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黄金荣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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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青帮倥子,大开香堂(3)

就在黄金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马祥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马祥生是常州人,来上海闯天下,好狠斗勇,嗜好赌博,对各种赌技无不精通。马祥生与黄金荣的一个朋友相熟,便托那名朋友引荐到黄公馆做事。黄金荣正缺少人手,他又看中了马祥生打架和赌博的本事,便把他留在了身边。

马祥生确实是个人物,他很快就打着黄金荣的招牌,在法租界内的一家赌场抱起了台脚,吃一份俸禄。黄金荣见状,对这个小伙子更加喜欢了。有一天,黄金荣叫人把马祥生叫到客厅,对他说:“祥生,你赌博的门槛精,以后法租界的赌捐就统统归你管。我自己也要开一家赌场,索性开得大点,花样多一样,让上海滩、苏州、杭州、南京的达官贵人都来白相白相。你看如何啊?”

马祥生投靠黄金荣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他的势力在上海滩的赌场里混碗饭吃。闻听黄金荣把法租界的赌捐全部交给他来管理,他岂能不高兴。要知道,帮助巡捕房收赌捐可是一件肥差,只要把巡捕房那份交上去了,多收多少自己就捞多少。马祥生高兴得站起来,对黄金荣一拱手,信誓旦旦地说:“爷叔,这桩买卖就这样定下来了。我向您保证,每天至少给您弄来百来两银子。”

黄金荣爽朗地笑了笑,连声道:“好,好,好!我就把这桩生意交给你了!”

一个多月之后,黄金荣的赌场便开业了。他的赌场开在英法租界交界处的四马路同西藏路交叉的一条弄堂里。昔日不起眼的小弄堂如今车水马龙地显得格外热闹。一座三层楼的赌场已拔地而起。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书“商州会馆”四个大字。

门口五六个彪形大汉镇守着。底楼摆开十多桌牌九,二楼是轮盘赌台,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庄主笑容可掬地向围在赌台边的赌客们暗送秋波。三楼是搓麻将和其他赌法。从底层到三楼,每层都有酒吧,餐厅以及睡觉的房间。这里按钟点收费,是妓女和烟客光顾的地方。商州会馆真是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黄金荣看着这一片繁华的景象乐开了花,直叫“好,妙!”身处其中,连黄金荣自己都有些流连忘返了。黄金荣站在商州会馆的顶层,饱览街景灯光。回想这十几年的奋斗,黄金荣的心里似有无限感慨,一时无从说起。

商州会馆开业之后,财源滚滚而来,黄金荣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自己的口袋,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但他并不满足,又将目光转向了堂子。堂子就是妓院。租界自建立之日起,便仿效法国的法律,允许在租界内建立妓院,但必须按月缴纳一定数额的花捐。于是,各种档次的堂子便在租界内纷纷出现。这些堂子大多有帮会背景,尤其是都雇有保镖打手。不同的堂子之间为了争夺嫖客,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洋人们每每遇到这种事情,便会请黄金荣出面。但打架斗殴的事情一多,法国人便不胜其烦。

当黄金荣向石维也说明自己想承包租界内的花捐之时,石维也明确表示:“只要多收花捐,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黄金荣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马上答道:“好,我会尽快整顿一下堂子的等级,定出花捐的标准。”

黄金荣离开石维也的办公室之后,马上令手下对租界内的堂子重新进行了考察、甄别、划分等级,以确定花捐的数额。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黄金荣便领着巡捕房正俗股,一家一家地征收花捐。由于黄金荣定的数额偏高,征收的花捐一下子比原来高出了好几倍。石维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乐得合不拢嘴。从此,他对堂子的事情便不闻不问了,一切都交给黄金荣去管理了。

黄金荣大喜,他立即调动巡捕房的弟子,打着他的旗号,领着一帮瘪三流氓,到各个堂子去进行所谓的“例行检查”,借机罚款。那些堂子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些黑社会背景,但与黄金荣的势力相比,上海滩其他帮派已经不值一提了。如此一来,那些堂子不但要交花捐,还要按月“孝敬”黄金荣和他的弟子。那些老鸨们是何等聪明之人,她们立即投到了黄金荣的门下,请黄金荣的弟子到堂子里来抱台脚,吃份俸禄。

看到开办妓院大发其财,林桂生又唆使黄金荣在北市开了一座烟花间。103林桂生和黄金荣并不出面,一切都由他们的心腹来打理。此时,青帮“通”字辈流氓头子顾掌生也投到了黄金荣的门下。此人身手敏捷,头脑灵活,很受黄金荣的重用,很多生意都交给他去管理。除了自己在幕后操纵的妓院之外,黄金荣还纵容手下四处开设妓院和赌场。每到月末,这些赌场都会拿出相当一部分利润,去孝敬黄金荣。

赌场、妓院一把抓之后,黄金荣乐呵呵地向林桂生炫耀自己的功绩。林桂生笑道:“有点成就洋洋得意了!我看还差得远呢!上海气候潮湿,你自己就经常到混堂去水包皮,我们自己也开几家混堂吧!”

黄金荣拍手大笑道:“蛮好!蛮好!又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桂生,自从我娶了你之后,这事业就步步高升啊!”

林桂生甜甜地一笑,正色道:“你手下弟兄们那么多,不是哪个都能照着你的头牌混上饭的,尤其是那帮小鬼头。人家来投靠你,你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以后还得多设立几爿事业,好让自己人都有个端饭碗的地方。”

黄金荣立时让新近进入黄公馆的金廷荪去筹划此事。金廷荪是浙江宁波人,家境贫寒,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三,所以乳名便唤作阿三。14岁时便由父亲托人介绍他到上海八仙桥一家钉鞋作坊里当学徒,因在年底祭祖时打破了一个碗,被师傅痛打了一顿。金廷荪受不了,一气之下从后门逃跑了。从此,金廷荪便在马路上过起流浪生活,成为名副其实的“马浪荡”。他慢慢弄到了一些钱,还结识了不少小瘪三,生活渐渐好起来,住进了一家小客栈。

日子住久了,金廷荪发现小客栈老板的女儿张宝林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常常起得很迟。有一次,他趁着老板夫妇在外面采办货物之机,悄悄地摸进张宝林的闺房,把她强暴了。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张宝林对金廷荪也有几分意思,不但没有向父母禀明,还与他勾搭上了。从此之后,两人一有机会便厮混在一起。

几个月之后,出大事了,张宝林的肚子大了。客栈老板气得七窍冒烟,指着金廷荪的鼻子骂,但又无法可想,只好把女儿嫁给了他。金廷荪的生活从此有了改观。经济状况好起来之后,路子自然也就宽了。他结交了法租界里的一帮白相人,整日同他们一起在法租界里游荡。不久,他又拜了青帮“大”字辈成员王德林为老头子,成为青帮“通”字辈的一员。

金廷荪渐渐混出了一点名气,被人引见给了黄金荣,由此进入了黄公馆。黄金荣看到金廷荪是个“三光码子”,办事精明干练,就提拔他做了一名“包打听”。但实际上,金廷荪并不到巡捕房去上班,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为黄公馆服务。

黄金荣的第一个混堂叫做逍遥池。在林桂生和金廷荪的商议下,选好了上海支胜桥的一块地皮,由金廷荪监工建造。这个混堂专门建造了许多包间,各种特殊服务一应俱全。逍遥池营业之后,财源滚滚,黄金荣乐不可支。随后,他又利用扒手党上交的款项建造了大观园浴室和新日池浴室。

这几家浴池的规模不尽相同,内部设施都大同小异,既有多人共用的大池,也有一个独用的盆堂,还有单间的浴室,专供不同身份的人使用。服务项目也多种多样,搓背、扦脚、按摩,甚至连大烟和妓女都有。

五、前门当差,后门进土

大发赌场、妓院和混堂之财之后,黄金荣将目光锁定在抢劫烟土上。烟土便是鸦片。据史记记载,苏门答腊岛上的土着在明朝末年开始吸食鸦片,藉以麻醉。吸食的方法是先收集罂粟果浆,蒸热,滤去渣滓,再煮,和以烟草叶,做成丸粒,放在竹筒上,就着微弱的火苗,一口口地吮吹下去。

明朝万历年间(公元1573~1620年),鸦片经由苏门答腊传入海南,继而传遍整个中国,其中尤以沿海地区的吸食最为猖獗。国人吸鸦片的方式和苏门答腊人差不多,不过所用的烟具越来越考究,往往金玉其外,镶钻嵌宝。一副烟具价值万金也不在话下。吸食鸦片极易成瘾,而且一旦成瘾之后,便终身难以戒除,须臾不可轻离。如果骤然停止吸食,轻者会眼泪鼻涕横流,浑身无力,重者则会暴毙身亡。如果不停止吸食,身体素质也会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消瘦,直至死亡。

早年鸦片产地都在国外,其中以英国在南亚次大陆的殖民地——印度出产的最多。印度所产的烟土分为两种。由印度政府自种的称“小土”、“白皮”、“小洋药”等,每箱50公斤,约160~300枚之间。英国官方种的叫“大土”、“红土”、“大洋药”等,每箱40枚,重60公斤。土耳其、波斯林则徐(1785~1850),字元抚,又字少穆,晚号俟村老人、俟村退叟、七十二峰退叟。福建侯官(今福建福州)人。主要功绩是从英国手里收缴全部鸦片近2万箱,约237万余斤。于道光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1839年6月3日)在虎门海滩上当众销毁。

(今伊朗)也盛产鸦片,但输入中国的较少。

清朝康熙十年(公元1669)之前,鸦片都是以药材名义进口的,每年不过几十箱。后来,随着吸食者日多,鸦片的进口便与日俱增,走私活动也猖獗起来。到清朝道光年间(公元1821~1850年),光明正大地从海关进入中国的鸦片就达几万,乃至几十万箱。清朝末年,进口和走私到中国来的鸦片已经无法统计了,吸食者更是遍地都是。中国的国民素质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以致日本人称中国人为“东亚病夫”。

清末,印度烟土在中国市场上独占鳌头,而且价格不菲。大土质地软,质量上乘,每两的售价要达到三四元之多,只有贵族、官僚和富商巨贾才有能力享用;小土质地硬,质量稍次,但其售价也最高时也要两元一两。于是,贩卖烟土成了最赚钱的行当。烟帮贩卖烟土,一趟下来,少则能赚几万两白银,多则能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白银。

自从开埠以来,上海滩便成为了冒险家的天堂,洋人争相对华走私烟土,大发土财。英国走私鸦片最为猖獗,该国开设在上海的怡和洋行是上海开设最早的一家洋行,也是最大的烟土走私商,沙逊洋行和哈同洋行等紧随其后,也是走私销售鸦片的主要据点。日本、美国和法国见英国人大发土财,纷纷步其后尘,也都加入了走私烟土的行列。在上海开埠之前,中国烟土走私的大本营在广州和澳门。潮州帮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国内经营烟土生意的大户。林则徐虎门销烟之后,清政府制定了新律,凡是夹带烟土入境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所夹带的烟土一律充公。从此,经营烟土便成为了玩命的勾当,潮州帮烟土巨商纷纷转移阵地,来到了上海。他们看中了上海的英法租界,清廷的律法在这片国中之国中不起任何作用,他们便可明目张胆地走私烟土了。由此,上海成为了中国最大的烟土集散地。

上海的帮会组织在自家门口看着洋人和潮州帮大发其财,富可敌国,怎么能够不眼红呢!但想在烟土行插上一脚,并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事情。首先,这需要雄厚的财力;其次,要有门路;再次,要有洋人在背后撑腰。在当时来说,这三个条件连黄金荣这样的人物都不具备,更别提一般的小流氓了。于是,他们便另想办法,从中分一杯羹。

地痞流氓瞅准了鸦片走私的漏洞和暴利,便起而“抢土”,强行分肥。“抢土”的方式有很多,分为“挠钩”、“套箱”、“硬爬”等。远洋轮船将大土运抵上海后,不法商人为逃避海关的查禁,便利用黄浦江涨潮的时机,将烟土抛入水中,利用潮汛送至江边,然后再由预先安排在那里的人捞取。帮会组织得到消息后,也会派人前去,用挠钩捞上就跑。此谓“挠钩”。

“套箱”是陆上行劫办法之一。当时,烟土商为掩人耳目,运烟土时一般都会把其装在煤油箱里。抢土者则赶着马车,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用预先准备好的木箱子,套上煤油箱,搬上马车便逃之夭夭了。

“硬爬”则更为暴力。帮会组织预先派人埋伏在土商必经之路,用火力压制,趁乱劫走烟土。事态严重的时候,流氓们甚至会开枪杀人。所以,当时因为“抢土”而发生的流血事件不断。土商们干的本是不法勾当,遇到黑吃黑的情况,也不敢声张,只好暗地里贿赂巡捕房的华探,求他们帮忙。

黄金荣在巡捕房的势力壮大之后,不少烟土商便纷纷拜在他的门下,寻求庇护。黄金荣也趁机安排了不少徒子徒孙在烟土行抱台脚。黄金荣倒是因此收获了不少金钱,但困扰烟土商的抢土事件依然层不出穷。毕竟,这无本107万利的行当太诱人了,上海滩上有的是亡命之徒。他们为了利益,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黄金荣见这么多人为了抢土连命都不要了,就知道其中的利益到底有多大了。

一天晚上,黄金荣在床上辗转反侧,似有心事。林桂生悄声问:“金荣,遇到什么事情了?”黄金荣叹了一口气,回答道:“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发土财,我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林桂生笑了一下,披衣起身。她对黄金荣说:“你跟我来。”黄金荣不知道林桂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跟着她到了密室里。这个密室其实是黄公馆的金库。密室里面有两只巨大的铁皮保险箱,里面装着黄金荣的全部家当,房产地契、金银珠宝塞得满满当当的。旁边的架子上则摆放着众多珍宝古玩。密室和保险箱的钥匙自然是由黄公馆的内当家林桂生掌管着。

进了密室,黄金荣看见地上放着两只大麻袋。林桂生走过去,打开麻袋,里面装满了一块块的大土。黄金荣惊问道:“这,这哪里来的?”

林桂生诡异一笑,回答道:“只许别人抢,就不许我们抢啊!”

黄金荣一把搂过林桂生,甜言蜜语道:“桂生,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讨你进门。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这些东西怎么到手的?”

林桂生轻描淡写地说:“那日,我听你无意间提及有一批货要到吴淞口,我就跟福生和祥生说了,这两个小鬼头就带着人去了。想不到这么顺利,一下子就抢到了两麻袋。”

黄金荣赞叹道:“干得漂亮!要说这无本的生意,再也没有比这抢土更简单、更便利的了。这一麻袋土,起码也得几万大洋。不过,这其中的风险也不小。我们得想个办法,把风险降低一些。”

林桂生笑道:“这还不简单,还需要我教你吗?你们巡捕房不是有个稽查股吗?”

黄金荣恍然大悟。这稽查股名义上是专门查办烟土走私的,实际上却是暗地里帮助洋人和烟土商走私烟土的。人人都晓得这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但由于上海滩抢土流氓实在太猖獗,一般人哪里敢包揽这个差使呢!黄金荣经林桂生一点拨,第二天就向石维也说,自己愿意包揽稽查股这个棘手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