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复活的古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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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永恒的古城建筑

1.希腊的神奇:阿狄迷斯神庙

1780年,爱德华·吉本以一种哀痛的笔触记述了262年奥斯底格斯附近埃菲索斯的阿狄迷斯神庙的毁灭。他对这座神庙的描写,虽然并非目击,但其叙述却是具有说服力的:

希腊的艺术和亚洲的财富共同创造了这座神圣而宏伟的建筑……波斯、马其顿和罗马那些功盖四方的帝王们也敬畏它的尊严,并增添了它的辉煌。

吉本依据的是他非常熟悉的、由希腊人和罗马人写下的历史故事或传说。他也熟悉世界上那些被赞美的奇迹。然而,他生活在一个世纪之前,那太早了,没法知道那些考古家的奇观。即使凭他那受过良好教育的直觉,他也不可能预料,他认为那座已经永远消逝了的神庙有朝一日会被重新发现。

没有哪位历史学家、历史编纂家或心理学家能够圆满地解释,为什么在19世纪之前,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地下进行挖掘,以发现这座失去了的殿堂。而恰好在古希腊世界地域内的第一次这样的冒险行动,就发生在埃菲索斯喀斯特河口的潮湿的平原上。19世纪60年代,吉本的一位同胞约翰·塔特·伍德,在这片淤积的泥淖里挖掘了7年,直到他终于找到支撑神庙圆柱的地基为止。伍德开始的工作早于施莱曼在19世纪70年代发现特洛伊古城。后来许多考古学家不断步伍德之后尘,大约100年之后的今天,奥地利考古研究所的安顿·巴麦,仍继续在阿狄迷斯女神即阿狄迷斯人的狄安娜女神的圣地的下面进行发掘以期发现奇观。

(1)圣坛庭院式的大圣殿

正是阿狄迷斯大圣殿的雄伟壮丽,才使它成为古代世界的一大奇迹。“希腊的神奇”,是老普里尼用来描绘这座神庙的词句。他作为历史学家,一点也不在吉本之下。希腊庙宇的神韵在于它犹如灵魂之居所,与埃及的庙宇不同,那是上帝之居所,还有大教堂,则是世人之居所。阿狄迷斯神庙可以描绘成是古希腊爱奥尼亚式灵魂的表达,但揉进了大量的近东的东方精神。

阿狄迷斯遗址远不止是一个简单的、超规模的、直角的而且每边都环绕着柱廊的大型建筑。它是一座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大理石建筑,坐落在一个极大的、向天空开放的庭院里,因而在很遥远的地方都能看到。从正面很远看去,像圣坛庭院。圣坛庭院本身由柱廊和雕像装饰着。然而,圣坛庭院里的小祭坛却建得不那么对称。参加正式典礼的牧师可以看到神庙的高处,但他必须转过脸去关注小祭坛上的活动。这种设计使人联想到近东,在那里,庙宇有时从旁边内收一些,而不是让前门或内坛与倾斜的走道紧靠着。

走向神庙高高的台地,要通过一个环绕着整个建筑物的巨型框架的大理石台阶,伴随着向后倾斜的浇铸物或平置于地上的斜面墙。高处的台地大约78.5米宽和131米长。普里尼告诉我们,这些圆柱有20米高,修长而且上面有精致的沟槽。他们精心制作的基座是由圆形的大理石组成,支撑着塑造的浮雕,这些浮雕沿着圆柱形墙壁的底部“环绕奔腾”,这是建筑学在古代世界几乎但并非完全没有先例的美妙杰作。精致的爱奥尼亚式的柱顶装置了特制的、漂亮的雕刻环状物(蜗旋形),保护着那些圆柱,支撑着上面的大理石平梁(柱顶盘)。在圆柱中楣没有图案,但大型的齿状饰物构成了最上面的部分,支撑着上面的三角空间。在人形山墙上是三个显眼的开口,而正中那扇门是由两位亚马孙族女战士的塑像构成的,在屋檐里还有另外两位女战士塑像。瓦檐饰装扮着顶部。

也许比正面观看的多层圆柱形墙壁更富于戏剧性的是,当观光者从两个圆柱之间往里走时,他会沉浸在欢迎的氛围中。在这里,门廊的前面,是伫立在雕刻矩形座基上的“圆柱森林”。它们与神庙后部门廊的另一个“森林”相互衬托。普里尼统计总共有127根圆柱。为了“适合”这么大的地面规划,当代建筑师被迫在后面的正方设计了9根圆柱。女神的内室或房间置于邻近高大建筑的中心部位,前后是两道柱门廊。我们没有从埃菲索斯阿狄迷斯的祭祀塑像俯视这间圣居的证据,就像雅典的雅典娜女神所作的或奥林匹亚山圣殿里的宙斯雕像那样。然而,人们可以推测,埃菲索斯阿狄迷斯的祭祀塑像,就同罗马皇帝时代树立在庭院里的罗马人的复制品一样大小。加上他们戴着精心制作的头冠,显然会比真正的人高些。

阿狄迷斯神庙的非凡构造要属于那些惹人注目的人物了,她们在城市的宗教和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大作用。女神们都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无论何时需要她们,就像欧里庇得斯(Euripides)创作的古希腊悲剧里根据剧情的进展不时推出来的神仙一样。据说她们曾经帮助建筑师切斯弗雷,在那个伟大的大理石神庙的进口道上面安上了过梁。考古学家们并非浪漫地称这座神庙为D神庙。石制过梁如此巨大和沉重,以致那位建筑师在完成他的任务过程中由于绝望而想到自杀。

(2)阿狄迷斯的避难法

从很早的年代起,阿狄迷斯就吸引了众多的香客和旅游者,她从这些香客、旅游者使用她的圣港的船舶那里为神庙挣来了大量收入。她分享那些经常出入于她那开放的庭院的商人创造的利润:工匠出售她的祭祀塑像和神庙的银制小像章,魔术师或方士进行预言算命,牧师和尼姑出售分类圣餐。在圣所发现的破碎的动物骨头表明,那里吃的食物是在祭坛下现场做的。阿狄迷斯得到了居鲁士的救济。他是最后一位吕底亚王,曾以阿狄迷斯女神的名义帮助修建了不朽的神庙,考古学家命名为D:一个女巫辅助了大流士,在公元前546年,当他把居鲁士放在柴堆上献祭的时候,他成为征服者波斯王。

然而,当灾难降临女神的圣殿的时候,她的干预却失败了。一个名叫赫瑞斯塔斯的人企图名垂青史,一把火就将居鲁士的宫殿焚为平地。这个神秘的人物因此对世界历史作出了一个具有讽刺意义的贡献:“赫瑞斯塔顿”便成为“臭名昭著”的同义语。但是,对于公元2世纪的著述家普鲁塔奇来说,赫瑞斯塔斯提供了一个写作极好故事的素材。普鲁塔奇写道,正是在焚火的那个晚上(公元前356年7月21日),女神由于太忙于照料亚历山大大帝的诞生,以致没能救助她那处于威胁中的神庙。

当亚历山大大帝成为埃菲索斯征服者的时候,他才22岁。他知道,他父亲菲力普二世的塑像在阿狄迷斯的一个庙堂里(考古学家命名为E),建立起来还没有几年,这个庙堂最近被重建。他知道,在希腊和吕底亚,居鲁士的名字已被镌刻在早期神庙(D)那精心装饰的圆柱上。他当然应当清楚,捐献一座建筑物,便给施主授予了一个尊敬的名誉徽章。他尽力讨好埃菲索斯人,为以阿狄迷斯的名义而设的一个节日献祭和阅军。但当他以把他的名字刻在建筑物上为条件才支付神庙的修建费用时,一位老练而且谨慎的当地人向他表示,对于一位神来说,给两个人赠送礼物是不合适的。

阿狄迷斯的避难法增加了它的名声和它的宝藏。就像古代的许多寺庙那样,它的功用是双重的,既是一个宗教机构,又是一个避难所。对于所有那些来神庙寻求避难的哀求者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是传说中的亚马孙族女战士。由于她们享有的信誉,她们的避难要求是一定会得到保证的。对于其他人,比如女神庙的建立者,他们的塑像则伫立在人形山墙里。普遍认可的历史上第一个宏伟的大理石神庙(D)的建造者是居鲁士,吕底亚人的国王。在他同他的一个侄子之间发生的一场武装冲突期间,埃菲索斯人从被危及卫城到神庙的那个圆柱之间绑了一根绳索,因而给整个城市提供了一个避难所。后来在6世纪,一个残忍的暴君毕达哥拉斯,他无法逮捕一位逃往神庙寻求避难的年轻女士,就迫使她在神庙里呆下去。不幸的是,她自己在绝望中悬梁自尽了。波斯王耶克萨斯在被希腊人打败之后,便把他的孩子送往阿狄迷斯神庙。在那里,这些孩子们得到希腊历史上最艳丽的女人之一——阿狄迷萨女王的保护。阿狄迷萨作为指挥官参加了反对希腊的海战。在后来对圣所的管辖中,亚历山大大帝表现了他那著名的放纵性格,他为一个逃亡的奴隶而温和地向主教求情,当有两个人被强力所驱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向他哀告时,他打破了只接纳一个的那些规则。在埃及托勒密家族的悲剧之一中,托勒密·尤吉茨的异父兄弟托勒密·费斯肯于公元前259年带着他的妻子逃到神庙的避难所,在这里他们双双被害。在另一个悲剧中,马克·安特力强迫主教把克利佩特的妹妹阿申罗从神庙交出来。然后他谋害了她,因而保障了克利佩特和他自己的埃及王位宝座。

阿狄迷斯神庙也吸引了哲学家、诗人和艺术家们。公元前6世纪的哲学家赫里特思迫使自己使用了在圣所的神事住所,据说不是为了逃避某些人,而是为了逃避人类。前面提到的早期神庙(D)的建筑师切斯弗雷在受困时,不仅得到了女神的帮助,而且得到了他的建筑师儿子麦提格利斯的帮助,还有第三位建筑师史得鲁斯的帮助,人们可以假定,这位建筑师在附近的塞蒙斯已经历过相似的建筑结构上的问题。著名的雕塑家普鲁克利斯,为居鲁士神庙(D)和后来的装饰有晚期古典建筑(E)的圆柱基座的斯格佩斯塑了像。

希腊人在体育运动、诗歌、戏剧、音乐方面的所有论争中,公元前5世纪在雕塑艺术上的争论具有许多值得重视的特殊性。雕塑家们应展出他们的亚马孙族女战士青铜塑像。被评价为最好的四尊(它们是由雕塑家菲底亚斯、波利特斯、克鲁莱斯和弗鲁德蒙所作)被选出来装饰D神庙。这个艺术事件就像居鲁士神庙的建成一样,是用来庆祝公元前450年的“凯利斯和平”的。没有比亚马孙族女战士更好的象征用来庆祝东西方之间的冲突了。亚马孙族女战士不是一支专门作战的娘子军。她们象征着一些东方的民族,也许是东安纳托利亚的一个东方母神玛的好战的女战士,或者是赫梯人的侵略成性的军队,或者是东方其他的一些部落。根据公元前5世纪描述在神庙上的情况来看,她们象征着来自于东方并在击败吕底亚之后占据了神庙的波斯人。

公元1世纪,圣鲍尔从卡瑞森来到富裕、欣欣向荣的城市埃菲索斯。古代的作家们描述了东方的奢华,金色的柱廊,神庙里艺术家那展示艺术天才的场所。当然,古代的批评家则把这座城市描绘成充满了青楼、歌手、演员、花花公子和妓女的罪恶场所。鲍尔同银匠底未特斯煽动的群众之间的那场著名的对抗就不是发生在神庙,而是发生在剧院。当圣鲍尔发表讲话反对对银子的崇拜时,众人通过高呼“伟大属于埃菲索斯人的狄安娜神”而将他们的仇视情绪公开表达出来。圣鲍尔为阿狄迷斯礼拜偶像的粗俗所震惊,这是可以肯定的。对这个礼拜偶像的生动描述来自于另一位圣者约翰,他也在公元1世纪访问过埃菲索斯。约翰和众人据说比鲍尔取得了更多的成功,但事实是,直到公元4世纪末期,埃菲索斯人并未抛弃阿狄迷斯。当约翰在这座城市行走时,他看到的是描绘过的阿狄迷斯塑像,镀金的嘴唇和一幅面纱。他也在女神的节日期间访问过剧院,在那里,献祭的炊烟如此浓厚,以至于遮住了太阳。他对这个过程有一个良好的印象,在向神庙的行进过程中,牧师吹响了号角。

英国考古学家发现了一篇铭文,被认为是在上述圣者们访问之后写下的,提供了对朝拜阿狄迷斯队伍的极好描述。一位名叫C·威比斯·塞流特鲁斯的捐助人,为庆祝阿狄迷斯的生日的节日朝拜提供了资助。似乎整个埃菲索斯城都参加了,行政官员、文职官员、神庙的男女牧师、音乐家、舞蹈家、年轻人,有的人在为献祭搬运工具,有的人领着献祭用的牛羊,有的人骑在马背上,而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些人搬运着女神的塑像。这个队伍的主要目的是将女神的礼拜偶像搬运出神庙,以便她可以出席主要由游戏组成的表演。返回途中,还可以观看在圣所举行的献祭。阿狄迷斯埃菲塞就是神的显灵,是一个非凡的神明的出现,为的是让她的崇拜者看到她并产生一种敬畏之感。她可以在圣窗上找到一个位置,也可以被转置于战车的巨轮上。这种女神的仪式性的出场,是东方长达几个世纪的传统,包括安纳托利亚、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在阿狄迷斯神庙的山墙那么高的地方有一个开口,在那儿她可以让她的崇拜者在下面看见。这样的“窗口显现”来自于弗里吉亚的神庙。弗里吉亚是一个帝国,当它失去它的最后一个国王米达斯(公元前700年)时,它也就失去了它的统治权力。但它的宗教仪式的影响却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弗里吉亚人还崇拜一位仪式性显现的女神塞贝勒,她也是伟大的母神。她的画像雕刻在天然石头中的一个壁龛里,极妙地成为一个显灵的窗户。两个这样的窗户实际上被雕刻在神庙的岩石人形山墙上,每一个围住一个天国的象征物。阿狄迷斯埃菲塞拥有几乎同弗里吉亚母神一样的象征,即凯贝勒。实际上,阿狄迷斯在几种安纳托利亚的方言中都被叫做卡巴巴(塞贝勒)。在希腊语中,“特大的”、“伟大的”这些词语与她的名字一起不断地被引用,表明她是“玛格纳·玛特”,伟大的母神,并且在这里,埃菲索斯的伟大母神就不同于纯粹希腊神话中的猎手女神。她的起源在东方,而不是希腊。

阿狄迷斯埃菲塞那特别的多乳房塑像象征着一位母亲神,那些乳房意味女人强盛的生育能力。塑像是坚硬的,其下部就像一个埃及的木乃伊。装饰部分,牡鹿、公牛、狮子、鹰头狮身带有翅膀的怪兽、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半人半鸟的海妖塞王和蜜蜂,都是源于东方的创造物。学者的好奇已经产生了奇怪的问题:那些真是乳房吗?或许它们是枣椰树、橡树子、茄子、鸵鸟、公牛的阴囊、装带护身符的行囊或其他装饰物?毫无疑问,多乳的阿狄迷斯就是崇拜的偶像,从大约公元前3世纪直到公元3世纪哥特人毁坏神庙为止。问题在于:在此之前,什么是崇拜的偶像?在发掘工地发现了原始景观的最早地层的文化堆积(公元前6000年)中,发现了由金子、木料、象牙或粘土制成的形状坚硬的小塑像。关于早期崇拜偶像的传说故事,就以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片枝叶、一棵树或一块石头的形式流传下来了。埃克龙丰说,他在神庙里看见了一个金色的埃克让纳像,一个在形式上与在挖掘工地发现的相似的塑像。早期文化堆积中发现古代小塑像展示了一个东方特性的奇异混合。里面有吕底亚人的、波斯人的、弗里吉亚人的、赫梯人的、亚述人的、埃及人的。有些学者坚信它们代表了早期的崇拜偶像。其他人则从某些小塑像中看出是女祭司。其中有一个小塑像不久以前还被认为是牧师,但现在被证明是一位女祭司。

关于早期小塑像的证明的一个线索,来自于塞流特鲁斯的描述。由慷慨的市民责成建立在圣所里的塑像,有些并不是多乳的形象,它们是阿狄迷斯作为带弓的狩猎女神和在阴间高擎火炬的女神的描绘。我们确切地知道,在公元前2世纪,崇拜偶像没有发生变化,罗马帝国时期的硬币清楚地展现了多乳的阿狄迷斯。塞流特鲁斯所指的塑像并没有再现圣所里的崇拜偶像,就像某些人所假定的那样。更可信的是,对于希腊—罗马时期变动中的人口来说,它们反映了不同的神的面貌,而不是东方女神。正像这些罗巴塑像,那些古代的小塑像表现了公元前6世纪女神的不同面貌。比如,带着锭子和猎鹰的女神走近赫梯人—叙利亚人的玛格纳·玛特卡巴巴。

对于早期崇拜偶像的证明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事实,晚期的古典神庙(E)在设计和其他细节方面都与居鲁士建筑(D)相似。为什么埃菲索斯人决心保持昔日神庙的面貌,并且从新建筑高高拱起的平台下破损的圆柱上保存一些鼓形石块呢?在雅典,被打败的希腊人埋葬了被波斯人毁坏的塑像和建筑,以使它们能完全掩藏起来,然后在上面再建了整个神圣建筑的新群体。在罗马,在一次地震毁坏了凯皮特大神庙之后,通过的一项法律要求,新建的朱比特神庙应当完全是被毁坏了的那一个的复制品。今天,将被损坏物的某些部分保持原样作为纪念已成一种风尚,就像考文垂城和广岛一样。埃菲索斯人显然花了极大的心力去模仿早期的神庙。说他们创作了一种绝对新式的崇拜偶像是难以接受的,这样的变化似乎比改变建筑样式更不虔诚。

更有理由假设,在公元4世纪,偶像没有任何变化,除非有更好的证据能改变这种推断。(今天对圣所的调查仍在继续。)可以相信的是,在6世纪早期和7世纪,圣所是由西端一个祭坛样式的建筑和东端的赫肯坦顿祭坛、雷普祭坛组成的。所有这些都建于公元前550年的D神庙所覆盖并处于公元前550年修建的祭坛庭院中,后者是早期雷普祭坛的精制品。圣地和它的祭坛样的建筑向天空敞开,这与东方世界的早期朝拜场所,特别是与闪米特人的圣祠相似。在这里通常的情形是,并没有崇拜偶像,因为祭坛被认为是神的住所,它本身就是崇拜的中心。这可能就是埃菲索斯最早时期的情况。

由于圣所东端早先的神龛向东,而西端的向北,有些人就认为,在圣所里不只有一个神被赞美,甚至可能多达八个。设定为两个更为有理一些,即相关的阿狄迷斯和开贝尔的偶像,它们后来通过合并变为具有双重特性的一位女神,即阿狄迷斯。在近东,希腊——罗马神把它们自己强加在东方的神之上是通常的现象。例如,在巴贝克,占据了主要神庙的朱庇特是当地闪米特人神的罗马变体,这个神叫汉德,就像它是希腊神一样。在亚历山大城,在一个而且是同样的神庙里,就有一个具有双重特性的神,赛瑞比斯—宙斯·赫留斯。巴比克朱庇特的崇拜偶像和神庙在某些方面与埃菲索斯的崇拜偶像和神庙相似,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3)出土钱币组构昨日辉煌

如果忽视存在于学者中间巨大的意见分歧将导致错误,分歧不仅是关于崇拜偶像和古代形象,也关于圣所的年代地面形状和立体结构。巴麦很有建设性地提出了确定铭文日期的必要。考虑到在泥沼里吭哧吭哧地挖掘的困难,还有神庙的某些部分流失到埃菲索斯的教堂和寺院甚至流失到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的建筑物里去了,就不会奇怪,自从这座神庙的遗址发现以来,比以前有更多的问题被提出来并且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令人惊叹的是,神庙正面形象的最好证据那么晚才被认证出来。在公元后3个世纪期间,圣殿屹立,未受损失并且还可利用的那个时候,伟大的神庙(E)出现在埃菲索斯铸造的钱币上。对这些证据的估价是由这样一些建筑历史学家作出的,如伯纳德·阿西莫,卡尔·列曼,胡·普拉麦,威谦·丁斯莫和查尔斯·皮卡德。即使在今天,这种在所有其他艺术形式中也被接受且广泛了解的缩略传统,似乎仍在困扰某些学者。

不仅是这种缩略困惑他们,而且在表现了同一建筑的钱币上的似乎是随意的差别也困扰着他们。制模工艺的充分鉴别就清楚地表明,那个建筑物必须被认为是一种缩略,以便在后一枚缩小的钱币图案上也能容纳。同样必然的是,表现同一建筑物的不同的制模工将选择建筑物所不同的细节来突出。可喜的是,还没有人对在所谓的“最早的文化地层堆积”中发现的钱币的重要性提出疑问。它们在神庙的另一个问题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即它们对确立建在原址上最早的建筑日期有着重要意义。在居鲁士建筑(D)的地基里发现了87枚最早的有名的钱币,在这个地基里,许多钱币都完好地保存下来。对于保存的实际日期仍然存在着问题,但它不会早于公元前625年和不可能晚于公元前575年。显然,在居鲁士修建神庙之前,那里没有建过大神庙。

铸有建筑图案的钱币表明,经过雕刻的鼓形石块装饰了正面圆柱的底部。人们有幸得到了普里尼提供的证据,他报道过神座正面有36根经过雕琢过的圆柱基座(叫做圆柱座)。对于希腊神庙来说,这是最普通的图样。挖掘出来的经过雕琢的圆鼓形石块和矩形的雕刻基座,都属于D和E两个大神庙,但普里尼并没有指出这些雕制品在什么地方。最近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说法,即经过雕刻的鼓形石块不是在圆柱的底部而是在顶部,正如“脖子”的装饰物就恰好在柱头之下那样。有一个作为支持的证据被引用,最近在亚历山大城特洛伊的阿波罗史密森神庙的发掘中发现了一个装饰的鼓形石块。在这个例子中,发现刻出了凹槽的圆柱很小的一部分与鼓形石块的下边那一面接在一起,这就意味着鼓形石块是放在圆柱的上面,而不是下面。但是,亚历山大城特洛伊的钱币就像埃菲索斯的一样,表明鼓形石块是在圆柱的基座上。也应该指出,没有证据说明凹槽圆柱片是什么时候与鼓形石块接在一起的;也许是在神庙被毁坏很久之后。建筑学家切斯弗雷担心,把沉重的鼓形石块放在圆柱的顶上会增加圆柱的压力,这是难以让人信服的。有些人认为,人形山墙凿了三个洞就是为了减轻圆柱上的压力。把经过装饰了的基座放在圆柱下面的传统(早先在赫梯人中就发现了),在后来公元6世纪埃菲索斯的建筑中又出现了,相似的经过装饰的鼓形石块被放在阿卡迪亚的圆柱下面。

在钱币上看到的平台台阶的外沿,可以解释为四边圆柱的存在。已发现的证据表明,每一面都有双排的圆柱系列。为了容纳普里尼所描述的127根圆柱,有人建议在门廊和内厅,或者前后再加几行柱子。圆柱的确切数目和它们各自的位置还有疑问,但在被描写为圆柱群的这种做法上是没有疑问的,阿狄迷斯神庙是古希腊世界的第二个最早这样做的神庙,它仅仅被萨莫斯神庙占了先。毫无疑问,这种圆柱群是受埃及大神庙的启发。公元前6世纪,来自于克里特岛的切斯弗雷会很容易知道这一点并带到埃菲索斯。

现在发掘出来的钱币显示了爱奥尼亚的柱头。它们的起源是东方的,是在以色列发现的早期形态普鲁里克的发展结果。最近在埃菲索斯发现的一个早期象牙碟子,有矮棕榈蜗旋形装饰,是从埃奥利亚的柱头到爱奥尼亚柱头的历史发展中闻名的里程碑之一。由于其他的发现物、装饰遗物的碎片等,有人提出D神庙的圆柱还相应地在构图中应有一个中楣,E神庙则有一个包含狮子口喷头的中楣。一些钱币显示出带有明显的牙齿形的装饰线条的上楣,是被埃菲索斯附近的石岩凿成的碑刻所证实了的传统。其他的钱币表现了一个就像一串珠子的线条在圆柱上楣的最下部分。也许就是所谓的D神庙的中楣。有些装饰的浮雕可能属于祭坛庭院。后来著名的祭坛庭院显然模仿了埃菲索斯建筑,她像佩加蒙的宙斯祭坛和罗马的阿拉·佩瑟恩祭坛,它们也是用雕刻的浮雕装饰的。

那些钱币表明,神庙盖了屋顶和有一个装饰了的山形山墙。维特罗斯写到:没有盖屋顶的神庙(中央无屋顶)被建成前后各有10根圆柱。根据这种说法,阿狄迷斯因为有8根圆柱在正面和9根在后面,所以就不是没有屋顶的了,当然有些学者认为这座神庙是露天的,在内殿区发现有排水沟。另一方面,所发现的粘土制的屋顶砖和喷水头又说明,神庙是盖了屋顶的。对屋顶的另一种解释来自于E神庙的启示:截平了的屋顶只是盖住了环绕的圆柱系列,上面轻微地涂上了沥青直到山墙或人形山墙;换句话说,中心部分是露天的。有人说居鲁士神庙(D)有一个木制的屋顶。有些学者不愿设想,一场大火在没有充分的木材的情况下就烧毁如此多的大理石。他们甚至认为,这个木制的屋顶还装饰着垂吊的织物。显然,他们并不认为普里尼提出的连接屋顶的木制楼梯,为大火往上彻底烧毁建筑物提供了理想的途径。其他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认为只是大火造成的:没有人故意犯罪!公元前356年赫瑞斯塔斯毁坏神庙的故事,从理论上讲,就是为一场与邻邦凯利亚的真实的暴力冲突而做好病原学的和罗曼蒂克的捏造,凯利亚人可能很容易就把神庙付之一炬。许多古代战争的目标就是破坏敌人的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大建筑物(这类的现代例子就是1812年华盛顿的白宫被烧坏)。这个说法的问题在于,并没有凯利亚人入侵的证据。更重要的是,在当时凯利亚人正处于毛索洛斯的统治之下,毛索洛斯的慈爱和希腊的赞美使这样的攻击成为不可能的,就像赫瑞斯塔斯的犯罪那样。

神庙凿了开口或窗户的说法,由下面这些出土物就可得到进一步的证实:钱币;在废墟里发现的一片门楣中心和在圣约翰教堂发现的一扇窗户的一部分。印制在埃菲索斯钱币上的窗户十分像马格尼西钱币上的图案,后者为这个传统说法提供了更多的考古学证据。马格尼西的女神也是神的显灵,同埃菲西的一样。多少世纪以来,钱币学著作都把窗户描述成桌子或祭坛;16世纪一位令人惊奇的敏锐的钱币学家经过考证得出正确的答案,把它们指认为窗户。

埃菲索斯钱币系列的两个例子,表现了人形山墙中间窗户里正在整理仪容的一位女性形象。其中一个例子,那个形象看起来像是阿狄迷斯的埃菲西;另一个例子,那个形象就更像一位女祭司。在埃菲索斯不远的海瑞波利斯城的罗马剧院的道具墙上,有一位极相像的女祭司站在埃菲索斯阿狄迷斯的一尊小神龛面前。巴麦提供的一幅画提出了神庙窗户的仪式性用处,与窗户相对的是通常拥有高高的圆柱和非规则的入口的祭坛庭院,好像祭坛与神庙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在巴贝克,外露的窗户必定是服务于一个相似的仪式的。高大的祭坛——它更像一个独立的神龛——挡住了神庙正面来自于庭院大多数地方的视线。

起源于东方的窗户——人形山墙,越过基督教时代一直流传到现在。一幅13世纪的法国手稿,表现了圣约翰毁坏阿狄迷斯神庙和塑像。神庙变成一幢中世纪基督教的建筑,但窗户仍然保留着。在罗马化的西班牙,在阿维拉的圣维森特教堂的西门,有一个令人惊奇的可信的古典神庙的缩样,还有圆柱和三扇窗户在人形山墙上。在进口的中间,埃菲索斯的建筑遗风在蠢笨的波斯人的柱头上发现了,那是在埃菲索斯和在西班牙的希腊殖民地几幢建筑物的发掘过程中发现的典型的柱头。一个有名的传说是,阿狄迷斯和她的神庙的复制品被带到了马赛,并由此传到了希腊殖民地西班牙的姐妹神庙。古埃菲索斯的复制品在西班牙能直接存留到12世纪看来不太可能,然而,在中世纪,在西班牙和埃菲索斯之间有一条吸引人的历史链索。早在11世纪,来自西班牙的克鲁塞德就旅行到近东,在13世纪,一个叫加泰罗尼亚大公司的西班牙集团实际上统治着埃菲索斯。来自西班牙的这些旅行者拿着手画的地图和东方的丝织品来到埃菲索斯,同时他们又把埃菲索斯的著名神庙的建筑风格带回了西班牙。

四位女性塑像装饰人形山墙的惟一例证是在钱币上发现的。她们制作窗户的方式,来源于古代土耳其雕刻在自然岩石上的一些美丽碑刻的东方传统。人物有四个都是和女性之间没有什么巧合。获奖的塑像注定了神庙在数量上是四个,并且反映战斗的亚马孙族女战士。然而,在这里,她们是作为在神庙里寻求圣殿的恳求者而表现她们的作用的。在代表着E神庙的罗马帝国时期的钱币上,她们的外观证实了这样一个事实,E神庙是模仿D神庙而建造的。公元前450年塑像就建立在D神庙上了。

重复中的一个细节,即丑陋可怕的女人葛根的头,在有详细证据的基础上将被接受。她所占据的地方,与意大利罗马早期遗址的神庙钱币完全一样。葛根的头之所以被提起,就像来自神庙地区的宝贵的碎片那样,查士丁尼在公元6世纪把这些碎片送往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这时,阿狄迷斯神庙却不存在了。在哥特人于公元262年毁坏了它之后,3世纪末曾开展了一些重建工作,但在4世纪,这些建筑的利用却已变得让人难以容忍了。公元401年,神庙被圣约翰·卡瑞斯坦彻底破坏掉了。传说,人们仍然对取自那里的石头进行膜拜。相传,最早、最神圣的偶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或许是一个流星。阿狄迷斯埃菲西的姐妹女神中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石头。比如,铸造在该城钱币上的佩加的阿狄迷斯,就像一块有头脑的石板平淡无奇,缺乏生机。除了石头,由于钱币上的埃菲索斯偶像,异教徒们就可能继续在他的神庙里按他们的方式膜拜,直到基督的来临。

在后来的世纪里,埃菲索斯兴衰不定,没有比神庙在年代的泥淖里更衰败的了。到17世纪,埃菲索斯已是一片沙漠,成了贫困、苦难并且肮脏的村庄。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阿狄迷斯并没有完全消失。那不勒斯的阿狄迷斯埃菲西的多乳塑像和相似的塑像终于遗存到今天。在16世纪的梵蒂冈,它们成为拉斐尔绘画的模特;在18世纪,又为狄帕罗绘画服务。16世纪,在提夫利为纳拉·德斯特所作的雕刻复制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还仍然存在。埃菲索斯神庙的正视图,根据钱币的样子重建并在二战后展览出来,成为当代画家萨维多·达利的模特。他对正视图进行全面的临摹,并加了些阿狄迷斯女神正在跳舞的信徒。

在霍瑞恩的不朽预言中,既然诗人和阿狄迷斯神庙都不会完全消失,于是莎士比亚为所有的年代保持了记忆。《荒谬的喜剧》被认为是普拉蒂斯的摹写本,只是取代了拉丁诗人以皮顿朗斯的希腊镇。诗人莎士比亚,使他那丰富、精深、博大的才华与埃菲索斯城难舍难分。为什么他做了这个变动?因为他知道,埃菲索斯是古代世纪最富裕的金融中心之一,拥有一座无疑是世界奇观之一的宏伟神庙。

2.畸形巨人建造的通天塔

(1)通天塔下蒙尘的血迹

墨西哥城郊外的卓鲁拉是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人口虽然只有1.1万,市中心却有一个宽阔的广场。沿广场往东走,穿过狭窄的街道,越过一条铁路,便到达了被印第安人称为“特拉契哇泰泊特尔”的“人造山”阴影下。

这座巨型建筑物,号称古代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工程计划之一。它一度是奉祀和平之神奎札科特尔的圣殿,如今却被天主教占据,在其上兴建一栋装饰华丽的教堂。这座古建筑的地基占地1821100平方米,高64米,在规模上超过埃及的大金字塔3倍。在岁月的侵蚀下,尽管轮廓已经变得模糊,周边也长满野草,但依稀可以看出,它原本是一座宏伟、庄严的古巴比伦式宝塔,拥有四道整齐峭直的“阶梯”,直达云霄。宝塔的底部,每一边几乎长达半公里。虽然饱受践踏凌辱,但这座古建筑仍旧保持着它的尊贵和严美。这就是墨西哥的通天塔。

蒙尘的古迹并不会永远保持缄默,有时候它也会向世人倾诉。当“征服者”柯特兹率领西班牙军队横扫墨西哥,“铲除一个文化,如同一个路人随手折下路边一朵向日葵”时,这座宝塔目睹了墨西哥人民遭受的身心创伤和屈辱。当时的卓鲁拉城是一个伟大的宗教圣地,拥有10万人口。为了彻底消灭墨西哥的古老传统和生活方式,征服者挖空心思,想尽办法糟踏奎札科特尔的圣殿。这帮人最后想出一个伎俩:把矗立在宝塔顶端的圣殿整个砸掉,在原址建造一间教堂。

柯特兹和他的手下不过是一小撮人,而卓鲁拉城却有10万居民。然而,当这支西班牙军队开拔进卓鲁拉城时,他们却拥有一个重大的战略优势:这群皮肤白皙,满脸胡须,身披铠甲的外乡人,在墨西哥土著看来,简直就是古老传说中所说的天兵神将——当初“羽毛蛇神”奎札科特尔离开时,曾经向百姓许诺,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徒众“渡过东海”,回到墨西哥。

在这种期待心理下,纯真老实的卓鲁拉居民竟然让西班牙军队攀登上宝塔的阶梯,进入神殿的正院。在这儿,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轮番唱戏,演奏各种乐器,欢迎远来的贵宾。仆役穿梭酒席间,端来一盘盘面包和精心烹调的菜肴。

一位西班牙编史家目睹事件的过程。根据他的记载,全城百姓不分贫富贵贱、男女老少,齐聚神殿前,“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争先恐后挤进神殿大门,准备聆听白人贵宾的演讲”。西班牙人利用镇民们的纯真无知,趁机关闭和封锁神殿所有入口,然后出其不意拔出佩剑,刺杀热诚招待他们的主人。在这一场血腥屠杀中,总共有6000人被杀。西班牙人的残暴野蛮,与举行杀人祭神仪式的阿兹特克人实在不相上下。“卓鲁拉镇民措手不及。他们身上并未携带刀箭和盾牌,无从抵抗西班牙人。就这样,他们一个个糊里糊涂送了命。他们上了西班牙人的当,成了冤死鬼。”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征服秘鲁和墨西哥的西班牙军队,都受益于土著间流传的神话:一位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的神礻氏总有一天会回来。如果这位神礻氏是一个被神化的凡人,那么,他必定是一个文明的、正派的人物,或者,更精确地说,两个背景相似的人物,一个在墨西哥活动,成为后来的神礻氏奎札科特尔,另一位出现在秘鲁,成为维拉科查神。入侵的西班牙人,在相貌上酷似这两位早他们来到美洲的白人,这使得他们征服美洲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畅。然而,跟这两位仁慈、睿智的先辈不同的是,征服安第斯山区的皮泽洛将军和蹂躏中美洲的柯特兹将军却是两只饿狼。一路挥军进击,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落入他们手中的土地、人民和文化,他们几乎摧毁了一切……

(2)中美洲历史随火而逝

眼睛被无知、偏见和贪婪蒙蔽的西班牙人抵达墨西哥时,一举摧毁了人类祖先留下的一笔珍贵遗产。由于他们的愚蠢,人类的后代子孙再也无法真切了解崛起于中美洲的、一度十分昌盛辉煌的文明。

譬如,供奉在米兹特克族印第安人的都城亚契奥特兰圣殿内的那个发光“神像”,到底是什么来历呢?通过16世纪一位目击者伯哥亚神父的记载,我们才知道当时确实有这么一种稀世之珍:这个东西价值连城。它是一颗绿宝石,大小相当于一只番椒,上面精工镌刻着一只小鸟儿和一条盘蜷着身子伺机展开攻击的小蛇。这颗宝石十分晶莹,透明得能够从内部发射出光芒,有如烛火一般明亮。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珠宝,现在已经没有人晓得它的来源,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它会被供奉在神殿内,受老百姓膜拜。今天,如果我们有机会检视这类“非常古老”的宝石,我们会探究出什么秘密来呢?它究竟有多古老?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因为天主教会派到亚契奥特兰城的第一位传教士贝尼多神父,从印第安人手中抢走了这件珠宝:“有个西班牙人出价3000金币收购这颗宝石,但神父拒绝了。神父把整颗宝石碾碎,磨成粉末,然后将粉末和水一块搅拌,倒在地上,用脚狠狠践踏……”

阿兹特克皇帝蒙特祖玛致赠西班牙统帅柯特兹的两件礼物,是极为珍贵的墨西哥历史文物,但落入莽夫手里,也难免遭到同样的噩运。这两件礼物是圆形的日历,大小相当于车辆,一个用白银打造,一个用纯金铸成,上面都镌刻着美丽的象形文字,蕴含珍贵的历史资料。柯特兹将军接下礼物后当场下令把它熔化,铸成金块和银锭。

在中美洲各地,一些人四处搜查历史文物,将它们堆集在一块,放一把火烧掉。他们以这种方式,有系统地消灭印第安人的古老文化和知识。例如,1562年7月,在曼尼城(位于今天犹加敦半岛美里达市南郊)市中心广场上,狄亚哥·迪兰达亲手烧毁成千上万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同时,他也砸碎了无数神像和神坛。根据他的说法,这些东西都是“魔鬼的玩意儿,用来欺骗印第安人……”他还在别的城市干过焚书砸神像的事。据他自己招认:我们搜查到大批书籍(全都用印第安人的文字写成)。由于书中记载的全是迷信的玩意儿和魔鬼的谎言,我们干脆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当地土著眼睁睁在旁观看,心痛极了,难过极了。心痛的岂止是“土著”!任何想探究古代文化和历史真相的人,不管活在什么时代,都会为这场文化大浩劫感到心痛。

参与西班牙占领军铲除中美洲传统文化行动的还有很多“神职人员”,其中有些人的作风,比起狄亚哥·迪兰达还要残酷无情,还要有“效率”。这伙人中,声名最狼藉的要算是墨西哥人胡安·迪祖玛拉嘉。据他自己招认,他总共砸毁2万尊印第安神像和500间印第安神庙。1530年11月,他把已经皈依天主教的一位阿兹特克贵族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罪名是:私下膜拜印第安人的“雨神”。不久以后,他又在德兹科科城市集广场上生起一堆大火,将过去11年西班牙占领军从阿兹特克人手中掠夺的珍贵文物,诸如天文资料、绘画、手稿和象形文字书卷,一古脑儿烧得干干净净。随着上升的火焰和四下飞扬的灰烬,我们对中美洲古代文化和历史的了解也就从此化为乌有。

古代中美洲各民族留下的文字记录,今天幸存的究竟有多少呢?答案是:由于古代一些西班牙人的暴行,留存到今天的抄本和书卷,数量不到20.

据说,那帮人烧毁的文件,有许多记载着“远古的历史”。

究竟是怎么样的历史呢?其中包含着什么秘密呢?

(3)高塔传说的两个版本

就在焚书行动如火如荼展开之际,有些西班牙人已经开始领悟:“一个真正伟大的文明,曾经存在于阿兹特克人之前的墨西哥。”说来诡异,最早醒悟的就是那位烧书烧得最起劲的狄亚哥·迪兰达。显然,在曼尼城演出一场公开烧书的表演之后,他的心灵经历过一番“大彻大悟”。垂暮之年,他痛下决心,全力搜集犹加敦半岛土著的神话和口传历史,以挽救他曾不遗余力摧毁的古代文化和智慧。

圣芳济理会的修道士伯纳狄诺·迪萨哈冈是一位编史家。他记载的中美洲历史和传说使我们获益颇多。据说,这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四处寻访印第安耆老,央求他们使用阿兹特克象形文字,就记忆所及,写下阿兹特克族的历史、宗教和传说”。他将历年搜罗的古代墨西哥人种、神话、社会和历史资料汇编成一部12卷的巨著。问世后,这部著作却遭西班牙当局查禁。所幸有一份抄本流传下来,虽然并不完整。

另一位圣芳济修士狄亚哥·迪杜兰一生孜孜不倦,致力于搜集本土神话和传说,试图挽回已经沦丧的古代文化和知识。1585年,他造访卓鲁拉城。其时,墨西哥社会正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剧变。在卓鲁拉城,狄亚哥修士访问一位据说年纪超过100岁的老者,听他诉说当初兴建宝塔的故事:起初,太阳的光还没被创造出来,卓鲁拉这个地方一片黑暗混沌。大地平坦辽阔,没有山丘。整个平原被水环绕,没有树,也没有生灵。太阳和光从东方升起之后,世界上立刻出现一群畸形的巨人,占据所有土地。他们爱上美丽的太阳和光,决定建造一座塔。这座塔非常高,塔顶碰触到天堂。他们搜集建筑材料,接着又找到一种黏性很强的泥巴和沥青,立刻开始动手建造高塔……这座塔终于建到最大的高度,塔顶碰触到天堂。天堂之主非常生气,就对天上的居民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地上的凡人被太阳的光和美色迷住,建造一座狂傲的高塔,直通到我们这儿来。你们去教训他们,不要让这些凡夫俗子混进天堂,跟我们生活在一块。”于是,天上的居民纷纷出击,有如闪电一般。他们摧毁了高塔,把造塔的人驱散到世界各地。中美洲的这个传说,跟基督教《圣经》讲述的巴别塔(tower of Babel)故事有七八分雷同,而《圣经》的故事是从更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传说演变而来的。

中美洲的高塔传说和中东地区的巴别塔故事之间关系显然非常密切。两者的共同点显而易见,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它们的重大差异。当然,东西方两个故事之所以有这些共同点,也许是因为早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这两个地区的文化已经有过接触,但未被历史所记载。有一个理论,倒是可以同时解释两个故事之间的共同点和差异:高塔传说的两个版本,源自一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祖先,尔后数千年间各自演变发展,形成现在的样子。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圣经·创世纪》讲述的“通天之塔”故事是这样的: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迦南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到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这段经文最让人感兴趣的一节是:巴别塔的建造者声称,他们所以要建造一座永恒的建筑物,为的是让他们的名字永垂不朽——即使他们的文明和语言被遗忘。卓鲁拉高塔的建造者,是否也有相同的动机呢?

(4)地球上最大的一栋建筑物

根据考古学家推算,在墨西哥,只有少数几座古建筑物具有2000年以上的历史。卓鲁拉城绝对是其中的一座。没有人能够确定,它的城垛究竟是在多古远的时代开始兴建的。有迹象显示,这座城于公元前300年开始积极扩充和发展时,一些古老的建筑物早就存在了好几千年。在它们的遗址上,现在矗立着宏伟的奎札科特尔宝塔。

考古界以往的一些发现足以证明:一个极为古老的文明所留下的遗迹,目前仍隐藏在中美洲各地,等待考古学家挖掘。例如,墨西哥城大学校园南边,连接着都和奎纳瓦卡市的公路旁,矗立着一座圆形的阶梯金字塔,结构十分繁复,具有四道走廊和一道主梯。1920年,这座金字塔的一部分遗迹被考古学家从火山熔岩中挖掘出来。一群地质学家接受邀请来到现场,帮助鉴定这些熔岩的年代。出乎大家意料,经过仔细检验,他们竟然作出这样的结论:这场将金字塔三面全部掩埋(接着又将周围155.4平方公里的土地覆盖)的火山爆发,肯定是发生在“至少7000年以前”。

这项地质证据却被历史学家和考古学者刻意忽视,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在那么古远的时代,墨西哥就已经存在一个具有建造金字塔能力的文明。值得一提的是,替国家地理学会挖掘这个古迹的美国考古学家拜伦·康明斯,面对这座金字塔上方和下部区隔分明的层级结构(包括火山爆发前和之后完成的),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这是美洲大陆上发现的最古老神庙。”他推算的日期甚至比地质学家鉴定的还要古远。他斩钉截铁地指出:“这座神庙在8500年前左右沦为废墟。”

进入卓鲁拉金字塔内部,感觉上,真的就像钻进一座人造山丘似的。里面的隧道(总长度超过9.6公里)并不古老——从1931年到1966年经费枯竭为止,好几队考古学家在金字塔内部卖力挖掘,留下了这些隧道。可是,不知怎的,这一条条狭窄、低矮的地下回廊却感染上周围建筑物的古旧气息,既潮湿又沁凉,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考古学家根据出土的文物断定,这座金字塔并不是某一个朝代的产物(这点跟埃及基沙地区的金字塔不同),而是经过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根据保守估计,至少2000年左右,逐步兴建完成的。换句话说,它是一项集体工程计划,由许多世代的劳工合力完成。参与者来自不同的文化和民族,包括奥梅克、泰奥提华坎、图特克、萨波特克、米兹特克、卓鲁拉和阿兹特克等先后崛起墨西哥的民族。从史前开始,这些文化都曾经影响到卓鲁拉这座古城。

虽然人们无从断定究竟谁才是这座金字塔的起造者,但是,考古学家已经确认,最早的工程包括一座圆锥形的高耸金字塔,形状如同一个底部朝天的水桶,顶端平坦,建有一间神庙。过了很多年,第二座相似的土造金字塔,被添置在原先那座金字塔上,同时,在第一座金字塔顶端加铺坚厚的石板,使神庙的地基高出周围的平原60多米。此后1500年间,估计有四五个其他民族和文化参与建筑工程,使卓鲁拉金字塔具备今天的面貌。这些民族先后扩充金字塔的地基,但没有再增加它的高度。就这样,有如执行一项整体工程计划似的,卓鲁拉城的“人造山”一步一步显现出它那典型的、四层的宝塔结构。今天,它的底部每一边长达457米,大约是埃及基沙大金字塔的两倍,而总体积则高达令人咋舌的300万立方米。诚如一位专家指出的:“这是人类在地球上建造的最大一栋建筑物。”

所为何来?干吗要费那么大的工夫?中美洲的人民究竟想给自己留下什么名声?

穿梭在密如蛛网的隧道中,吸着地底阴凉的泥沙气息,人们只觉得头顶那座庞大沉重的金字塔,无情地朝自己直压下来。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栋建筑物。人们把它树立在这儿,是为了奉祀一位神秘的中美洲神礻氏。

由于西班牙占领军和天主教会的愚昧与偏见,今天,我们对奎札科特尔和他的门徒来历和事迹,几乎一无所知。这些入侵的西班牙人,拆掉卓鲁拉城的古老神殿,砸毁神像、祭坛和镌刻着日历的石碑,烧毁无数文物,包括手抄本、绘画和象形文字书卷。这帮人试图消灭中美洲人民的历史和文化,而他们几乎成功了。然而,流传在百姓之间的神话,却鲜明地、肯定地告诉我们:最早建造卓鲁拉金字塔的是一群“畸形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