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迁听了判官的话,忙拱手道:“既如此,盘某便告辞了,多有打扰,还忘恕罪!”
判官拱手回礼道:“天星慢走!”
待盘迁走后,阎罗王对判官道:“终于打发走了,这地府岂是他们这些神仙来的地方?无端害我等阿谀奉承一番!”
这时,有小鬼上前禀报:“潘度冤魂带到。”
判官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见似的担心道:“天星走了没有?”
小鬼答:“早已走远!”
阎罗王拍着惊堂木,大喝道:“把潘度冤魂带上来,审查其前世所做善行恶举!”
盘迁出了地府,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找封前鹤的魂魄。
“来趟地府不容易,既然来了,便顺道问一下。”盘迁这样想着,便返身回地府,看守鬼卒不敢阻挠。
走进阎罗殿,盘迁远远便听到判官在高声讲话:“潘度,依据‘生死簿’记载,你生前善行如下......”
“潘度?”盘迁听了,知道判官骗了他,顿时浑身冒火,“这两个老家伙,竟敢骗我!看来:鬼话真不能相信!”
“潘度,地府依据你前世因果报应,现投你入人间道轮回,来世做一名好人,你可愿意?”判官宣读道。
潘度跪在地,俯首叩头道:“愿听从地府安排,早投生人世间。”
“慢着!”盘迁从旁边跳出来,把阎罗王和判官吓一大跳,“铁面判官,你刚才不是说潘度已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吗?”
判官手持朱红铁笔,两眼滴溜直转,盘迁心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天星所问‘潘度者’,可是此人?”判官问道。
盘迁在身上摸索许久,心里暗惊道:“糟糕!怀大人临摹的那份悔过书,进竹没有烧给我。”
判官看着盘迁,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盘迁心里想道:既然他们骗我,我也骗他们一回!
“正是此人!”盘迁上下打量着潘度道。
判官又指着盘迁,问潘度道:“你认识他吗?”
潘度抬头瞅了一眼盘迁,又看着阎罗王和判官,摇头道:“不认识!”
盘迁听了,怒火中烧,一把扯住潘度,“潘百夫长,你再仔细看看我,我是后营伙房的伙计,我叫盘迁,现分调马圈。”
潘度面无表情道:“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什么后营马圈!”
“潘度,你死了不要紧!田景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能害他入狱含冤。”盘迁厉声问道。
潘度不语,判官上前对盘迁说道:“天星认错人了,天下同名同姓者大有人在,你所说的‘潘度’早已入了六道轮回,你还是快快回阳间,天亮了,可就回不去了。”
“我没有认错,从他的年龄样貌,分明就是后营百夫长潘度。”盘迁肯定道。
“盘术士!”阎罗王轻声慢语说道,“你与他已当堂对质,他既否定,说明还是你认错了人,判官所言不假,此时为子时,丑时鸡鸣,寅时平旦,卯时日出,天就快要亮了,你还是快回阳间吧!”
“天就要亮了?”盘迁嘴里喃喃道,心想:不能再拖延时间,否则,恐难完成任务!
转而又想:这两个老家伙,老谋深算,各怀鬼胎,催促支我走,一定有不可告人秘密。
随即道:“阎罗王,铁面判官,盘某此番来是要带潘度鬼魂回阳间的,还望二位成全,令其还魂,解了阳间冤案,免害无辜!”
阎罗王听了大惊,眉头紧皱,敢怒却不敢言,心想:你这不是来捣乱的吗!令死者还魂,不但扰乱轮回秩序,还会颠倒世间黑白。
“天星,这......恐怕......不行!”判官面露难色道,“令死者还魂,扰乱六道轮回,颠倒三界黑白!”
这时,潘度道:“我说了‘我不是潘度’,要我还魂作甚?”
盘迁不理会潘度,对判官道:“那且借他魂魄一用,我带回阳间,附他人之体,说出真相,如何?”
判官摇头道:“他不是你要找的潘度,为何还要带走他的魂魄,阻碍正常六道轮回!”
“是呀,这种事情很难办的,天星自知三界规矩,无端逾越是要受惩罚的!”阎罗王也皱着眉道。
盘迁怒道:“你们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分明就是编鬼话骗人,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来抢判官手中的“生死簿”,判官急忙合上“生死簿”,挥铁笔来战盘迁,阎罗王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大喊:“快去天庭报告,巨门星私下地府作乱!”
盘迁听了更加生气,撇了铁面判官,跳到桌前,一把揪住阎罗王,怒道:“胆敢上天庭报告,我先宰了你!”
说着,挥拳就要打阎罗王,判官铁笔早已到,抢下惊魂失魄的阎罗王,众小鬼见盘迁竟然敢打阎罗王,一齐拥上来,围住盘迁。
盘迁毫不畏惧,接住厮打,一番拼战,众小鬼被吓退,盘迁又来抢判官手中“生死簿”。
铁面判官不防,已被盘迁抢夺在手,盘迁翻开“生死簿”,翻找潘度,发现早已被朱笔钩掉。盘迁又来抢判官的铁笔,铁面判官岂然让他抢笔?挥笔来战盘迁,但他并不是盘迁的对手,十几回合,便被盘迁抢了铁笔,铁面判官无奈地看着盘迁拿笔在“生死簿”上涂改。
盘迁改了潘度的生死状态,令其还魂。又想起“封前鹤之事”,心想:何不令他也还魂?
在“生死簿”上又找起“封前鹤”的名字来,翻找了许久,才见封前鹤名字后有几个朱红大字:已入六道轮回之畜生道。
“既然封前鹤已投胎转世,那也是无可挽救之事。”盘迁想道,“任务既已完成,赶紧回阳间!要是天庭派人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这时,地府报时官道:“子时二刻,各路鬼魂准备回地府。”
盘迁心一惊,说道:“都已子时二刻了,想必那潘度也已还魂复活了,我且回阳间。”
说着,奔出地府外,准备返回阳间,心下念法,却发现无法冲破地府障碍,心里纳罕道:难道过了子时,入了丑时鸡鸣?
转念一想:不可能!刚刚地府报时官才报“子时二刻”,一眨眼功夫,就过了一个一刻钟?
“除非......”盘迁心头掠过一丝不祥,“‘长明天灯’已灭!”
......
封进竹和怀才微静守着坐在床上的盘迁身体和三盏“长明天灯”,窗台上那块床布不时地鼓动着。
突然,田德披头散发从地上爬起来,直愣愣地走向封进竹和怀才微。
怀才微见田德过来,高兴道:“你醒了!你这头发怎么乱成这样了?”
说着,便来替田德整理头发。
田德忽的伸出双手,死死掐住怀才微的脖子,怀才微始料未及,双手抓住田德掐住自己脖颈的手,试图用力掰开,没想到平时没什么力气的田德,此时力气突然变得很大,加之自己体弱,怎么也掰不开,两脸憋得通红,想要发出求救声,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进竹不见了怀才微,隐约看到墙上有两条影子在厮打,忙转过身来,见田德面目狰狞,双手死死掐着怀才微的脖颈。
“田德,住手!”封进竹大喝道。
田德仿佛没听到似的不理会,依然不松手。
进竹飞起一脚,踢在田德身上,却似踢在铜墙铁壁一般,把进竹的脚震得生疼。
看着披头散发,面露凶相的田德,进竹心里想道:田德中了恶煞,此时恐怕是恶鬼上身!
“看灵符!”进竹拿起盘迁留下的灵符,稳稳当当地贴在田德的面门上。
田德没反应,依旧死死掐住怀才微,进竹用尽全力,连发数拳,打在田德身上,却如打在铁墙石壁上,两手生疼。
进竹心想:再这样下去,怀大人要被他掐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随即拿起一把菜刀,就要对着田德的双手砍下去。
“砰!”窗台上床布破裂,阴风阵阵钻入房,扫灭了油灯,也吹灭了三盏“长明天灯”。
房间里瞬时变得一片黑暗,进竹为救怀才微,用力砍下菜刀,田德双手一缩,进竹砍了个空,怀才微踉跄着倒地,用手摸着掐疼的脖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田德转而双手直取封进竹,进竹拿着菜刀一阵乱砍,此时的田德仿佛无师自通般拥有了超强武功,不停地跳跃躲避,这让封进竹更加深信其“恶鬼上身”!
黑暗中封进竹打开兽类专有“夜睛”,房间里顿时清晰可见,并不见鬼魂,只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田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直冲过来。
进竹心悸,大叫一声“不好!”,拿着菜刀,连忙闪避。
田德见进竹躲避,又来攻怀才微,怀才微吓得爬进床底下,床上正坐着灵魂出窍的盘迁。
田德见了盘迁,猛起掌,劈向盘迁天灵盖,进竹早已身到,奋力一把推开盘迁身体。
“砰!”田德的掌劈在木床上,木床瞬间被田德劈成两半,床下怀才微战战兢兢缩成一团。
“不好!”进竹已意识到危险正在向怀才微走来。
为救怀才微,进竹忙跃起,双脚去蹬田德,谁知,田德转身,一把揪住进竹的腿,随即用力一挥,进竹被重重的甩在墙壁上,田德又到,抓起还在疼痛中尚未醒悟的封进竹,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桌破,封进竹躺在地上浑身似散了架,痛苦呻吟着。
“嘣!”又一声巨想,房门破开,闪身跳入一个人影,手执长剑,直取田德,田德大惊,转身来迎。
那人挥剑,使出一套剑法,剑光闪耀,直逼眼帘。
进竹见了那人的剑法,不禁暗暗称叹:果然好剑法!
田德步步退让,不敢挡那人的剑,飞身向窗外逃循。
“休走!”那人跟着跃出窗外,随即,窗外响起一阵打斗声。
怀才微从床底废墟中爬出来,摸索着找到封进竹,“进竹,你没事吧?”
进竹答道:“没事!只是,‘长明天灯’灭了,盘迁怎么办啊?他是不是回不来了?”说着,落下数滴眼泪来。
“田德是不是中邪了?”怀才微轻声问道。
“极有可能,我们在这儿点天灯,又烧纸钱,很容易招惹鬼魂,盘迁的符也不管用。”进竹道。
“那田德一定是‘鬼上身’,像条疯狗一般,见人就咬!”怀才微道。
“刚才跳进来的那人是一个道士!”进竹道。
“道士?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楚,只听到剑响,我来把油灯点亮了!”怀才微说着起身去找火石。
“呼!”田德从窗外跳进来,把一把菜刀架在怀才微脖子上。
“呼!”道士也跟着跳进来。
“臭道士,不要过来!”田德吼道。
“青河山鬼王,我注意你很久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呸!”田德啜了一口唾沫,“你敢向前迈出一步,这把菜刀就要开荤了!”
道士怔住,这时,外面隐约听到公鸡打鸣声,道士高兴道:“丑时已到,看你往哪儿跑!”
突然,田德全身瘫软,倒在地上。
道士大喊一声:“休走!”跳出窗外。
怀才微见田德倒在地上,连忙拿火石点燃了油灯,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怀才微用油灯照了照田德,只见其面色发黑,两眼紧闭,似昏迷了一般。
“呼!”一声,道士从窗外跳进来。
“二位,没事吧?”道士走过来查看。
“我们没事,你看看田德吧!”怀才微和进竹答道。
道士走进田德,看了其脸色,又摸了其脉象,从背上拔出长剑,在房间里舞了一阵,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抛向空中,随即口中念念有词,单手指向符纸,符纸“轰”的一声点燃了,又用木碗接住纸灰,往里倒了点水,递给怀才微道:“给他喝下去!”
怀才微把符水灌进田德嘴里,不多时,田德便醒了过来,望见眼前的道士,连忙挣扎着跪在地上道:“拜见乾道清师!”
接着,又小声对怀才微、封进竹道:“他就是‘东源郡府’的乾道清师,号‘东归降’!”
“本清师夜闭室打坐,突感鬼气甚重,出来观望,乃见后营煞气冲天,因此,便来一探究竟!”东归降说道。
怀才微心头一惊,他知道“东归降”是何许人,但东归降并不认识他们,因此,当下彼此免却了敌对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