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汉子回头定睛看了丁伟两秒,眼珠子一转,突然迟疑了一下,随后眼睛突然放亮。
“等下,我好像在啥子地方见过你……”汉子东张西望,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发廊门前的墙上。墙上的空白处张贴着一张告示,准确的说是一张通缉通告,也就是通缉令。
丁伟的目光也随着汉子看了过去。通缉通告上清晰的打印着一个认得素画像,短发,四方脸,目光坚毅且炯炯有神,下面的字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但丁伟还是看的心惊肉跳,这画像素描的不就是自己么!
国字脸,短发,眉宇之间神色,这简直比照片还形似!
“你就是那个通缉犯!你是个杀人犯!”
汉子好想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冲围观的人大喊了一声,把吃瓜群众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得纷纷倒退了两步。
“抓住他!他是个通缉犯,抓住有赏金,十万元赏金!政府给赏金!”
汉子趁丁伟一走神的功夫,猛地撤回自己的手,纵身跑到围观的人群中,跳着脚鼓动着大伙群起攻之,围观的人交头接耳,纷纷指点议论,有些躁动,却还是没人敢贸然上前,毕竟刚才丁伟一招制敌的手法吃瓜群众也都看在眼里,谁都不傻,没人愿意充当第一个牺牲品,尽管这十万悬赏奖金有火如此之大。
丁伟回头看了一眼通缉通告,脑子越发混乱,自己隐匿了这么多年,还差四个月就整整二十年了,就差那四个月就可以越过刑事追溯期,自己就可以重见光明,以真实面目,堂堂正正的回到新河的家里……
可眼前的这张通缉令,无疑残酷的宣告自己这十九年的亡命天涯,彻底以失败告终。
丁伟知道,自打自己从江城来到省城一路解救爱人和儿子,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
是那个新河的刑警!肯定是他发布的通缉令!
尽管丁伟还不知道和他纠缠的这个刑警叫赵成海,但从多年的经验来看,丁伟一眼就知道这个刑警和以往追捕自己的人有很大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丁伟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第六感在反复的提醒着丁伟,这个警察不简单。
“打电话报警!”
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但随后又有人呵斥道,“报了警还领个屁赏金啊!咱们人多势众,一起上去把他抓住领赏,每个人还能分上万儿八千的……”
“对对对……”
围观的人们开始骚动,在汉子的带领下慢慢向丁伟围拢了过来,大家彼此壮胆,嘴里叫嚣着,撸胳膊挽袖子,在十万赏金的诱惑下决定拼上一把。
丁伟见对方人多势众,不下十五六人,暗叫不好,如果在此和他们纠缠,自己并非无法脱身,只是怕又多了几人骨折和受伤,事态闹大了,对自己更加不利。
“走为上!”
丁伟打定主意,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抄起发廊门口晾晒毛巾的衣架,向人群扔了过去,众人一声惊呼,纷纷散开,衣架在地上摔了个散架,毛巾散落一地,等众人将视线移向丁伟时,却发现丁伟已经向巷子跑出了十米开外。
“快追!别让杀人犯跑喽!”
领头的汉子高呼一声,率先追了上去,众人也呼啦啦紧跟其后,一同追了上去。
这一追,众人才发现,靠两条腿是根本追不上这个杀人犯的。
一开始和丁伟也仅仅有十几米的差距,可众人越追月发现离这个杀人犯越来越远。
丁伟跑得实在太快!身形高大,手长腿长,虽然棚户区的巷子里并不平整,有些地方还不免湿滑,但这些在丁伟脚下却如履平地一般,而这些在棚户区生活了若干年的“本地人”,却被这个外来客远远甩在了身后。
丁伟顺着巷子一直跑,也不知跑出了多远,回身发现身后已经没了追赶的人,这才停下来,依靠在路边大口喘气。丁伟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连续多日风餐露宿,身经多场恶仗,身上挂彩无数,如今又被公安局再次列为通缉犯,加上猛然间急速奔跑,丁伟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嘴角泛起一股腥味,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等丁伟再睁开眼时,只觉得眼前灯光前有人影闪动,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在发廊前解救的那个女人。
“我在哪?!”
丁伟本能的突然做了起来,但瞬间又软绵绵的重新倒在了床上。
“大哥,别动,你身子还很虚弱。”
年轻女子将遗体哦啊湿毛巾,敷在定位的额头,“大哥,你不用担心,这个地方很安全,那些坏人找不到的。”
丁伟再次睁开眼睛,这才看见,自己躺在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里,屋子顶多一二十平米,却摆了四个上下铺,每个床铺上都有被褥枕头,原来这是一间“宿舍”。
在女人的身后,还坐着好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虽然各个神情憔悴,但眼神中却对丁伟流露出一丝丝的关切。
“大哥,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一起在省城打工好多年了,他们都是苦命人家出身,比我的遭遇还悲惨……”
女人说完,低下头哽咽了一下,红着眼圈接着说道,“我叫阿芙,芙蓉的芙。”
丁伟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被阿芙打断。
“大哥,你不必说自己的名字,我晓得你,你的头像贴满了整个省城,但我明白,你是个好人,你不可能是个杀人犯,我和姐妹们不会报警的,你放心好喽!”
说完,阿芙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姐妹,姐妹们赶忙配合的点头保证,“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听阿芙姐姐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丁伟还是挣扎的坐起来,“我怕我连累你们,既然我被公安局通缉,那你们就犯了窝藏罪,这是要坐牢的。”
几个姐妹面面相觑,被丁伟的话吓到了,阿芙见姐妹们有些动摇,赶忙说道,“你们哪个要是害怕,可以搬走,弹药守口如瓶,如果你们都害怕惹火上身的话,那我……那我就搬走,我去照顾大哥,知道他身体康复,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阿芙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几个姐妹一看,赶忙上前安慰阿芙。
“阿芙姐姐,你放心吧,你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怕,我们不会报警告密的。”
阿芙见几个姐妹又如此坚定,感动的一下子哭出声来,抱住姐妹们痛哭,阿芙这一哭,勾起了几个姐妹的泪腺,几个女人瞬间哭成一团。
丁伟办躺在床上看的动容,竟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