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罚不避亲贵,则威行于邻敌。
——《管子·立政》
“古句新解”
如果执行军法不回避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那么不用打仗就能够威震敌国。
管子很重视法律的执行问题,他认为军队中一定要严格执法。严格执法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执法要一视同仁,如果军队统帅在执行军法的时候标准不一,回避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就不能让他继续统率军队。因为他的做法会让士兵失去信任,导致军心涣散,一旦遇上强敌,部队就会吃败仗,给国家带来危险。相反,军队统帅在执行军法时一视同仁,不回避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才会获得将士们的拥戴,士气才会旺盛,军队才有顽强的战斗力,这样和敌国打仗才会取胜,甚至不用打仗就能够吓退敌人。
这里我们讲一个司马穰苴执法如山的故事。司马穰苴是春秋时期著名的军事家。齐景公的时候,晋国进攻齐国的阿邑和甄邑,同时燕国侵略齐国黄河南岸的地方。齐国的军队吃了败仗,齐景公为此十分担忧。这个时候,齐相晏婴就把司马穰苴推荐给了齐景公。晏婴说:“司马穰苴虽然出身低贱,但是他这个人能文能武,很有才能,他是不会让您失望的。”齐景公就把司马穰苴召了来,和他谈论军事,非常满意。于是任命他为将军,让他领兵抵抗燕国和晋国的军队。
司马穰苴心里想:自己出身低贱,一下子当了大将,将士们未必服气,万一打起仗来大家不听指挥,误了国家大事怎么办?于是他就对齐景公说:“蒙大王您提拔,让我做了大将,统率全国军队,我十分感激。不过,希望您派一个您最信任而地位又尊贵的大臣来做监军。”齐景公答应了他,派自己最宠信的大夫庄贾前去担任监军。
司马穰苴和庄贾见了面,商量了一下出师的事。分手的时候他和庄贾约定:“明天正午在营门集合。”第二天,司马穰苴先赶到军队里,竖立了观测时间的木表和刻漏,等候着庄贾。庄贾是齐景公的宠臣,地位显赫,平时骄横惯了,根本不把司马穰苴放在眼里。亲戚朋友们给他饯行,他便毫不在乎地留下来畅饮,完全忘了司马穰苴和他的约定。司马穰苴在军队中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庄贾到来,就自己进去检阅军队,宣布军纪和各种注意事项。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庄贾才迟迟来到,这时天已经很晚了。司马穰苴问庄贾:“您怎么现在才到?”庄贾说:“亲戚朋友们给我送行,我不好推辞,多喝了几杯酒,所以来晚了。”
司马穰苴说:“作为一个将领,当他接到命令的那一天,就应该忘掉自己的家庭;当他在战场上和敌人对阵的时候,就应该忘掉自己的身体。如今敌人侵略,已深入我国,国内骚动不安,士兵们在边界上风餐露宿,艰苦守卫;大王日夜忧愁,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老百姓的性命都悬在你我的手里,怎么还能去喝饯行酒呢?”庄贾见司马穰苴这么严肃地训斥自己,很不高兴,正想发作,只听司马穰苴道:“军法官在哪里?”军法官赶快跑了过来。司马穰苴就问道:“按照军法,约定时间却迟到的,该当何罪?”军法官说:“应该斩首。”庄贾一听,知道大事不好,就赶快派人骑上快马去找齐景公求救。送信的人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回来,司马穰苴已经把庄贾斩首示众了。全军的士兵们见司马穰苴连庄贾这样深得国君宠信的老资格大臣都敢杀,都十分震惊害怕。
隔了好一会儿,齐景公派来的使者拿了符节,骑着马一直飞驰到军队里,来向司马穰苴传达赦免庄贾的命令。司马穰苴说:“将领在军队里,对于君主的命令,可以有所不接受。”又问军法官,“军营里是不许骑快马奔跑的,如今使者快马奔跑,该当何罪?”军法官说:“该斩首。”使者一听十分害怕。司马穰苴说:“国君的使者不能够处以死刑。”于是赦免了使者。但是为了严明军法,就杀了使者的仆人,砍断了车子左边的车杆,宰了左边驾车的马。随后,司马穰苴把这件事通报全军,让使者回去向齐景公报告,自己带领军队出征迎敌。
在部队行军的时候,所有扎营、掘井、安灶、伙食的事情,司马穰苴都要亲自检査,对于生病的士兵,他都要亲自慰问,并且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和士兵们共同分享。全军将士看到司马穰苴执法如山,不畏权贵,又这样爱护士卒,和大家同甘共苦,都深深地受到感动。军队到前线的时候,连生病的士兵都要求参加战斗,士兵们士气高昂,争先恐后地要投入战斗。
晋国军队听到这个消息,不等交战,就赶忙退回去;燕国军队听到这个消息,就从黄河南岸撤到了北岸。齐国军队顺利收复了被晋国和燕国占领的地方,然后收兵而回。齐景公和文武百官亲自到郊外迎接,慰问全军将士,并封司马穰苴为大司马。
在这个故事里,司马穰苴“罚不避亲贵”,敢于处死国君的宠臣,对国君的使者也不客气,这样使得全军上下人人震恐,纪律严明,斗志高昂,不用打仗就使晋国和燕国的军队主动后退,收复了失地。这个故事生动地说明了“罚不避亲贵,则威行于邻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