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复地盘的日益扩大,岳家军的兵力也愈来愈分散,形成了孤军深入的形势。汴京已近在咫尺,岳飞急于缩小防区,集中兵力。事实上,在收复洛阳之后,岳家军已停止全面的推进,开始逐步向汴京附近集结。
金兀术见到有机可乘,便不分昼夜地和部下研讨破解岳家军的方法。这天,兀术正在和手下商量着对付岳飞的办法,士兵进来报告说:“完木陀赤元帅、完木陀泽元帅带领‘连环甲马’在营外候令。”兀术大喜,忙传令请进帐来。兀术道:“这‘连环甲马’练了数年,今日终于成功!明天就麻烦二位元帅出马,擒拿岳飞!”二人领令出帐,到后营休息。
绍兴十年七月八日,探马忽然飞速来报告岳飞:“不好了,金兀术率领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昭武大将军韩常等,率其精锐骑兵,神速出现在距郾城只有二十多里的路上!”
原来七月初,金兀术在顺昌之败一个半月后,得到了盖天大王的援军,在探知岳飞本人在郾城指挥岳家军后,全军出动,直扑郾城这个岳家军总部。
金兀术毕竟是一代名将,他认为宋军其他的部队都好对付,只有这支岳家军是其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岳飞将司令部设在郾城,把重兵派往颍昌,部将们都分别率兵外出作战,留在郾城的兵力有限。要是能够把岳飞引出来,奋力一战,一举拿下,必将大大摧毁岳家军乃至整个宋朝的锐气。
计谋已定,金兀术就挑选一万五千多名骑兵,披挂重甲,走小路,直接到郾城,抄袭岳家军的大本营。
岳飞命董先率领陶进、贾俊、王信、王义四将及五千人马出战。五将一齐来到阵前,完木陀赤扬言要擒拿岳飞。董先听了大怒,“口当”的一铲打去,完木陀赤舞动铁杆枪,架开月牙铲,掉转枪头朝董先刺去。董先侧身躲开,挥铲再砍。两人战不到五六个回合,完木陀泽看见完木陀赤战不过董先,拿起手中的浑铁锐,飞马来助战。陶进等四人看见了,举起大刀一齐上前。七个人跑开战马,犹如走马灯一般,团团厮杀!这两员金将怎敌得过五位宋将,只得掉转马头往回撤。完木陀赤边走边叫道:“宋将不要追赶了,我有宝贝在这儿!”
岳飞知道来的是劲敌,也亲自率领四十多精锐亲兵铁骑,突出到阵前。
都训练霍坚怕岳飞有闪失,上前劝阻道:“您是国家的重臣,安危所系,关乎国家,怎么能这样轻敌!”
岳飞回答道:“冲锋陷阵是我的责任!”
岳飞跃马冲出,以神箭射击金军阵地。岳飞挽的弓有三百斤,这是南宋军人里的最高纪录。岳家军将士看到统帅亲自出马,顿时全力死战。岳飞身边兵力虽少,但个个气势如虹,浑身是胆。他们认为,刚经历顺昌大败的金兀术军气焰已经大不如前,通过一场恶战抵抗住金军是完全有可能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现有的战略进攻的态势,为将来合围开封做好准备。
岳云手拿一对铁锤,重八十余斤,率领骑兵从金军中穿过,毫不畏惧,无人能挡。这样十来个回合之后,一向以骑兵为傲的金军被岳云杀得尸横遍野。金兀术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常胜军”,用“拐子马”的阵形来钳制宋军。
完木陀赤、完木陀泽引着董先等人来到营前。只听见一声炮响,两员金将往左右分开,从金营里冲出三千人马来。那马身上都披着盔甲,马头上用铁钩铁环连锁着,每三十匹站成一排。马上的士兵都穿着生牛皮盔甲,脸上也戴着牛皮做成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几十排弓弩,几十排长枪,共一百排,一齐冲出来,把宋军一齐围住。这正是威力无比的“连环甲马”阵。三千金兵枪挑箭射,猛烈出击,不上一个时辰,五员大将及五千人马,几乎全部命丧于阵内。仅剩下几个宋兵侥幸带伤逃回宋营。
金兀术使用的“拐子马”,每三十匹马用皮索相连,排山倒海,像一堵墙一样行进。他想要在关键时刻,通过集团冲锋的形式,来击溃岳云的宋军骑兵。
那些伤兵仓皇逃回营中,报告岳飞。岳飞闻报,大吃一惊,忙问:“董将军等怎么样死的?”逃回的宋军将“连环甲马”的事细细叙述了一遍。岳飞听了,大惊失色,痛哭道:“苦哉,苦哉!早知道金兵使的是‘连环甲马’,董将军等就不用枉死阵中了!早年呼延灼曾用过这种阵法,徐宁传下的‘钩连枪’可以破解。可怜五位将军白白地送了性命,真叫人痛心!”岳飞让人准备好祭礼,亲自出营,带领众将遥望金营,哭奠了一番。
拐子马并非一般的战术,因此岳飞非常重视,回到营中之后,岳飞便教他们破解方法,他命孟邦杰、张显各带兵三千,去练“钩连枪”;张立、张用各带兵三千去练“藤牌”。
第二天,孟邦杰、张显、张立、张用已将“钩连枪”和“藤牌”练熟了,回营缴令。
重铠“拐子马”再次轰轰烈烈而来,地动山摇。岳飞知道决战的时刻到来了,便走入军营,命令他的将士,每个人都带上麻扎刀、提刀和宋军重斧这三样东西,在作战中,只埋头砍敌人的马脚。要知道,常胜军全是披挂重甲,手持狼牙棒,一般的将士都望而生畏,又有多少人敢于冲到他们面前砍马脚?但岳家军不是一般的部队,他们个个血气方刚,骁勇善战。训练有素、专门对付金军这套战术的精锐步兵上阵了,他们以长柄麻扎刀专剁“拐子马”无法用重铠包裹的马腿。
只要一匹马被砍掉一腿倒地,重铠“拐子马”一排三十匹马就无法奔驰,然后,岳飞的精锐步兵就立刻用重斧砍马上骑兵的肩胛、颈部等关节部位。重铠“拐子马”乱作一团。
岳家军将士不管头顶上有多少闪着寒光的兵器,不管身上受了多少处创伤,不管鲜血如何喷涌,都一往无前,冲向敌军。在岳飞的带领下,岳家军将士以一敌十,全力厮杀。
被砍断马脚后,金军骑兵们纷纷落地,毫无招架之力。岳飞瞅准时机,一声令下,全军突击。
杨再兴单人匹马,直接拿下了金兀术的帅旗,要直取金兀术人头。金兵大惊,奋力挡住岳家军的主将。杨再兴一人手刃数百人,杀出重围,鲜血把他的衣服都染透了。将士们看到杨再兴如此勇猛,士气高涨,纷纷拿起长刀巨斧,砍开金兵铁甲。金兵无法抵抗,只有逃跑。
孟邦杰、张显等四将到金营前讨战,完木陀赤兄弟上阵迎战。互相通报了姓名之后,完木陀泽和张立两人拍马抡枪,战了几个回合,完木陀赤诈败进营。张显等四将领兵追来,突然一声炮响,三千“连环甲马”团团围裹上来。
张立吩咐三军用“藤牌”将四周团团遮住:弓矢不能射,枪弩不能进,宋军毫发无伤。完木陀赤兄弟见了十分惊慌,孟邦杰、张显带领人马从后面袭来,用“钩连枪”去钩马腿,一连钩倒数骑“连环甲马”,剩下的都自相践踏起来。金兵正乱成一团,又听得一声炮响,岳云、张宪从左边杀入;何元庆、严成方从右边杀入。通过这一仗,“连环甲马”都被挑死了。宋军大获全胜。
金国常胜军在顺昌大败后,在郾城再度败在岳飞手下,金兀术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他悲恸地说:“我都是靠这支部队取胜,现在完了!”
郾城之战是以少击众的硬仗和恶战。金军擅长以左、右翼骑兵进行迂回侧击,而岳家军主要是用步兵和骑兵,骑兵是背嵬骑兵和游奕骑兵。这场恶战从下午两三点钟一直打到晚上七八点,金军才在黑暗来临前最后败退。
七月十三日,张宪率领背嵬军、游奕军、前军等主力入金兀术所在的临颍县(今属河南漯河市),寻求和他的骑兵进行决战。双方对峙,没有交手。
将官杨再兴等三百多骑兵前哨在抵达临颍县南的小商河时,与金兀术的主力骑兵猝然相遇,当时正是隆冬天气,杨再兴才出发几天,天上就下起了雪。渐渐地,杨再兴率领的这支人马,距离朱仙镇已经不远了,隐约可以看到敌人的踪迹。这时,士兵来报,说金兀术率领着一批人马,正迎面往小商桥开过来。
金兀术看到宋军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百人马时,不禁放了心。没想到他接连派出作战的三员猛将,都被杨再兴挑落到马下,有许多金兵吓得赶紧四散逃命。
金兀术本以为很轻易地就可以击败这支小小的宋军队伍,没想到几员主将的性命在瞬间便断送了,他想再压住阵脚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面对宋军的追杀,他也只好慌忙逃命了。
杨再兴带领军兵往兀术的方向追去,为了早点抓住兀术,他就转了个弯,抄近路追去。
这时,雪越下越大,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放眼望去,前面已经什么都分不清了。杨再兴只顾放马疾追,根本没想到脚底下竟然会是一道陷阱。小商河的河水很浅,河底满是淤泥和水草。
杨再兴一踏上河面,坐骑就越陷越深,越挣扎就越动弹不了。他这才明白,原来脚底下是一条河。
金兵很快地就发现了陷在泥坑里的杨再兴。他们围拢过来,纷纷拉弓搭箭,一齐往杨再兴身上射箭。杨再兴身上每中一箭,就随手折断箭杆,那铁箭,头留在肉中,他继续冲杀,最后马陷入泥中,不幸身亡。
金兀术开始惧怕岳家军的兵力,因此他没有和张宪的岳家军主力决战,只留下了八千金兵守住临颍县,自己带领金兵主力去转攻颍昌府。
天亮之后,张宪军攻占了临颍县,八千金兵往颍昌府方向逃去。张宪找到了杨再兴的遗体,火化后,竟然烧出二升有余的铁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