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这东西,不喜遂人意,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它总是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所有希冀的期待的奢望的,它都会反其道而行。
沐羲和罗浮站在浮岛中的楼宇前,楼宇之上悬有一方匾额,四围雕有状貌各异的金龙,匾中字苍劲有力。
“原来此地叫朗星阁。”沐羲看着匾额道。
罗浮嗤笑:“你还说你来过此地,怎连名字都没记住?”
“我未及看便被赶出了此地。”
罗浮有些担心:“我们这样擅闯不大妥当,是否要先问候此地的主人?”
沐羲看着罗浮不回答,只是牵过罗浮的手,向楼宇后走去。
镜面般的湖,映出天空中变幻的玄光,这里仿佛一片与世隔绝的净土,纤尘不染。
沐羲望了湖面良久,像是在等待什么,却又好像不是。
罗浮在沐羲这样的时候不知如何动作,便安静地守在沐羲身畔,可在转头时,眼中映入一抹亮
色,不由指着一个方向对沐羲道:“你看,那里。”
湖对岸的树林深处,有奇异的光泽,就算现在玄光渐止,那一处的光泽也依旧温润着。
沐羲似乎也从未见过,携罗浮越过湖泊靠近那处温润光芒。
湖面对岸,树林深处的空地上,生有一棵参天的红樱,红樱生得如此高大已是不寻常,而其如伞的树身隐隐散发着白光,照亮了周围一切景物。红樱花瓣纷纷扬扬翩然下落,每一瓣上都透着莹莹光芒,花瓣仿佛已落了千百年,地面已铺成一袭花毯。
奇怪的是,明明是棵红樱,满地的落英中却还有白色的花瓣,红白相织,美得诡异。
罗浮打量四下,有种奇异的熟悉感:“沐之,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
沐羲淡淡笑了:“你当然来过,你在这里可住了很久。”
罗浮满脸疑惑。
“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
红樱树身庞大,几乎让人忽略了树下的石桌,桌面铺满红白两色的花瓣。
沐羲拂去桌面的樱花,忽发现桌下原来还有一盘棋局,紫晶棋盘上,墨玉与白玉制成的棋子罗列着,排列的方式却甚是怪异。
罗浮走上前,看着棋盘:“这是什么棋局?不像是普通围棋。”
沐羲突然取出一颗白玉棋子,欲下不下。
罗浮语气里带着欣然:“你想出解这棋局之法了?”
沐羲默然,手上动作静止许久,罗浮察觉到怪异看向沐羲,却发现沐羲的脸色竟比纸还要苍白,两指间的白玉棋子转瞬化作齑粉。
罗浮心头涌上阵阵不安:“沐之,你怎么了?”
沐羲答非所问,炯炯的眼神陷入迷惘,甚至带着慌乱:“是她。”他看着罗浮目光却没有聚焦,像在看旁人,似问非问,“天劫为何还不来?”
罗浮迷惑不解:“沐之,到底怎么了?”
此刻,玄光渐息,变得疏疏落落,红樱的血色花瓣忽疾雨般簌簌下落,忽起的狂风卷着花雨,花瓣未及触地,已然成灰,瞬息间巨樱竟只余黑色的枝桠,原本散发的白光也消失不见,整个朗星阁陷入黑暗。
可就算黑暗袭来,罗浮借着微弱下来的玄光,竟还能看出沐羲发白的脸色,罗浮蓦地害怕,仿佛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不断地流失。
像是被雷击中,罗浮终于想起,为何自己会觉得此地这般熟悉。
她抓紧了沐羲的衣袖:“沐羲,你去哪儿?”
黑暗中看不到沐羲的神情,也没有回答,转瞬罗浮发现已身处南岱。
罗浮呼唤着沐羲的名字,沐羲似乎什么也听不到,看到雷光闪烁处就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