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陈永桢没有找到转轮打火枪?”
“在这,少爷。”随从递送过来一把枪。
楚峰大赞。“赫!这枪才叫省事儿。”
“是啊,足足花了陈永桢200两银子,这种火铳,名叫簧轮枪。”
簧轮枪机匣已被冯九伦拆开,方便楚峰察看内部,原理与打火机一样,但其中的机械传动,却让楚峰眼花缭乱,复杂性甚至要超过一、两个世纪之后的设计。“冯九伦,能不能将这簧轮安到擎电铳上?”
果然......
冯九伦抬头望望远处山坳,感觉有些头晕,忽然发觉,刻膛线已经不算是什么困难事了。唉,跟着少爷好处不少,可头疼事儿也不少啊~。“少爷,一把簧轮枪有20多个构件,倘若安在擎电铳上,则需要大改,而且其做工精密、复杂,非一般工匠所能制作。”
“据陈永桢说,此枪毛病还不少,由于要在这小小匣子内布置构件,所以工匠极尽花巧之能事,做出来的枪,自然也比较矜贵,禁不起磕碰。再者簧轮链条经不起长时间作战,容易松垮,届时打火失效,只能任人宰割。又譬如火yao渣子会从磨轮口落入匣内,凝垢堵塞,致使转轮无法打火等等,出现此类问题,军士们很难独自进行修缮,不象火绳枪,自个儿就能捣鼓捣鼓,勉强再用。”
“簧轮枪在西番,至今也无法普及军队,而多半流于於贵族之间,少爷,一年做它50支又如何?十年也装备不了楚军几万卫兵,这真的当不上是把利器。”冯九伦苦口婆心规劝。
是啊,火绳枪麻烦不过是那根火绳罢了,而簧轮枪却属于收藏品类,又复杂、有昂贵,开枪之前还要上发条,也称不上什么便捷好使。楚峰不由叹道:“理想,终究还只是理想啊。”
最简单方法是将打火转轮,直接焊接在扳机上,就象后世用拇指拨轮打火一样,不过那样需要突然用力扣扳机,很影响射击精度,而且打不着火的机率颇大。
摩擦生火的机构还有很多,诸如古时候没有橡皮筋,不过用弓弩类装置也可以,将‘矢’当作摩擦材具,在上面固定一块燧石,矢向前弹射的时候,拉摩燧石,也能擦出火花,然而这些看似可用、简单的结构,要想加到火绳枪上,问题多多,是直放还是横放?火星出来后又怎么引向药池?要多大的筋才拉得动磨石?那还不如直接用弓弩呢。
楚峰可以理解冯九伦那哀哀欲绝的表情,毕竟自己的设想太不现实。“好吧,不用就不用......我自个儿设计。”
“莫非少爷又有什么高招了?”少爷每多奇想,在他面前,冯九伦也不敢枉自尊大。
“也不算什么高招,我本以为这个时代不会有弹簧,看了这把枪,才发现前人竟是用弹簧片做为传动力,既然有所谓的‘弹簧’,那就好办多了。”楚峰的确想起来后世枪械中的一些零件。“这个我还要想想,你且先做出线膛再来找我。”
“是,少爷。”
楚峰回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不多时,孟常、李莫如等管吏主事,三三两两都围聚而来。
“少爷,回来了?!”
“少爷,事情可曾顺利?”
面对着七嘴八舌,楚峰嗯地漫应一声了事。
“少爷好。”其中,有个家伙近前,就一个劲点头哈腰,样子很谄媚。
楚峰辨认一番,嗨,认得了,他就是孟常极力推荐的商业人才--刘显财。“怎么,交待你的事完成了?”
“小人哪敢令少爷失望?”刘显财毕恭毕敬送上一份账单。“这是小人经商账务,请少爷查验。”
楚峰望下看看,越看越有趣。
刘显财先用每月50两银子的价格,租置了宁德码头的一处地,并排建起五家露天饭场,统一联号,很是够噱头,几乎挤掉了附近摆小摊的,而后,50两银子买食材,专做家常小菜,面对低层民众,想想看啊,宁德码头每天货物轮转,劳工如蚁,吃喝是件大事情,于是乎,半个月下来,积少成多,赚了100两,回本。
接着,他拿这一百两银子,去河伯司租下附近的一大块地皮,建成仓库,专门出租给外地货商暂时囤货用,并雇佣民壮看守,提供保障,轻贱货物租金五分银子一平方,贵重的则收一两到十两银子不等,轻货只为拉场面,吸引客商,重货才是大赚的,有点象钟点镖局,由于靠紧码头,地点便利,还真有许多上岸商人临时租用,哈,敢情保罗租用的仓库,就是刘显财名下产业。
还未算完,刘显财又与楚庄的马车行,达成互助协议,每成功怂恿一位客户,选择使用楚庄马车行押运,他可分得百分之五提成,由此,刘显财的仓库连租带‘拐’,短短时间内捞到了240两。
随后,精明的他居然分析出楚庄封锁建宁,货路闭塞,会导致物价腾贵,于是用饭馆后五天赚钱的钱,加上仓库所得,共270两,就近于浙江购入大批米粮,运往福州销售,浙江是产粮大省,米价批发9钱一石,其后,漳、泉禁海,米价一路攀升,最后停在一两四钱一石,仍是供不应求,着实让他狠狠赚了一票国难财,收入420两。
到月底,刘显财饭馆、仓库和盈余,加起来已有500多两,这仅仅是开始,饭馆、仓库如今仍照常运作,生生不息。
百分之五百的利润,楚峰非常满意,虽然其中不乏投机取巧,借用楚庄生蛋之嫌,但都不能掩盖他经商的天赋,试想在一个月之内运营起三份产业,岂会是庸才?!“刘显财,你做得很好,从今往后,你可全权负责楚庄内外商贸,50万两以下的支项,随你拿主意,50万两以上,与孟常商量,辖内所有商船任你调派,所有营利收入你都可以抽取百分之一提成。”
“谢少爷!!”刘显财亢奋拜倒,原以为只想谋个官衔而已,没想到还能提成,赚百两才得一两,或许别人不屑,但他清楚楚庄的手笔,那都是大出大入的,等营利到1000万两时,嘿嘿,提成可就见长啰。
楚峰瞥他一眼:“别高兴太早,我楚庄没什么余钱财给你贪污、挪用,我会让孟常分派账房到各产业中,监管你所有的财务出入,还有,你只能招收三分之一伙计,其余人由我楚庄安插。”
户房的管吏,刘显财也是见识过的,有铺子的细账,有月核总账,还有供货商的物价凭条,复式比对,再加上四柱结算法,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出入不大,便了了,否则总有一方要到楚庄大牢里‘交待交待’。
刘显财忙不迭发誓:“小人不敢,小人对自己有信心,犯不着贪墨,小人历来只花安心钱。”
“你去找孟常领十万两银子,不管用什么法子,做什么生意,只要有银子赚就行,但,领地内诸如铁、铜等冶金资源不得外卖。”商铺另外的人选,楚峰早想好了,一部分用孙四的情报探子,行商和打听消息两不误,一部分则用户房人员,以节制刘显财,这么大一把银子撒他手里,总要提防一下才是,省得小子行差踏错。
刘显财也不多想,躬身应是。
“孙四,郑芝龙方面有什么状况?”
孙四陈说:“守备王猷全力支持下,郑芝龙已在安平镇大动土木,自筑城池,似乎是一心要扎根了,不过海寇团伙也非铁板一块,海寇老人陈衷纪对就抚之事颇有微言,而刘香更是极力反对,二人仍时不时肆剽海上。”
“刘香?”这个名字楚峰顶熟悉的,因为老乞丐说的福建故事里面,最多的就是郑芝龙一伙海盗,虽然自己历史差强人意,但福建最后一名海盗,刘香的消亡,正好是自己用来推测,郑芝龙在什么时候独霸海疆的准绳。
“刘香又名刘香佬,广东香港南丫岛人,是拂郎机在中国的买办。”
楚峰赞许:“很好,够详尽。”
孙四不敢露出得色,低头道:“若郑氏长年漂泊海上,属下也是不清楚的,如今海寇上岸,遍布街头市井,才能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揣测情报,真假还有待少爷明断,同理,郑芝龙怕也会安插探子于我宁德。”
楚峰侧目询问:“有没有办法挖他们出来?”
“这......属下无能。”
楚峰摇摇头,不无遗憾的叹说:“人家大明锦衣卫,都是怎么练就的......”
孙四无语,心头却好一阵悸动,果然,少爷是将他们定位在如此格局上的。也是啊,邸报随便抄录,压根不能证明探子的能耐,能够找出己方要找的人,那才叫本事,看来往后要加强力度了,自己既然是存身于暗处的影子,何必还顾忌什么?不妨多用用地痞、溜子、闲散人等。
等都问完其余人,张江泉才靠上来,只见他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少爷,这是出产的少量纯盐。”
楚峰眼睛大亮,一把抢过来,张开看看,顿时喜不自禁,沾了点就放嘴里舔,末了,腮帮子几乎裂到耳根子。“好好好!没苦味了!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从未见少爷如此开怀过,这是什么盐?于是纷纷上前讨要。
“咦?这不是青盐吗?”
“笨蛋,青盐谁没见过,能叫少爷乐成这样吗?”
“也对,少爷,这是什么盐?”
楚峰压住大伙的七嘴八舌,复问张江泉:“一共得多少精盐?”
“煎盐法烦琐,又临时匆忙,因而产量不多,只有538石。”这还是发动沿岸百姓,在农闲时帮忙的结果,同样是一个州府,要是比起人家两淮盐场,动不动就月产二、三十万石来说,不值一哂,当然,一为精盐,一为粗盐,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好!刘显财,这趟你就跟我去两淮办事吧。”
“是少爷!”在背后闷声发财,本事只有自己知道,随行听用,才能向少爷展现自己更多的才华,彰显我刘显财的能耐!不过,只是单单为了卖几百石盐吗?会否太匆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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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柱结算法:指旧管(上期结余)、新收(本期收入)、开除(本期支出)和实在(本期结存)四个栏目。这种结算法是把一定时期内财物收付的记录,通过“旧管+新收=开除+实在”这一平衡公式加以总结,既可检查日常记录的正确性,又可分类汇总日常会计记录,使之起到系统、全面和综合的反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