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对于一般人而言,遇到危难的大事往往会慌了手脚,乱了方寸。可是,刘秀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却能够保持镇静自若,威风不减,使对手一时判断不出他的虚实。刘秀正是凭借这过人的心理素质,逃过生涯中的一劫。
王莽败亡,河北力量就暂时空虚,一个叫王郎的人乘机给自己编造了离奇的身世,自称是汉成帝的儿子。之后就有人被王郎的吹嘘捏造给蒙骗了,就在十二月拥立王郎为天子,自为丞相,传檄四面八方。当时刘秀在河北的影响还很弱,加上人心思汉,很多人也被王郎给蒙蔽了,就纷纷投靠,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王郎已经聚集了几十万人马,成了河北最大的势力集团。
王郎知道,他要取得天下,必须首先消灭刘秀,因此把主要的打击力量用来攻打刘秀,并且四处张榜捉拿他。刘秀决定到蓟城(今北京)发展,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王郎的强大攻势,同时也为了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当刘秀他们刚赶到蓟城时,王郎悬赏捉拿他们的文告也传到了。但是,刘秀还不知情,他让王霸到街上张榜招兵,扩大武装。结果当地人都嘲笑他们说:“你们马上都没命了,还招什么兵呢?”
王霸赶快把这紧急消息报告给刘秀。刘秀见势头不妙,便把随行的人都召集起来,商量下一步行动。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返回长安,让更始皇帝发兵平叛。”
一名叫耿弁的人站起来反对说:“王郎的兵马正从南边开过来,我们迎头往南走,岂不是自己去白白送死吗?渔阳太守彭宠和主公是同乡,上谷太守就是我的父亲,这两个地方驻有上万骑兵,个个能征惯战,消灭邯郸的王郎更是不在话下!”
尽管耿弁说得非常在理,可大家觉得他实在太年轻,没有多少经验,就赌气地说:“我们是南方人,要死也死在向南的方向上,为什么要向北寻死路呢?”
刘秀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觉得耿弁的见解更有道理,于是对大家说:“耿弁虽然年纪轻,但思想很老成,他父亲是上谷太守,我们去北方,他就成了北道主人了。”
但是,正当大家刚刚商量完何去何从时,又发生了意外。外边传来一片嘈杂声,门口担任警戒的人进来报告:“街上汇集了一大堆人,口口声声喊着要捉拿刘秀,正在向这里靠拢!”
原来,蓟州城里有个叫刘接的人,是汉武帝的第六代孙。他虽为汉室后裔,但贪图王郎重赏,与县令勾结起来,带了一帮人马,要把刘秀押到邯郸请功。冯异、邓禹、王霸等一下子跳起来,拖着刘秀就往外冲。可城门已经关闭,大街上的人越聚越多,一边大喊着:“不要放走了刘秀!”
一名叫铫期的大将自告奋勇在前边开路。只见他双手挥舞画戟,一边走一边喊:“真正的皇帝就在这里,谁要是敢阻拦就立即斩了谁!”有几个躲得慢了点的,果真被他刺翻在地。铫期赶跑南门的守军,打开了南城门。众人一溜烟地出了蓟州城,向着南面狂奔。奔跑了大半天。看看后边的确没有人追了,才停下来稍稍喘口气。
待觉得安全之后,刘秀检查了一下部队,幸好没有一个人受伤,但却不见了耿弁。没有耿弁,向北去就没人带路,他们只好继续往南走。走大路害怕不安全,便专挑没有人烟的小路走。第三天清晨,他们进入了饶阳县。路边上有个破旧的小房子,上边刻着“芜蒌亭”三个大字。刘秀让大家进去休息一会儿。
好几天水米未进,一个个饿得前胸紧贴着后背。刘秀更是心力交瘁,显得更为疲惫不堪,突然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邓禹、王霸赶忙把刘秀抱在怀里。冯异脱下自己身上的坎肩,到附近一家农户换了半碗豆粥,趁着余温喂到刘秀嘴里。刘秀喝完豆粥,身上开始有了些热气,方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大家松了一口气,搀扶着刘秀,摇摇晃晃进了饶阳县城。
饶阳县城中有个专门负责接待过往官差食宿的传舍。刘秀看大家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进了,便硬着头皮,进了传舍,刘秀为避免被认出,就化装成王郎的使者,让驿丞赶快拿饭菜出来。
传舍中的官吏见他是王郎的使者,便送上食物。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诱人的香味扑鼻而至。王霸、铫期也急得不用筷子,两只手抓着饭菜猛往口里塞,噎得眼珠子直往上翻。在一旁观察的驿丞犯了疑,邯郸来的官差怎么跟逃难的人一样。便使了个心眼,悄悄溜到外边,擂响驿舍门口的警鼓,一边擂鼓一边喊:“邯郸将军来了!邯郸将军来了!”
铫期、王霸塞进嘴里的饭也顾不上往下咽,一口吐到地上,抽出刀剑,破门而出。刘秀也在众人的保护下坐到车上。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县城里边人山人海,像这样跑是跑不出去的。转念一想,如果邯郸真的派将军来,自己手下这些疲惫不堪的人是逃不掉的,就又从车上下来,慢慢走进屋中坐下,并且还慢条斯理地说:“让邯郸将军出来见我,我要问问给他安排的事情到底办完了没有。”
他神态自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反而把传吏弄得十分难堪。过了很长时间,刘秀才乘车离去。传舍中的官吏见刘秀镇静异常,一时弄不清他们的真假,只得把他们放走了。几经周折,他们到了信都,在信都太守任光的帮助下,招集了四千多人,又先后攻下堂阳、赀县等地,壮大起来,彭宠、耿纯、刘杨等人先后归附,终于在更始二年(公元24)五月,一举消灭了王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