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两年。
祁先森发现,他独守空房的日子越来越多……
原因是:傅薇的事业步入了正轨,近些年蒸蒸日上,已经成了S市电视台的新晋当红主播,时常要奔赴各地开会、跟进选题策划,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出差。而剩下的半个月里,还很有可能正好是他不在家的七八天。
于是作为新婚不久的夫妇两人,事实上一直聚少离多。而在傅薇在电视台里积攒的声望越来越高的情况下,这个趋势很有可能不断被扩大。
祁叙觉得,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亟需解决。
这主要源自于,大忙人祁先森不断地发现,在祁太太的衬托下,他突然就显得十分空闲了起来。
这一天,祁先生下班后,依旧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独自摁亮客厅的灯,轻车熟路地抱着Vivian坐在沙发上边吃苹果边打开电视,看一眼傅薇在外地的直播。
他觉得他的生活简直比单身汉还要凄凉。
而屏幕上的傅薇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笑容温雅地采访一位灾害地区的领导。她训练有素,外表优雅谈吐有致,看起来十分光鲜亮丽,和这个独自在夜晚只能靠屏幕来获得她的最近消息的某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免有些残酷。
无聊的对话来来去去,长串长串的解释让人昏昏欲睡。祁叙撑着脑袋,忽略屏幕底下不停变更的字幕条,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因为要上镜的关系,她一直很注意控制自己的体重。当然,按照她对工作的投入程度,四处奔波之下,她也很难胖得起来。
所以,都说婚后的女人会变得越来越珠圆玉润。她倒恰恰相反,两年来不见她体重增长,倒愈发显出少女体态,越活越年轻。
对于这一点,已过而立之年的祁先生……似乎更加不能忍受了。
节目结束。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快速拨号里面的第一个人。
对方的声音显得略有些疲惫,但仍然清丽动人:“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懒懒散散,听起来透着股倨傲与不满,语气带着讽刺:“热心观众来电,有空回答几个问题吗?”
傅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种幼稚的毛病。幸好她这次跟进的项目已经收尾,很快就可以启程回家,她的心情大好,一边卸妆一边单手按着手机,陪他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循循善诱:“好啊。这位热心观众你有什么问题么?”
“有人答应我今天回家,但我没有找到她。当然,最后我在电视机里面发现了她。”他用上一种悬疑剧一般的口吻,一本正经地向她咨询,“请问要怎么救她出来?”
幼稚病这种事……果然是无药可医的啊。
傅薇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愉悦,忍住笑:“试试看多拨打几次本热线?说不定我会被感动,协助你救她出来。”
“不用。”祁叙淡淡地回绝了她,“替我转告她,宽限时间一天。我相信她有自救本领。”
傅薇听出了他语气里浓浓的酸意,不再跟他玩打哑谜的游戏,连语气都变得严肃了些:“这么不开心?”
“有可以开心的理由?”
“喂,公平一点好不好。”傅薇在电话这头无奈地撇了撇嘴,“以前我也经常一个人在家里,看你的电视转播啊。你看,你现在至少还有一只小Vi vian陪你。”
Vivian像是知道自己被夸奖似的,一脸天真地扬起脑袋,晃过来晃过去,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祁叙,深刻解释了什么叫“一脸蠢萌”。
祁叙很不领情地转过脸,对着电话那头的傅薇说:“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候我们应该还不是情侣关系。现在……”
“现在,”傅薇抢先把话头接了过去,讨好似的跟他撒娇,“我当然知道,嗯,现在你是我的好老公~”经过多年研究,她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她家祁先森永远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傲娇货,这招对他最管用。于是在无数次两相对峙之后,她终于也放下身段,学会了撒娇这种技能,并且好像……运用得已经很纯熟了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被她这声做作的嗲声激得皱眉,心里却很受用,转眼就放过了她。
但这种办法只能治标,从来不能治本。
因此,傅薇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刚推开门,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挂起来,就被一个人拉进了怀里。迎面而来的一个深吻,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着,想要避开来,却被挟制得更紧,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想她,一进门,连一分钟都不肯等?
但她还是低估了她家丈夫的厚脸皮程度。
都说小别胜新婚,总是聚少离多也是有好处的。
她不躲不藏,佯怒着在他耳边怨:“你究竟是想我还是想……别的事啊。”
所以……他用行动向她证明了:两件事,咳,并不矛盾。
于是第二天,傅薇果然赖着床没有起来。
某人还算有良心,给她做了早餐送到枕边。他放下碗碟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虽然不喜欢她整日整夜地忙于工作,但还是没有忍心不去提醒她:“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
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整,立刻起床都已经迟到了。
但她呢喃地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就是不肯起来。
他皱了皱眉:“不去上班了?”
“不去了。”她破天荒地回答得干脆。
祁叙觉得,他家夫人这一夜睡得,觉悟改观有点大,非奸即盗。
傅薇一脸安然地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嘴角挂着笑意,睡得异样香甜。
祁叙观察了一会儿,她在赖床的时候,睫毛还是在不住地颤动,不像是困极,倒像是故意为之。他俯下身去,贴近了她的脸观察,沉声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辞职了呀。”她翻过身和他四目相对,睁开眼睛眨了两下,好像怕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一样,眼底尽是清晨干净的晨光。
眼前的一张俊彦果然一怔,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在电视台里的形势也一片大好,领导看重,又有周浴森的大力帮扶,甚至连周舫媛这个她的新晋闺蜜都暗中帮了她不少忙。哪怕是对她自己来说,傅薇也为这份工作花了前所未有的大力气,就是因为她的投入和热忱,才让他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真的对她工作狂的行径有所实质性行动。
这种情况下,毫无征兆地,她怎么会辞职?
傅薇在火上又浇了一把油,轻轻在他与她靠得极近的鼻间上蹭了蹭,故意激他:“怎么了?现在害怕养不起我了?”
这显然没有可能性。祁叙嗤笑一声:“不是一直是我在养你?”
不要忘了,从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的时候开始,她的现任丈夫,就是她曾经的监护人。在这种情况下往事重提,竟让她沉默了会儿。
她仰头望了望天花板,似不经意地一提:“易白和叶青家的孩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八月。”祁叙脱口而出,忽然微蹙起眉,“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傅薇无辜地朝他一笑:“因为我怀孕了啊……我们家的和他们家的孩子差半年,如果恰好生了一男一女,倒不用嫌弃谁大谁小,正好可以凑一对娃娃亲。”
她说得顺溜,还连带着把两个孩子的命运都不负责任地规划了进去。而眼前人却一直沉默,眼中风云变幻,阴晴不定。
她趁他还没有从消息中缓过来,偷袭似的亲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所以这回负担加重了一点。祁叙先生,你恐怕要养两个了。”
涌起的复杂和激流终于消退下去,只剩下一个让他想象过很多次,却依旧突如其来得让人难耐心中激动的事实。
他俯身回应她的吻,甜蜜缱绻,末了,他轻轻拥她入怀,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低声在她耳边轻诉:“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的生命从此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