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
鲁成公十一年，晋厉公原定与秦桓公在令狐会盟，结果晋君先至，秦君临时改变了主意，违反盟约。后来秦又召狄与楚，打算引导他们伐晋。于是，晋在成公十三年将统帅诸侯的军队进攻秦国，先派吕相为使去秦国绝交。文章从秦晋相好说起，历数秦穆公、康公、桓公时代，两国由交好到引发争端的种种情况，表明晋国在“殽之师”“令狐之役”“河曲之战”“辅氏之聚”等双方争端中每次都是因秦怎么样，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切入正题，说明这次“令狐会盟”秦的失约和不是，但狄、楚都已通报，晋国早有准备，是战是和由秦君定夺。这是一篇完整的外交辞令，结构严整，句法变化错综，行文步步紧逼，不容辩驳，虽然言语中真假掺杂甚至强词夺理，但深意曲笔，文字铮铮，开战国纵横家游说之辞和后世论辩书信的先河。
【知识卡片】
中国的音乐、舞蹈，自古就很盛行；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音乐、舞蹈，往往反映出时代风貌和地域特色。所以季札在鲁国闻歌见舞，能作出推断。
【故事链接】
杜预有《左传》癖
杜预是西晋名将，又喜爱读书，很有学问，世人称他为“杜武库”。杜预曾经议论说：“王济有马癖，和峤有钱癖。”王济、和峤是当时的名士和朝廷高官。晋武帝听说杜预有这样的议论，就问他：“你有什么癖？”杜预回答：“臣有《左传》癖。”现在流传下来的最早的《左传》注解，就是出自杜预之手。
襄公三十一年 子产坏晋馆垣
【原文】
子产相【子产：即公孙侨，郑国的执政大臣。相（xiàng）：辅佐。】郑伯【郑伯：郑简公。】以如【如：到。】晋。晋侯【晋侯：指晋平公。】以我丧【我丧：指鲁襄公死了才不久。据《春秋》载，襄公死于三十一年六月。】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馆：招待外宾的馆舍。】之垣【垣（yuán）：墙，围墙。】，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士文伯：晋国大夫，名匄（gài），字伯瑕。】让【让：责备。】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诸侯之属：诸侯的卿、大夫。这和“执事”一样，是客气的说法，实指来晋输纳贡物的诸侯。】辱在寡君【寡君：我国国君，这是谦词。】者何【无若……何：无奈……怎么办。】，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闬闳（hàn hóng）：指馆舍的大门。】，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异客：别国的宾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缮：修治。】完【完：修好。一说通“院”，指围墙。】葺【葺（qì）：此处指以草盖墙。】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共：通“供”。】命？寡君使匄【匄：士文伯名匄。】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褊（biǎn）：狭。】小，介于大国，诛求【诛求：责求，索求贡物。】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赋：指财物。】，以来会时事。逢执事【执事：左右办事的人。实指晋君。】之不闲【闲：闲暇。这句话说得很委婉，实际意思是说，你们国君又不接见。】，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币：玉石、丝织品、车、马之物。】，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府实：府库中的物品。】也，非荐陈【荐（jiàn）陈：荐，献，进。古时宾主相见，客人把礼物陈列在庭中献给主人，叫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朽蠹（dù）：腐烂，损伤。】，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文公：晋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卑：低】庳【庳（bì）：小。】，无观【观（guàn）：供游赏的高楼。】台【台：楼台。】榭【榭（xiè）：周围有树林的台。】，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公寝：国君的寝宫。】，库【库：仓库。】厩【厩（jiù）：马棚。】缮修，司空【司空：负责兴造土木工程的官吏。】以时平易道路，圬人【圬（wū）人：泥水工匠。】以时塓【塓（mì）：粉刷墙壁。】馆宫室。诸侯宾至，甸【甸：甸人，管理柴薪的官吏。】设庭燎【庭燎：庭院中设置的照明的火炬。】，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有代：有人代为服役。】，巾车【巾车：管理车辆的官。】脂辖【脂辖：用油脂涂车轴。】，隶人【隶人：管打扫房屋、清除厕所的人。】、牧【牧：看守牛羊的人。】、圉【圉：看马的人。】，各瞻【瞻：照管，看顾。】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展：陈列。】其物。公【公：指晋文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无废事：指不因为停留的日子过多而影响诸侯的政事。】，忧乐同之，事则巡【巡：巡察。】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铜鞮（dī）之宫：晋君的别宫。故址在今山西沁县西南。】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厉【天厉：瘟疫。此句说瘟疫流行，不加戒备和预防。一作“夭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有鲁丧：指借口有鲁侯去世的事。】，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惮（dàn）：怕。】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赵文子：名武，赵盾的孙子。晋国的执政大臣。】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赢：受，接待，容纳。】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晋侯：即晋平公。】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厚其宴好：隆重款待，表示友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叔向：晋大夫。】曰：“辞【辞：辞令，应酬的文词。】之不可以已【已（yǐ）：废止。】也如是夫【夫：语气词。】！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释辞：放弃辞令。】也？《诗》【《诗》：见《诗经·大雅·生民之什·板》。】曰：‘辞之辑【辑：和睦。】矣，民之协【协：原作“洽”】矣；辞之怿【怿（yì）：喜悦。】矣，民之莫【莫：安定。】矣。’其知之矣。”
【译文】
子产辅佐郑简公去晋国。晋平公借口有鲁襄公的丧事，没有接见他们。子产使人将晋国馆舍的围墙全部拆毁，把自己的车马放进去。
士文伯责备子产说：“我国因政事和刑法都不够完善，以至盗贼很多，无奈诸侯常屈驾来访问我们的国君，又怎么办呢？因此派了官吏修缮好宾客住的馆舍，加高它的大门，增厚它的墙壁，使外国使者不担忧盗贼。现在您把它拆毁了，虽然您的手下人能够自行戒备，可是别国的宾客又怎么办呢？因为我国是诸侯盟主，所以把馆舍修得坚固、盖好围墙，是用来接待宾客；如果都把它拆毁了，那将怎么供给宾客的需要呢？我们的国君派我来请问你们拆毁围墙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