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也问我:“听文馨说,你近来才转向全职绘画?”
“是。”
“网上有人爆料,那间港资设计公司,年底奖金拿足月薪八倍。”
“没错。”
“我能否问为什么?”
“我都快忘了为什么。当时好像是作品冠名权之争,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不全是那样。”我把手中的铅笔转成一根金箍棒,“有时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是在追求一种感觉,而不是哪件具体的东西。”
他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说下去:“这样的人其实最难满足,所以人人把我当傻瓜。”
他了解地笑:“那我岂不是一个更大的傻瓜?在墨尔本念了六年书,抱回硕士文凭,回到国内,人人以为我要大展拳脚,不料我却适应不了任何一种固定的职业,现在只靠卖点小句子过活。”
“哈哈,这是我俩共同点——杀鸡专用牛刀。”
“我明白我不是为了生存而工作。我觉得很快乐。”
“除了小学生写作文,居然还有人胆敢自称快乐。”我使笔头敲他。
“我不记得我小学时有多快乐,”他摇头,“从幼儿起便牢记以升学为己任,活捉死练,天天苦大仇深,怎么敢轻易快乐?”
我有同感:“都说孩童世界单纯,其实并不。”
“所以,林洁,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像我们现在这样,才是真正奢侈的。”
卓安夏日般的眼神看过来。
我不再躲避,我感觉他很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