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拉泥见“藤网囚牢”遭邱大郎嘴里吐出的唾沫烧坏,接着又被杨筠雨、封进清斧劈剑斩一阵,“囚牢”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废料,心中又气又恨,口中又要念动咒语,杨筠雨提着双斧早已赶到,一阵狂劈猛砍,番拉泥只顾逃命,这边,封进清执着剑又赶上,二人一路追杀番拉泥不肯罢休。番拉泥躲进茅草屋,紧闭房门,杨筠雨两板斧下去,房门像没根的大树,“吱呀”着向两边倒去,番拉泥浑身颤抖,战战兢兢蜷缩在角落,睁惊恐两眼,抖颤巍双脚。
“番拉泥,爷爷不杀你,只要求你解了封前虎的巫咒。”看到番拉泥满脸污痕,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杨筠雨忍不住得意地笑道。
“要我解巫咒也可以,带着你们的人速速离开‘额可部落’。”虽然狼狈,番拉泥依旧不减威风,讨价还价似的回道。
“当然,我们一刻也不想停留!”杨筠雨答道。
“那好,我随你们去!”
杨筠雨、封进清便押着番拉泥出了草屋,邱大郎、封进竹和郑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前。
“先解了郑管家身上绑缚绳索咒语!”封进竹拦住道。
番拉泥右手轻轻一指,郑管家身上绳索便像那老墙上遭受时光年轮风吹日晒雨淋侵蚀的泥巴一样自动掉落,让众人惊叹不已。
众人押着番拉泥进到山洞,封前虎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那里不能动弹,番拉泥近前,微闭双眼,“叽哩哗啦”装模作样念了一阵咒语,突然,猛睁双眼,口喊一句:醒来!封前虎像吃了神丹妙药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继而,又慢慢坐立起来,以一种新生儿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奇怪眼神,惊疑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何处?”
“二伯父,你终于醒了!”封进清高兴道,丢了手中剑就扑向前握住封前虎的手。
“进清,你怎么也来了?”封前虎对这个热情的侄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感到既开心又疑惑,接着,又闪电般的扫视了眼前围着自己的一圈人,当看见郑管家、封进竹时,封前虎又是一阵惊讶,问道:“你二人如何也来了?”
“二堡主外出借粮,久未归堡,大堡主忧心,派我与进竹、进清三人特来接应,不想,你却中了巫咒,在此山洞中奄奄一息,多亏了杨公子和邱大侠两位倾力相助,捉得部落头人番拉泥来解了你身上的巫咒!”郑管家抓住重点,言简意赅解说了一遍。
封前虎听了,眼睛里淌着泪花,喜极而泣道:“大哥有心,前虎却负了重托,这般狼狈,有何面目回封家堡见大哥和众多族人!”
“事已至此,非二堡主之过,是‘额可部落’不通人情,不思报答,反行暗算所致。”郑管家客观地评价安慰道。
众人又好言劝抚一番,封前虎便才渐渐有所释怀,又看着杨筠雨和邱大郎道:“杨公子我认得,经过白虎山时,多亏了他放行,这邱大侠,我却认不得。”
“我是无名小辈,曾是青河山‘菜地三怪之一’,本是来寻仇的,孰料技不如人,承蒙杨公子不杀之恩,以义气相看,一发在一处与众人相助。”邱大郎拱手说道。
“如此却是好也!”封前虎欣喜道,心想:又添一员虎将。
“不好了!”洞外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
“何事惊慌?”封前虎问道。
“洞外来了许多‘额可部落’族民,团团围住山洞不肯离去。”
“一定是为番拉泥而来。”杨筠雨说道。
番拉泥听了,面有悦色,得意地叫道:“还不快放了我!”
“放你可以,先叫你部落族民退去。”杨筠雨回道。
番拉泥走出洞外,众族民围了上来,番拉泥伸展双手,用力挥了挥,族民们便各自向后退却。
杨筠雨说一声:“你走吧!”
番拉泥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就走。
家丁们扶起封前虎走出洞外,看着番拉泥远去的身影,愤怒道:“此人残害我封家家丁四十余条人命,岂能这么便宜让他走了?”
“恩人有所不知,擒捉此人时我便许下诺言:只要救醒恩人,便饶他性命!”杨筠雨拱手禀道。
“原来如此!杨公子为何称呼我为‘恩人’?”封前虎诧异道。
“恩人忘却,杨某却不曾忘,幼时,杨某在白荡山误入绳网圈套,是您放了我,多年来杨某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封前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回忆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初秋午后:那日,艳阳当空,山中闷热异常,树蝉鸣叫不休,野蚊漫天飞舞,时不时地叮咬一下正在树下闭目养神歇凉的猎人,突然,远处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年轻的猎人机警地睁开眼睛,凭着山中行猎多年经验,他断定有猎物上钩了,缓缓从树下摸起大刀,悄悄走向铃铛响处,果然,绳网里捕获了一只幼虎,一只刚刚才会爬行的虎仔,他欣喜地走过去,举起大刀便要狠狠地砍下去,突然,他看到虎仔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他把虎仔从绳网套索里取下来,放在手上把玩起来,这只虎仔可真可爱!胖乎乎的,毛茸茸的,像个小肉球,小眼睛闪着泪光眨巴着望着猎人,仿佛在说:求求你,放了我吧!年轻的猎人抚摸着浑身颤抖的虎仔,顿时心生怜悯,把它放回了林中。
这个年轻的猎人便是封前虎,那时,他时常在山中捕猎,放过了不少幼小生命。
“原来,杨公子便是当年山中那只幼虎,时光飞逝,如今,都成英俊后生了!”封前虎想起往事,心中不免嗟叹光阴。
“恩人总算记起,杨某只是做了该做的!”
“既然杨公子许诺放了番拉泥,切不可言而无信,只是,封某心中怨愤之气无处撒得!可怜那些跟随我来的家丁,都是家中有妻儿老小的,回了封家堡,我有何颜面见他们!”封前虎咬牙切齿,愤恨而痛骂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恩人休要急于一时,日后定有机会,再报今日之仇!”杨筠雨安慰道。
封进竹带着众家丁在山里采摘了些野果,众人又在山洞里将息疗养了一日,个个都养足了精神,准备回封家堡复命。
这时,杨筠雨、邱大郎却说要与众人分道扬镳,封前虎爱惜二人武功了得,是难得的将才,想争取二人为封家堡效力。于是,说道:“杨公子、邱大侠二人欲往何方?”
杨筠雨不答话,邱大郎接上话题:“大郎与杨公子结为兄弟,他去那,我便去那!”
“杨某自打离开了父母便四处流浪,无所定居之处,恩人要问我去何方,实在难以回答上来!”杨筠雨见邱大郎做了主张,也表态道。
“敢问令尊现在何处?”封前虎问道。
“杨某父母离此地甚远,二人不好修练,不望成仙,专在深山远居!”
封前虎点点头,不吭声,郑管家忙接上话茬:“既然杨公子漫无目的,何不同我众人同回封家堡,助我等解围,完胜之日,封家堡定当重谢公子!”
杨筠雨听了,顿时沉默。
“是啊,杨公子一表人物,又兼武艺了得,何不到封家堡建一番功业,也不枉此生!”封前虎说道。
“杨某并不爱你们人类所追求的‘功名利禄’。”杨筠雨回答道。
“那,杨公子总有所好吧?”郑管家问道。
杨筠雨答道:“杨某从前也好修仙,刻苦认真了一段时间,终修成人形,渐渐便也觉得修仙路漫长又枯燥,修到第五层便放弃。如今,胸中涌着一股热血,专好锄强扶弱管闲事。”
“此乃侠义之风,可钦可佩!现今,封家堡便是弱者,大唐朝廷和蓝巾便是想以强欺弱,杨公子难道忍心袖手旁观?”郑管家说道。
“杨哥哥,陆叔叔也在封家堡帮助,你知道吗?陆叔叔可是大唐朝廷的将军,因不忍心看宝煦源生灵涂炭,遭战火残害,毅然加入保卫者的行列。”封进竹也不失时机地劝杨筠雨道。
“你们人类的事,我们虎族怎好插手?”
“同在一片天空下,只分善恶,不分类别。封某诚心邀请杨公子助封家堡一臂之力,封某代表宝煦源、代表封家堡感谢你的恩德。”封前虎又插上话,边说边下跪道。
杨筠雨急忙搀扶住封前虎:“恩人如此,杨某愧不敢当!”
“那你就答应了吧?”封前虎满眼期待。
“那就答应了!”郑管家、封进竹、封进清并八位家丁齐声挽留。
杨筠雨思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至此,一行十四人,收拾一番,准备回封家堡助战保卫。
出了山洞,众人商议:走白虎山显然危险重重,因为白虎山上虎怪多,又因为杨筠雨惹怒了虎尊碧眼人。走大路,路程要多行二天,且路途不熟悉,虽说郑管家从前走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难以记起,万一走错了,走进什么“蛇头山”、“狼焰山”,更是遭罪。
所以,众人决意冒险走白虎山,因为:两害相较取其轻。两条路都是冒险,不如,走困难系数低的那一条。
商议已罢,众人启程,上了山,行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幽静林子,林子两边古树参天,藤萝绕地,不知名的栖树鸟时不时地发出声怪叫,令人心生恐惧,烦燥的山蝇围着人乱飞,瞅准了机会就往人眼睛里钻,一副飞蛾扑火架势。
封前虎在前,郑管家次之,杨筠雨紧跟其后,后面是邱大郎、封进竹、封进清和八个家丁。
突然,山林中响了一个呼哨,紧接着,众人脚下便踏空了一般,封前虎、杨筠雨、邱大郎三人武功稍高,随即作出反应,飞身向上,跳出陷坑,郑管家与其他十人都陷入深坑中。
呼哨过后,山林中涌出无数赤膊上身、手持长矛的部落族民,为头是个面目丑陋、乌黑卷发的精壮男子,杨筠雨认出是番拉泥,番拉泥旁边还站着一位身长体瘦、长脸长发,光着上身的男子。
“番拉泥,你好不讲信用,二天前咱们就已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又在这里设下陷阱,还请来了帮手,到底是何意思?”杨筠雨怒而质问道。
“哈哈......”番拉泥大笑道,“二天前我不过是有意让着你们,你们就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今天,我把我的兄弟请来了,他叫机天用,是‘尼可部落’的头人,他要为我雪洗前日之辱,让你们知道:我们部落族民也不是好惹的!”
“爷爷以为你请来哪路神仙,原来也是个无用之辈,机天用,没屁用!哈哈!”杨筠雨笑着,两边板斧在手中威武以待。
“有用没用,不是用嘴吹的,且看他厉害!”番拉泥说着,又对机天用指手划脚“叽哩呱啦”一阵。
机天用听了番拉泥的话,顿时咬牙切齿,面露凶光,纵身一跃,扑向三人。
“两位且退,看我如何收拾这个‘没屁用’!”杨筠雨对身后的封前虎和邱大郎说道,随即,提着两把板斧迎上。
机天用赤手空拳而来,完全不惧杨筠雨的两把板斧,杨筠雨笑道:“先让你尝尝爷爷的‘斧削面’,也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说着,双斧似狂风暴雨般落在机天用光着的上身。
机天用也不躲蔽,站直了身体,任凭杨筠雨的“斧雨”在身上落下,却丝毫不见血,也不见一点儿皮破,杨筠雨奇怪:自己的双斧历来不是吃素,今天却是遇上“金钢”了?
再看机天用,浑身没几处有肌肉,不像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人,何况这两种武功只有山外中原武林才有,他一个原始部落怎会如此功法?
“爷爷不相信砍不动你!”杨筠雨急了,用尽全身气力,向机天用身上砍将过去,只听得“当啷”一声响,火花四溅,杨筠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史以来,曾未碰到过的硬朗,从未有过的失败,心中从未有过的胆怯,统统在此刻涌上心头。
机天用看着断裂成两瓣的斧头,“嘿嘿”笑道,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