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乃是北虎王谷安。
杨筠雨道:“谷安,此事已解决,你还想怎样?”
“哈哈!虎尊,你是有了结拜弟兄,就忘了曾经为你披肝沥胆、拥你坐上虎尊宝座的部下,真个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此事明显是这位独角少年设下圈套令昌林镜钻,虎尊你难道一点没察觉?”谷安时而大笑,时而厉声质问。
杨筠雨不吭声,仿佛被他戳中了自己的软肋。
封进竹道:“圈套也好,故弄玄虚也罢,昌林镜都是满口答应的,有诸位虎王作证,北虎王难道还要重掀旧浪不成?”
“哼!你们人类就是狡猾,什么‘撞天婚’,洒那么多香粉,谁能辨别出?”谷安道。
封进竹回道:“这世上岂有百分把握的事情?他撞不着,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好啊!巧舌如簧,我记住你了,头上长角的少年。”
谷安说完,不再和封进竹争辩,偷偷对昌林镜耳语一阵,二虎不约而同地奔向封进香,此时的封进香正躲在储含秋后面,二虎同时袭来,储含秋不防,待要提枪,谷安已到跟前,双掌齐出,打在储含秋腰腹上,顿时,弹飞数十米远,重重摔落在地,立时,嘴角涌出一口鲜血。
昌林镜趁机向封进香伸出魔爪,盘迁就在旁边,猛然醒悟,不及思索,出手截住那只伸向封进香的虎爪,昌林镜恼怒至极,发一声吼,竟意外出拳击中盘迁腹部,盘迁也像储含秋一样弹飞数米远摔落在地,但没有口吐鲜血。
继储含秋被谷安双掌击飞,一旁的封进清来不及拔剑,顾不上问及储含秋伤情,即刻出手与谷安大战起来,一众封家“进”字少年团团围过来,持刀仗剑圈住。
昌林镜一拳打飞盘迁,接着便扑向封进香,封进香虽然从小入“进”字辈班,但习的拳脚却是凤毛麟角,不堪一击,不及一招,便被昌林镜反扣住双手。
昌林镜欲要把封进香往肩上扛,正在得意之时,突然,一个身影急步踏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不禁眉头一皱,极不情愿地撇了封进香,来迎接这突如而至的不明威胁。
果然,他看清了是头长独角的少年,自从山顶大战,封进竹的皂色宽角帽被虎尊杨筠雨击毁以来,他的独角就特别显眼,此时的昌林镜更加恼怒,打飞盘迁的自信让他占据高点,转身捏着虎拳就砸向封进竹。
封进竹师从拳道,昌林镜这点小把戏岂能逃过他的法眼,一挡一隔,双拳齐挽,再出击,口喊一声:“通天绝拳!”
声到拳到,昌林镜早已被击飞,谷安与封进清激战正酣,突见昌林镜被打飞,无心恋战,奋然出掌,击退封进清,跳到昌林镜身边:“昌老弟,你怎么样?”
昌林镜嘴角溢出殷红鲜血,直摇头道:“谷老兄,你快走!逃命要紧,不要管我。”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咱们一起走!”谷安说着,搀起昌林镜,张开翅膀向洞外飞去。
杨筠雨也已飞身而至,边追边喊道:“休要走!”
封进竹、封进清与众“进”字辈少年,纷纷追至洞口,谷安略一停顿,转动身体,甩动披风,双手向前奋力一洒。
封进竹观得仔细,大喊一声:“不好!小心他的暗器!”
但为时已晚,冲在前面的封进清和部分“进”字辈少年皆中暗器——石弹丸。纷纷痛叫着,倒地捂着胸口。谷安大笑三声,搀扶起昌林镜飞向茫茫夜色。
此时,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天一夜未合眼又连续鏖战的封进竹,实在难以支撑眼皮的不断打架,瘫坐在洞内石凳上打起盹来。
对于封进香来说,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恶梦,如今梦醒,阳光依然灿烂,清风依旧和熙,身边的人依然友善,储含秋和盘迁为此还受伤。
“含秋嫂嫂,你没事吧?”封进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储含秋,不会是盘迁。但盘迁似乎没什么大碍,或许,昌林镜功力没有谷安深厚,或许,盘迁比储含秋更耐打。
储含秋脸色苍白,眼里闪着泪花,喜极而泣道:“进香,你没事就好!要不然,我们怎么向你死去的父亲交待!”
封进香也忍不住直掉泪:“谢谢含秋嫂嫂、进清哥哥及所有的封家‘进’字辈哥哥。”
“你还要谢谢他们两个。”储含秋两眼闪着友善的光,看着盘迁和远处瘫坐睡去的封进竹。
“嗯,”封进香娇羞地低着头,先向盘迁行礼,又远远向封进竹行礼道:“谢谢二位哥哥!”
盘迁心花怒放,喜得胸中小鹿乱窜,谦逊道:“进香姑娘,无需多礼,应该的!应该的!”
封进清虽受谷安暗器石弹所伤,但也只是皮外伤,急忙进洞来,询问储含秋和盘迁伤情。
盘迁说没事,储含秋却感四肢剧痛,身似散架一般。
东虎王靳卫和南虎王车迅州走过来查看储含秋伤情,靳卫拿起她的右手,轻摸脉门,良久道:“伤之不浅啊,恐怕十天半月难以痊愈,最迟也要一月之久。”
车迅州道:“想不到谷安如此狠毒,竟然用他最为厉害的‘虎杀掌’!”
“二位虎王,这‘虎杀掌’如此厉害,该如何调养?请二位虎王不吝告之,封进清在此谢过!”进清一边询问,一边对靳卫、车迅州下跪。
靳卫连忙搀扶起封进清:“少侠休要如此大礼,这‘虎杀掌’乃是至阳之功,猛烈刚强,最易伤筋挫骨,因此,她的内伤症结就在于此,回去之后,多静养,少运动,如果,有内力深厚者输以内力辅助其疏通筋络,那是最好,这样,不但能加速痊愈她的伤情,且有助于让她不致于残废。”
“残废?”封进香听了,惊厥而楠楠自语道。
“不错!观其症状,谷安下手极重,用尽了全力,因此,筋脉受损,想要修复,却需内力辅之温养润通。”车迅州不紧不慢地说道。
封进清道:“进清不明白,‘虎杀掌’明明打在含秋嫂嫂腰腹上,为何伤了全身筋脉?”
靳卫答道:“‘虎杀掌’震力极强,渗透力更是非凡,好在这种武功只伤筋脉,不伤脏腑!”
封进香急道:“进清哥哥,你别问了!快快输内力助含秋嫂嫂一助。”
进清不再问,带着满身疲倦,坐于储含秋身后,双掌缓缓按在她背上,暗运内力,输送至其体内。
才输了一会儿,额头便猛冒汗,头晕目眩,渐感体力不支,向一旁瘫倒。
封进香又急了,车迅州扶起缓缓睁开眼,面色虚弱的封进清,靳卫道:“少侠,你内力不够浑厚,且疲惫劳顿,不要强支啊!”
封进清无奈地点了点头,封进香又看着盘迁,嘴唇动了动,但却没说什么,盘迁意会,连忙向前道:“进香姑娘不要误会,盘迁昨日遭谷安近距离暗器所伤,刚才又被昌林镜一拳打中丹田,现稍一提气,便感疼痛不适。”
“不愿相帮就罢了,为何要找这么多借口!”封进香似乎完全不理解盘迁的苦衷。
盘迁感到百口莫辨,靳卫道:“盘少侠所言非虚,近距离受谷安暗器所伤,能一直撑着战斗,已实属不易!丹田乃练武之人聚气之所,丹田伤,则气难聚,更别谈输内力助他人了!”
听完靳卫的叙说,盘迁感激地直点头,封进香也不再那么无知地挖苦盘迁了,脸上显现的是:束手无策。
“只有求他了!”封进香突然喃喃道,两眼望着远处睡着了的封进竹。
“他尚在酣睡,不要打扰,等他醒了再说。”封进清建议道。
靳卫、车迅州起身向杨筠雨禀道:“虎尊,我等告辞!”
杨筠雨道:“二位虎王,请稍待!”
随即向众虎怪宣布道:“昌、谷二虎王背离本尊,至此,西面纳入东面靳卫管辖,北面纳入南面车迅州管辖,所属之虎民必须听从这二位虎王的调遣,不得有误!”
“遵令!”众虎怪齐喊道,靳卫、车迅州迈着步子,缓缓走出洞外。
杨筠雨又看了封家众少年一眼,封进清道:“我们也告辞!”
杨筠雨道:“不急!等待封进竹醒来一起。”
“不了,天已大亮,我等先行!”
“一夜未合眼,将歇了去。”
“含秋嫂嫂受伤,不敢耽搁!”
“那如此便不好相留,一路小心!”杨筠雨道。
封进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斜,山中阴郁之气渐浓,让人为之束衣抱臂。
“你醒了!”杨筠雨似乎不知疲倦,或许,平常养尊处优惯了。
“盘迁、封进清他们呢?”进竹问道。
“他们回白荡山了。”杨筠雨淡淡回答道。
“他们怎么不等我?”
“看你沉睡,不忍打扰!储含秋又有伤在身,便让他们回了。”
“正因为如此,更应该等我一起回山!”封进竹恼怒道。
“你激动什么呀?他们先回去有何不可?”杨筠雨疑惑道。
封进竹叹口气道:“若是昌林镜和谷安在半路设伏,截住他们,他们都有伤,如何是好?”
“你放心吧!我已令靳卫收管昌林镜的部下,车迅州收管谷安的部下,没事的!”杨筠雨信心十足道。
山顶的风,透露出季节的交替变化,一个严寒的季节正在走来——冬季。
吹着寒凉的风,封进竹思想着白荡山一千多人如何过冬,要知道,宝煦源的冬天奇冷,而作物早已凋零,四处一片荒芜。
或许,他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并不是封家之主,操心也是白操心,自有郑管家和怀才微操办。
想到这里,他笑了,封家新主有什么好的,操心的事情一大堆,还整天争来争去,真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好笑。
“三弟,你在想什么?”杨筠雨见封进竹临崖而眺望,似有满腹心思。
封进竹缓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杨大哥,我们已是第二次相逢了,记得上一次是我和封进清、郑管家去接应封前虎,路遇宿飞新,多亏了你出手相救!”
杨筠雨“呵呵”笑道:“你还记得呢!”
“当然记得!”
“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碰到敌手,番拉泥那家伙竟然会巫术,若不是蚯蚓邱大郎和老乌龟息浦枫相助,还破不了‘部落双雄’的巫局。”
封进竹想起那时自己还不会武功,只会陆梁教的神行法“流星越”,只会逃,不敢打。
“你那时跑得挺快的,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杨筠雨笑道。
“那时,我会神行法。”
“现在怎么不用了?”
进竹答道:“那一次,去原来的封家堡现在的东源郡府救陆叔叔,被一个名叫东归降的道士当空烧了一道符纸,口喊‘天罗地网’,我那神行法便失效,至此,鲜有用之。”
“想必是老道烧符纸禁了步子,若要再用,需解除禁符才行!”
“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不用也罢,何况解符还要找那老道。”
封进竹接着又把与盘迁、怀才微卧底东源郡府,大闹后营,火烧府衙,意外发现《神炎无奇扇》秘笈的始末一一告之杨筠雨。
杨筠雨听后,哈哈大笑:“二弟、三弟如此轰轰烈烈的壮举,颇具传奇色彩,真乃令为兄羡慕!”
“烧了郡府衙门,我们便并同郑管家上了白荡山,又引发了一段曲折的争斗故事......”封进竹说到此,哽咽着把“擂台上失手一拳打死封进生”的事情向杨筠雨叙述了一遍。
杨筠雨听后,叹气道:“打死封进生,非你所愿!只能怪你的拳法古怪,他成了第一个牺牲品,当然,他自身的咄咄逼人也促成了他走向黄泉路的必然结果!”
“纵然如此,封进生的死和封家的衰败加剧了我的负罪感,封进生是我从小白齿青梅的玩伴,死于我的拳下,实属不应该。我从小在封家长大,虽然一直被嫌弃、被漠视、被诋毁,但那终归是我的家,虽然没有感受到她的温暖,但她收留了我,我应该感恩!我决定:为宝煦源,为封家而战!”封进竹慷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