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824年12月,高堰十三堡决口,两江总督孙玉庭及河督张文浩获罪,清廷却派对河工不熟悉的林则徐办河工。林则徐心情是矛盾的。他在奏折中写道:“臣虽愚昧,具有天良,每念一介寒微,渥被圣明知遇,苟志存温饱,念重身家,是已失读书致用之本心,更何以仰酬君上?”于是毅然受命。但河工积重难返,河工之复杂绝非短期可以奏效。他深知“此工不独目前难办,抑且后患无穷”。
林则徐认为,“河工积习,尤所熟闻,将欲力振因循,首在破除情面。”林则徐的革新是把握质量;革除不称职官吏;采用以石压埽的护堤技术。他“朝夕咨访,豫东黄河多至十数厅,所储岁料数千,皆徒步抽验其虚实”。“工长万丈,盛暑烈日中,日必一周,与僚佐孜孜讲画无倦容,雨后徒步泥泞中。”
江苏的吴淞江、黄浦江和娄江(刘河)总称三江,经常淤塞成灾。林则徐此时极力提倡疏浚刘河、吴淞和黄浦三江,“俾资宣泄,旱涝有备”,目的在于解决太湖泄水问题。刘河源出太湖东北,绕太仓,经镇洋、嘉定入海,全长七八十里;白茆河在常熟、昭文两县境内,长五六十里。林则徐首倡其事,深得道光帝大加赏识,批曰:“即朕特派,非伊为谁?所请甚是。”
可是,由于林则徐母病故,他离职回榕,这项水利工程,仅疏浚黄浦江辄止。再加上三江疏导工程需银40余万两,“频年筹措维艰”,不得不中途停辍。
1831年11月,道光帝又将治黄河的事交他去办,任命为河东河道总督。林则徐以坦诚的态度向道光帝奏称:他“不谙河务”。他说:“不特河防形势未及讲求,即土埽各工作法亦未目睹。……况河工事务,与地方不同。地方有利当兴,有害当除,所见未真,可待从容察看,纵一时一事受人蒙蔽,而挽回补救,犹可徐图。河工事多猝来,计不旋踵,苟胸无定见,一事被蒙,毫厘之差即成千罩之谬。若以为尽不可信,动辄驳饬,则又恐是非颠倒,缓急混淆。设或猝遇险工,束手无策,游移牵掣,致失机宜,彼时即将臣从重治罪,在臣之一身固不足惜,而糜帑病民,贻误河防大计,上何以对君父,下何以对生灵,一念及此,不胜股栗。”这道出了不懂工程技术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是实情。但从中也反映了林则徐对事、对民的高度责任感。像林则徐这样具有责任感的官吏真是凤毛麟角。
道光帝却从另一个角度考虑:由于河务是个肥缺,官吏贪污已成痼疾。道光帝称:“朕原恐熟悉河务之员深知属员弊窦,或意存瞻顾,不肯认真查出,林则徐非河员出身,正可厘剔弊端,毋庸徇隐。”可见道光帝对林则徐的信任。林则徐表示:“臣惟有自持刻苦,不避怨嫌,以防意者防川,以纠心者纠吏,务冀弊除帑节,工固澜安”。林则徐以高度的责任感,接受了道光皇帝的谕旨。
林则徐一上任,便专心学习,掌握情况,“绘全河形势于壁,孰险孰夷,一览而得。”这在一百多年前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创造,表现了林则徐经世务实的作风。
繁忙的冬季河务工程全面展开:
视查运河冬挑工程。他在冰天雪地,亲自“周历履勘”,并令“运河道李恩绎督同各该厅营按段签钉志桩,埋记灰印”。对不称职的监督工程的官员主簿徐恂摘去顶戴,责令挑工返工再挖,务使一律均匀。
查验垛料。林则徐十分重视垛料的质量。他称:“臣于河务未能谙悉,必须将各工形势细加体察,咨访研求,每到一工,即不敢忽略走过”。沿河两岸,共有七千余垛,除了令下属官吏检验之外,均一一“细加拆验,计束称斤”,“总于每垛夹档之中,逐一穿行,量其高宽丈尺,相其新旧虚实,有松即抽押,有疑即拆,按垛以计束,按束以称斤,无一垛不理,亦无一厅不拆,兵夫居民观者如堵,工员难以藏掩”。作为地位不低的清朝官吏,这样认真、细心办事,严肃官风,在古今中外,也是少见的。
修缮山东省洳河、浦河、上河三处的闸座工程。运河长达千余里,全靠堤、堰、闸、坝等设施蓄收,“以利运行而资纤挽”。三闸年久失修,底桩腐朽渗漏。在修缮中,林则徐亲自掌管财政,“随时切实勘减,可省即省,断不任以可缓之工浮估滥报”。
推广“碎石护堤工程”。用碎石防护河堤始于1822年,严烺在兰仪厅试行,收到意外的效果,到1831年,也在河南各厅推行。道光帝提出“此项碎石工程是否于黄河有益?如果有益,何以岁料并不见节省”?林则徐通过调查,非常慎重、严肃的论证之后,得出这一科学结论:“碎石斜分入水,铺作坦坡,既以偎护埽根,并可纡回溜势”,“是碎石之于河工有益,实可断为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