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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弑赃官引祸 躲民宅遇故

盘迁见扳指掉地断成两截,急忙跳将起来,拍着桌子道:“掌柜的,你把我的宝贝摔断了,赶紧赔钱!”

掌柜从地上捡起断成两瓣的扳指,又放下,哭丧着脸道:“客官,我是无意的!”

“谁知道你有意无意?快赔钱!”盘迁瞪着一双鹅蛋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唬得掌柜浑身发抖,心想:本是有理人,倒变成了无理人。

“客官,赔多少钱?”掌柜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忐忑不安问道。

盘迁伸出一个指头,在空中扬了扬,道:“一百两银子。”

“什么?”掌柜的吓得站立不稳,被他吃了两大屉笼包子,还要倒赔钱给他?这亏本买卖,谁做?

“算了!那两大屉笼包子的钱我不要了,你们走吧!”掌柜叹着气,挥着手,自认倒霉。

盘迁两只鹅蛋眼依然睁得老大,不依不饶道:“算了?你算了,我可没算!赶紧赔钱!”

怀才微见状,忙起身道:“盘迁兄弟,既然掌柜不收我们包子钱,我看就算了吧,掌柜也不是有意的。”

盘迁歪着眼,看着怀才微道:“怀大人,你知道这扳指什么时候的?战国时代的,多值钱,我是想先寄押在他这儿,待日后有银子了再来赎,没想到他竟然把它弄断了,让他赔一百两银子算是便宜他了!”

这时,桌边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有人插嘴道:“掌柜也真是的,刚才这后生都说了扳指抵包子钱,他就是不同意,这下可好,弄断别人东西,不要赔?”

“这就叫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人附和道。

“掌柜也是无意的,谁能想到扳指会掉地上?”又有人插嘴道。

围观人群各持己见,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盘迁得意地听着众人的议论,两条粗眉如快乐跳动的音符。

“我说那后生,人在世间走,哪有不犯错?人在江湖漂,总有相逢时,今日留一线,来日好相见。扳指既然断了,你也甭叫掌柜赔一百两银子,赔个五十两吧!”围观者中有人高喊道。

盘迁听了,站起来向那人抱个拳,行个礼:“这位兄台说得在理!人生何处不相逢,掌柜的,你就给个五十两银子,我便不再追究!”

掌柜面露难色,看了众人一眼,忍不住掩袖大哭起来。

众人静默,盘迁斜着眼,看着掌柜道:“我说掌柜的,你一个大男人什么出息!就为这五十两银子哭呀?”

掌柜停止哭泣,望着众人道:“客官们有所不知,宝煦源战事刚刚平息,我等老幼在山中度日如年,刚刚喜逢山外皇帝登机,大赦天下,便在市集开了这间小小的包子铺,开张才三天,利水薄不说,还得交官税,这间店铺现在总共的家当也不值五十两子啊。”

掌柜说着,又忍不住掩袖哭泣。

众人沉默,封进竹和怀才微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进竹小声劝盘迁道:“算了!我们走吧!”

盘迁虽然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昂,但却依然无动于衷,赖坐着不走。

“掌柜的,你诓骗人!皇帝登机大赦天下,免征税一年,何来官税?”围观人群中有人爆出这么一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骚动,盘迁更加坐不住,捋起袖子,摩拳擦掌向掌柜走来。

掌柜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求饶:“客官们有所不知,皇帝的税免了,这地方老爷的官税没免啊,人头税,苛捐税,利水税,保护税......”

掌柜边说边颤抖着用衣袖拭泪,众人皆心生同情,抱怨道:“是啊,这官税的名目可真够多的!”

掌柜又号啕道:“昔日封家统治宝煦源也不见这般巧立名目,让我等百姓如何过活!”

人群中又是一片唏嘘惋叹。

“好端端的一个世外桃源,如今被外人统治着,名字改了,人少了,税收多了,倒不如以前封家坐镇此地时快活!”

“封家想要东山再起,恐怕难矣!”

“也不知道谁把通往外界的路打开了,让我等平白受此累。”

......

面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怀才微心潮澎湃,站起来说道:“封家定回重夺宝煦源!”

“这位客官,你小声点,被官军听到,要杀头的!”

“可不是,听说官军四处追捕封家后人!”

“还不是因为几天前有人闯进‘东源郡’府,妄图行刺?”

众人又开始了议论,封进竹小声对怀才微说道:“看来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宝煦源发生了许多事情。”

怀才微点头道:“百姓议论的就是变故。”

盘迁可不管这些,扯住掌柜衣领道:“五十两没有,十两总有吧?我自认倒霉,你给我十两银子。”

掌柜垂头丧气,带着哭腔道:“客官,你比那税官还要凶狠,叫我平头百姓怎么过活。”

封进竹实在看不下去了,扯住盘迁道:“掌柜已十分不易,再要逼他,恐出人命!”

盘迁犹豫着,小声对封进竹说道:“你以为我想逼迫他,你们两个出门不带银子,今晚我们住哪?吃什么?我可是把我随身带的宝贝拿出来了!”

进竹默然,心想:这个盘迁,鬼点子真不少!

“大家快走,那个瘟神税收官又来了!”不知谁这么一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少时,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男子走进包子铺来,男子穿着官服,倒背着手,身后跟着二名随侍士兵。

人群寂静无声,围转一圈看热闹。

“张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掌柜忙变换一副嘴脸,对走进来的官员毕恭毕敬道。

随即又对里面喝叫道:“小二,给张大人沏壶好茶!”

张大人微笑着摆开官服选张桌子坐下,脸上表情十分受用。

“掌柜的,门口聚这么多人,怎么回事?”张大人掀开茶盖,用嘴轻轻吹着茶水问道。

“回禀张大人,这位客官在小店用餐,无钱付帐,遂给小的一颗扳指,小的一时不小心,滑落地上,摔断成两瓣,这位客官要小的赔偿一百两银子,小的哪有这么多银子,请张大人替我作主啊!”掌柜说着,随即拜倒在地,不停叩首。

张大人呷了一口茶,眯着眼问道:“什么扳指值一百两,给我看看!”

掌柜从地上捡起那颗断成两瓣的扳指,恭恭敬敬地递到张大人面前。

张大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把玩着,轻蔑笑道:“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易掉地上就摔断的扳指,分明就是赝品,还敢要价一百两,何人如此大胆诓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张大人说着,有模有样地拍着桌子,门外的两名士兵随即执刀进来,围住盘迁,盘迁为之一惊。

同样感到心惊的还有封进竹和怀才微,二人心里想道:这个盘迁,真会惹事!

盘迁紧紧捏住断刀,指着张大人道:“我诓骗总比你搜刮民脂民膏强!赃官,听说你为非作歹,巧立名目,乱行税收,是不折不扣的吃人老虎。”

“大胆刁民,竟敢口出狂言,给我拿下!”

“来得正好,盘迁今日正要为民除害!”话音未了,盘迁手起断刀,迎住二名冲上前的士兵,一个迅猛的横空划砍,二名兵士悄无声息地倒地。

怀才微见了大惊,生怕盘迁惹出事端来,待要上前劝阻,盘迁已手提断刀,直奔张大人,手起刀落,张大人也歪倒在桌子底下,杯中的茶水,洒了一桌,落了一地。

众人见盘迁杀了人,当下就有人扯开了嗓子喊:“杀人了......!”

掌柜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头磕得像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盘迁一把扯住掌柜:“我不杀你,我替你杀了赃官,你还得感谢我!”

掌柜意会,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从怀中摸着几颗碎银子,讨好道:“好汉,我只有这么多了!求你饶我一命!”

盘迁接过碎银,在手中掂量掂量,问道:“还有没有?快叫小二去拿!”

“没了......真的没了!”掌柜吓得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睁着一双恐惧眼说道。

盘迁看着那几颗碎银,又塞回掌柜手中,笑道:“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骗我,既然你比我还穷,我便还给你!”

封进竹和怀才微催促盘迁“快走!”

盘迁慢悠悠地提着断刀,往店铺外走,这时,不远处一队兵士正往这边跑来,三人见势不妙,拔腿便跑,兵士边追边喊:“站住!快给我站住!”

三人慌不择路,拐进一条巷子,跑着跑着,前面没路了,后面追兵大声喊叫着“站住,站住!”

三人气喘吁吁,不知往哪儿逃。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巷旁一间屋子的门开了,一个声音传出来:“三位,跟我来!”

三人仿佛抓了救命稻草,撒腿就往声音处跑。

一个精瘦老者正在那儿等着他们,见三人进了屋,随即把门掩上,又带着三人马不停蹄地往外走。

穿过一间堂屋,又穿过二扇大门,转进一间幽静的密室。

“三位在里面稍待,老朽立时便来!”老者说着,关上密室的门。

三人忐忑不安地在密室里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老者出现在门口,平静道:“三位都出来吧!”

转过密室,来到堂前,桌案上早已放了泡好的四杯热茶,二碟点心,四人按辈分座次坐定,老者居首,怀才微次之,盘迁第三,封进竹最后。

怀才微起身拱手行礼道:“多谢老人家相救,大恩大德,我三人没齿难忘!”

老者捧起茶杯,笑道:“客气!诸位先饮杯热茶压惊!”

三人端起茶杯,吹着飘浮在上面的茶叶、茶梗,待三人呷过一口热茶,老者把脸上面皮揭下,立时,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便出现在眼前。

封进竹与怀才微大惊,汉子笑道:“怀大人、封进竹,不认识老夫了吗?”

“郑管家!”怀才微惊呼道,激动的情形无亚于“他乡遇故知”。

“是我呀!你们可好?”郑管家也激动非常。

怀才微低着头,似有万般衷曲要倾诉,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乌查山一劫,封家几乎覆灭,大堡主不知下落,二堡主被部落番拉泥囚禁,封家后人退入茫茫白荡山,昔日家将七零八落,散落山中,各自逃命,如凋零之花......郑某侥存性命,苟且偷生于此处,常念大堡主之仁德。”郑管家痛心疾首地诉说封家惨状。

怀才微也忍不住感时伤怀,悲痛道:“封大堡主重伤不治身亡!”

“什么?”郑管家蓦地站起来,神情凝重,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

“封大堡主真的死了......”怀才微悲泣道。

郑管家听了,仿佛受了晴天霹雳,瘫软着坐回原位:“前鹤死了?”

怀才微接着把与封进竹逃出宝煦源,在松指山巧遇盘迁、封前鹤,并封前鹤重伤死亡的事情简要述说了一遍。

郑管家呆坐着,久久不见言语,两行热泪挂双颊。

“唯今,只要靠他们后辈去努力夺回宝煦源了!”良久,怀才微叹口气道。

郑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道:“我还期盼着前鹤能回来,聚集旧将,重夺宝地,还宝煦源往日安宁!”

怀才微问道:“郑管家,来的路上,见市集开放,许多居民下山,难道唐军赶走部落,霸占了整个宝煦源?”

郑管家轻呷一口茶,说道:“听闻:修成已的上司朱温废唐哀帝李柷,自行称帝,改国号为‘大梁’,尊称为梁太祖,梁太祖登基,大赦天下,休战三年,把宝煦源纳入版图,划为‘东源郡’,修成已为郡首,方石屿等为副统制,开放市集,广纳四方良民。”

怀才微听了,感慨道:“这么说:山外改朝换代?大唐王朝覆灭了?朱温为梁太祖?难怪昔日陆梁常道此人有野心!”

“那部落番拉泥岂肯答应?”怀才微又问道。

“不答应又如何?谁叫他们也打不过修成已!”

“修成已如此了得?”

“他手下那道士十分了得,号甚么‘东归降’,番拉泥几番与之拼斗皆落败!”郑管家说道。

“番拉泥不是有虎尊碧眼人宿飞新相助么?”封进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