,想像过楚峰的勇武,却不曾想过他这般惊人。
嘭!
泥地被石料砸出一个大坑,楚峰扫扫肩膀尘土,好整以暇说:“各位,谁有能耐举起这石块,再来挑战。”
理由很公平,谁也不好意思反驳,也由不得人反驳,大家面面相觑,个别代战的家丁,忍不住偷偷拭汗,都是练的轻巧功夫,甚至混饭吃的,谁有本事举那二百斤石头?
半晌,空气依旧凝结,管家老怀欣慰,这护卫,可真替苏家长脸,回头重重有赏!“还有谁愿意应试?”
众家仆缩头缩脑,没一个敢开腔,更别说那么躲在身后的公子少爷了。
你家有这么牛哄哄的家仆,还比个屁啊。各家主子也有眼力劲,当然不会再让下人出战,省得自取其辱。
没人应战,楚峰总算松了口气,刚才搬石块,现在伤口隐隐作疼,估计已迸裂飙血了,幸亏肩胛处垫了厚布料,一时渗不出血,不被人察觉,但也被这一下大动作,弄得人虚汗直淌,今日精力支出有点过了。
无须宣布,每人都心照,武比一项,苏家家仆胜出。苏灵萱老半天才回过神,香桃、秋荷眼里,早已满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