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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枯骨墓园

翻过众人脚下的山头,对面已经不是八角镇地界,吕岐山不知道那边的山地连同庄子属于何人,但宋青莯却是知道的。他甚至曾经怀疑,十五年前,陆敏连夜离开永安侯府,目的地就是那个庄子。

飞染见宋青莯点头,又道:“大人,这些骨头,会不会是迷路的人……”

“不会。”宋青莯几乎可以肯定,尸体被弃置于此,经过长年累月的腐蚀,动物啃噬,变成了这堆枯骨。潮湿的密林人迹罕至,灰白色的枯骨散落其间,仿佛一个枯骨墓园。是什么样的凶手,造就了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墓地?

宋青莯十分不愿飞染与林瑾明再有任何瓜葛,最好她能把他彻底忘记。此次的案子,因为息嗔师太被先皇贬谪于净心庵出家,先皇曾颁布口谕,不许任何人上山探望,所以作案人不是时常偷偷上山探望息嗔师太的当朝驸马甄彦行,就是山头另一边的林家,皇后娘娘的娘家。

这两个结论都不是宋青莯想看到的。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目测这堆人骨至少死亡了十年以上。既然凶手十多年未犯案,他又何必自找麻烦。

想到这,他吩咐吕岐山:“你命手下把这片山林搜查一遍,若是发现其他尸骨,报于我知。”话毕,他转身欲离开。

“大人!”飞染赶忙拦住他,“您不把尸骨送回衙门让仵作检验吗?”

“他们至少死了十多年了……”

“不管他们死了多少年,都是人命啊!”飞染依旧挡着宋青莯的去路。

宋青莯知道,飞染想让他接下这桩案子。他避重就轻地说:“你不想知道,是谁在净心庵搜掠破坏吗?那是你和你师傅居住过的地方,而地上这些骨头,不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飞染轻咬嘴唇,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片刻,她斩钉截铁说:“大人,您先找杀死这些人的凶手吧,师傅说过,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我也是这样想的。”她重重点头,又仰头望着宋青莯。

宋青莯轻抿嘴唇。他以为她会希望他调查净心庵被破坏一事,毕竟包括他自己在内,人心都是自私的。

“大人,你怎么了?”飞染侧目。

宋青莯看一眼地上的枯骨,叹息道:“这些人死了太久,查起来不容易,而庵堂遭遇破坏一事,昨天才发生。你要想清楚,若是我专心找凶手,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庵堂那边……”

“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飞染重申,眼睛亮晶晶,“即便这些人死了很多年,凶手没有继续害人,他们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至于庵堂,反正他们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不过空忙一场罢了。”

宋青莯默然。他不希望飞染失望,他愿意满足她的任何愿望,为她做任何事,但这堆白骨背后隐藏的真相是他们可以承受的吗?

“大人,就算时间隔得再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真凶的。”飞染右手握拳,对他比一个“加油”的手势。

宋青莯一阵胸闷。她在鼓励他吗?她以为他没把握找到真凶,这才退缩了吗?

“行了,我们别妨碍吕大人搜山。其他的,等搜山有了结果,说不定案情自有分晓。”

飞染“噢”了一声,跟上宋青莯的脚步。

宋青莯见她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吩咐手下提醒吕岐山,若是发现尸骸,不要破坏现场,同时派人快马回八角镇县丞衙门,“挽留”魏铭和甄山文,暂时不许他们回京。

飞染听到这些话,立马扬起笑脸,又疑惑地问:“大人,您已经知道,魏六少为什么来到八角镇了吗?”

“你也太现实了吧!”宋青莯苦笑,又欲盖弥彰地解释:“即便我接手调查那堆白骨,也是因为我向皇上谏言,希望各地能够重新调查一些悬而未解的案子,我这是以身作则……”

“我知道,我知道。”飞染忙不迭点头,“俞捕头说,大人是上官,是做大事的人。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我懂的!”

“你懂什么!”宋青莯哼哼一声,牵起飞染的手,愤愤地想,你压根不懂我的心,竟敢大言不惭!

飞染稍稍挣扎了一下,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任由他牵着手步下山林中的小道。

午时,吕岐山尚未把山林搜查完毕,宋青莯借口吃午饭,把飞染带回了八角镇。他一边命人去找临县的县令,一边派人回京,调来了提刑衙门的仵作。

听到马蹄声远去,他暗暗埋怨自己太过宠溺飞染,竟然罔顾自己的原则,与此同时又安慰自己,飞染只求找到真凶。有他在一旁看着,一旦发现真相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他可以立马喊停。只要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满足她的小小愿望,是他应尽的义务。

同一时间,魏铭虽在县丞衙门内吆五喝六,变着法儿与衙差们为难,嚷嚷着等他回到京城,一定让所有阻挠他的衙差全部失业,但他心中的煎熬远不及从始至终默然不语的甄山文。

“山文,你说吕岐山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敢软禁我们。”魏铭跨入甄山文的屋子,拿起茶杯牛饮三杯,恨恨道:“我奈何不了宋青莯,难道还办不了一个八品县丞吗?等我回去了,定然让他乌纱不保!”

甄山文低声吐出一句:“吕岐山恐怕是受宋青莯指使的。”

魏铭愣住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宋青莯授意飞染,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又因为他想报仇,竟然被父亲教训了一顿。许久,他小声说:“虽然那个女捕快是提刑司的,但……”

“魏六哥。”甄山文急急抓住魏铭的手腕,殷殷叮嘱:“不管谁人问起,我们都得坚称,这次我们悄悄离京,是我突然拉着你秋游,我们只是坐着马车在田间走了走……”

“山文,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老尼姑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那么恨她,让我和你把院子的花草都拔了……”

“魏六哥,你一定要记着,我们没有上过那座山,更没有去过庵堂,切记切记!”甄山文说得又急又快,直至魏铭再三保证,他才放开了他的手腕。

魏铭低头看去,他的手腕清晰可见暗红色的指印,暗道:山文这般焦急,难道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