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折兰勾玉杏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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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流水浮灯,愿你青丝如墨,愿我平安喜乐。(7)

她还是摇头,伸手打开盒子,揭开里面的缎布。那样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一幅玉杏画,已是一分为二!

“小晚……”折兰勾玉惊呼出声。

他惊的不是玉杏画被毁,而是向晚手抚胸口,毫无征兆地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软了身子向后倒去。他忙抱住她,她刚才还是苍白的脸色,此刻却如烧着了一般,双颊如醉,唇色艳红。

“师父……”向晚并未昏迷,只是身体有了不寻常的反应,不受自己控制。

“我们去找莫前辈。”他将她拦腰抱起,她却费力吐出两个字:“不要……”

“小晚……”他不明白,伸手拭去她嘴角残留的血迹,脸上满是担忧,眼里亦是。

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坚持:“扶我……回床上……我不会……有事……”

说是不会有事,转眼却晕了过去。

这一次折兰勾玉依着向晚,没有去请莫前辈。他抱她回床,看她如被蒸煮一般,整个人通红,一触烫手。

他拥着她,脸贴着她的脸,手握着她的手,一声一声轻喃:“小晚,小晚,小晚……”

她脉像平稳、呼吸平静,只是眉头微皱。

他忽然侧过头去看桌上的那幅玉杏画。青灰花纹的长盒子,正红缎布垂在一旁,那一整块雕着杏开二度的暖玉静静躺在那,从中间裂成两半。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向晚会变成现在这样,和这块玉有莫大关联。

神差鬼使的,折兰勾玉起身,顺着直觉走近玉杏画,伸手,一烫。

粉中带绿,杏花与杏叶,天然雕刻杏画的绝好良玉,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手一碰触,才知玉杏画竟也是烫的,只不过颜色未变,乍看并不容易察觉。

折兰勾玉心里一惊,就着缎布将玉杏画捧手里仔细打量。

质地细腻、色泽盈润、精雕细刻。这样天然的色泽,这样大的整玉,怪不得珈瑛大师为此寻访了整整三年有余。反复端详良久,还是找不到关键所在,就在折兰勾玉几乎要放弃时,他蓦然惊觉——向晚喷出的那口血,地上、桌上、盒上、缎布上、玉上,竟无丝毫痕迹可寻。

折兰勾玉回想刚才向晚所处的位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向晚的血,竟融入玉杏画中,消失无迹!

“玉央……玉央……”向晚闭着眼,身上的潮红渐褪,口中喃喃,开始听不真切,渐渐地声音大了,字字清晰。

“小晚……”折兰勾玉这时也顾不得她口中念的是别人名字,伸手探她额、抚她脸颊,果然退烧了。

“玉央……玉央……”她开始皱眉摇头,神情痛苦,抓着折兰勾玉的手,用尽全力。好半晌后,蓦地松手,惊坐起身,睁眼大叫一声:“玉央!”

“小晚……”

她看着他,那一瞬间的眼神,仿佛穿越千年、追寻千年,有种悠远绵长的痴与痛。尔后眼神一瞬涣散,复又变得幽深如潭,仔细盯着他半晌,怯怯一声:“师父……”

他心里的疑惑更深,这一刻却是沉默的安慰,并不追问。

向晚伸手,怯怯抚上他的脸,下一秒扑到他怀里,哭道:“师父……”

他紧紧搂着她,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

“这玉杏画有玄机?”早前他无意中听到钟离曾言,珈瑛大师托梦,说向晚原是杏花仙子被贬下凡,又说她不能动情,不能婚嫁,不能破了封印。如今一想,玉杏画是珈瑛大师所赠,今天出现的怪异现象,加之先前向晚得知她怀孕的异常情绪,以及之后一再表明先生孩子再论婚嫁,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向晚神色一黯,带着丝迷茫与困惑,半晌摇摇头。

刚才似有什么东西归位,思绪纷乱。可是乱则乱矣,她却抓不住一丝一毫,既像沧海桑田,又像过眼云烟,此刻细细回想,竟一无所获。

分明她所有的记忆,早该在海岛那时悉数归位才是。若非要说还有遗漏,那就是前六世的记忆。不过既知结局,那些记忆也无关紧要。

“那么,谁是玉央?”他声音里有微微的痛。这种痛,好像并非源于妒忌,而是另一种连他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玉央?”她看着他,眼神丝毫不避,低低重复,满脸疑问。

“你刚才短暂的昏迷,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向晚疑惑更深,明明这前前后后几世认识的人里并无这号人,可是一声一声重复这个名字,心里竟会觉得痛,而且愈念愈痛。

可是答案还是摇头。

折兰勾玉也不急,他拉着向晚至桌前坐下,取过桌上的玉杏画,示意向晚:“你的血,竟融入画中,不留任何痕迹。”

向晚抬头看他,又低头细细打量玉杏画,前后左右翻转个遍,诧异道:“那三朵杏花的花芯本是格外红的。”

如今颜色竟与一旁的杏花瓣一致,只余浅浅的杏红。

向晚此前因为钟离的话,研究了玉杏画很长时间,再者画是她画的,所以一处一毫她都记得真切清楚。折兰勾玉只见过一眼,并没看得太仔细,时间一长,并不曾发现。

那三朵杏花,本是一株并蒂,杏花上有杏叶,下有杏果,是这副杏画的主景。向晚没想到三朵杏花的花芯竟会褪色,加之她刚才的不适、昏迷,昏迷中的混乱,以及钟离说的镇什么灵玉。究竟是镇什么灵玉?

“小晚?”他看她费力地思索,眉头紧皱,微微担心,“有什么疑问,你一人想不明白,告诉我一道想,两人总胜过一人,难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她闻声抬头,眼里一抹惊色未定。

他拥她入怀,摸摸她的头,叹道:“我知你是杏花仙子被贬下凡。”

原来他一直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不点破。

她看向他,眼神微乱:“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玉杏画有玄机。从它破碎开始,我就一直发怵,心慌得不行,刚才不知怎么的还吐了血。我其实没晕,躺在床上的时候感觉很混乱,就像一刹那灵魂出窍,又像一刹那灵魂归位,我不知道谁是玉央,我也从未认识一个叫玉央的人……”

“没事……没事了……”他亲她的额头,给她平静下来的力量。一边细细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灵玉镇三魂,宝珠定三界!”

她抬头看他,不甚明白。

不可否认,她虽拥有前世记忆,以及杏花仙子的记忆,比起折兰勾玉,还是很弱。折兰勾玉真的是博闻强记又见多识广,哪怕她这段时间翻了无数的书籍寻找关于灵玉的种种传说,都不如他的这一句脱口而出。

他却忽然谦虚了下:“这段时间为了月见半魂,一直翻寻仙界古籍,曾看到有这样的记载。”

“为何要用灵玉镇三魂?”

“传闻是为了惩罚仙神犯错。不过这个比较严重,所以并不寻常,该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如此。”

“那什么宝珠可以定三界?”

“玉帝冠上的定央珠。”

“镇魂灵玉……定央珠……”向晚琢磨半晌,又问,“师父在翻阅那些仙界传闻时,可有找到关于玉帝外貌的相关记载或画像?”

他笑,摇摇头:“画像没有,记载只道尊贵威仪、气度不凡。”

向晚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这个巧合。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巧合?

自从玉杏画之事后,折兰勾玉常常陷入沉思,又或者埋首在古籍中。

向晚隐隐觉得身体有些奇妙的变化。杏花封印鲜红依然,想着那句“不能破封印”,她又不敢尝试仙诀口令,只觉得身体似有轻盈之感。想去证实,又害怕证实。

而陆羽雪出乎所有人意料,靠着此前莫前辈的药方,虽一时无法根治顽疾,每日里也能勉强下地行走一回,神色不错。

本来若是陆羽雪身体大好,陆家或许还会重新考虑这桩婚事。如今陆夫人一早忘了其实是陆羽雪的身子受不住莫前辈的治疗,只一味将女儿不能大好的责任统统推至向晚身上。陆羽雪又被妒忌冲昏了头,一心想着不能让表哥与向晚这么顺顺利利的踩她过河。本来还有个冷静的陆大人,不过他怎么拗得过妻女,在家说话向来没分量的他,劝解无效,也只能由着她们,再则女儿失去救治的希望,也不知这身病还能拖多久,趁机尽快完婚,亦不为错,说不定一沾喜气,两新人都能大好。

两家想法一致,那便是——大婚!

折兰勾玉没想到,向晚不仅不反对,竟然还主动说服他跟陆羽雪成亲。

“小晚……”他真是越来越不懂了,她难道一点也不在乎他与别的女子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