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远离佛罗里达海岸的海面上巡航。钓鱼真不错。远离股市时,我能轻松自在的享受一段美好时光。一天,在棕榈滩外海,几个朋友坐着摩托艇过来。其中一个随身带来一张报纸。我已经有段日子没看报纸了,也没有什么想看的念头。我对报纸上的任何新闻都没有兴趣。但我还是瞄了一眼朋友带上游艇的报纸,我看到市场已经有了巨大的反弹,有10个点或者更多。
我告诉朋友我想和他们一起上岸。间或有适度的反弹是合理的,但空头市场还没有结束。然而,在华尔街,或是愚蠢的大众,或是绝望的多头们不顾货币形势,把股价哄抬到合理范围以上,或者纵容别人这么干。对我来说,这太过分了,我必须去看一下市场情况。我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不该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的当务之急是要看看行情报价板。
我的经纪公司,哈定兄弟公司,在棕榈滩上没有一家分公司。当我走进去时,我发现那儿有很多我认识的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发出看好之声。他们是那一类根据纸带信息进行交易并希望快速行动的人。这些交易商没想着要往前看得多远,因为他们的操作方式不需要他们这么做。我告诉过你,我是如何在纽约的投机商号里广为人知,被称作少年赌客的。当然,人们总是喜欢夸大别人的盈利和操作规模。分公司里的那些家伙听说我已经在纽约通过做空赚到了一大笔钱,他们现在希望我再次大力做空。他们认为反弹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似乎认为那是我的责任,就是去与反弹作斗争。
我来佛罗里达本是来钓鱼旅行的。前一阵子我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我需要休假。但当我看到股价反弹得这么高,我就不再认为需要休假了。我在上岸时还没想过上岸以后要做什么。但现在,我知道我必须卖出股票。我是对的,而且我必须用我老的并且是唯一的方法来证明这一点,也就是说,用钱来证明。对整个股市放空是一种正确、谨慎、有利可图,甚至是爱国的行为。
我在行情报价板上首先看到的就是阿纳康达(Anaconda)股价即将突破300点。这只股票已经大幅上涨,而且明显背后有大力做多集团在支撑。这是我长期交易形成的一个结论,就是当一只股票的股价第一次突破100点、200点或300点时,股价不会在整数位就停下来,而是会继续走高一大段,因此要是你在股价刚突破整数关的时候立刻买进,你几乎肯定会赚钱。胆小的人不喜欢在股价创新高的时候买入股票。但我有这样的股价运作经验,可以指导我如何进行操作。
阿纳康达只是1/4面值的股票,也就是说,股票的面值只有25美元。这只股票需要400股才相当于普通其他股票的100股,普通其他股票的面值是100美元。我预计当它突破300美元关口以后,它应该继续保持上涨,并且很可能马上触碰340的价位。
我看淡后市,记着我也是一个根据对报价纸带的解读来进行交易的人。我知道阿纳康达,如果它按照我预计的方式运行,股价变动会很快。不管是什么股票,只要股价变动迅速都会引起我的兴趣。我已经学会耐心地等待以及如何持仓观望,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快速地波动,而阿纳康达显然不是一只懒洋洋的股票。我买进这只股票,是因为这只股票的股价突破了300点,由于欲望的促使,这种欲望总是很强烈,就是要来证实我的观察。
就在那时,报价纸带显示的是市场上买盘比卖盘强势,因此市场总体的反弹还会走得更远。在放空前保持观望是比较谨慎的做法。尽管如此,在等待的过程中我还可以赚些工资。要实现这一点,可以通过在阿纳康达股票上迅速赚取30个点的利润。对整个市场看空,同时却对某一只股票看多!因此我买进32000股阿纳康达股票,也就是整整8000股足额股票。这是一次很好的小规模的孤注一掷,但我确信自己的判断,而且我预料从中赚取的利润会有助于增加我的保证金,可以用做以后放空的保证金。
第二天,由于北方刮起了风暴,电报线路断了。我在哈定兄弟公司的交易厅里等着消息。大伙儿在闲聊时,做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股票交易商们在他们不能交易时通常都这样。接着我们得到了一个报价,也是那天唯一的一个报价:阿纳康达,292美元。
那儿有个家伙跟我在一起,是我以前在纽约遇见过的一个经纪人。他知道我有8000股足额股票的多头,而我猜想他自己也有一些,因为当我们得到那个报价时,他明显大吃一惊。他不清楚那只股票就在那个时刻是否已经又跌了10点。以阿纳康达上涨的方式来看,它要下跌个20点也没什么值得让人惊奇的。但我跟他说:“不要担心,约翰。它明天就会好起来的。”我的确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显然他心里很清楚。他是那种类型的人。所以我笑了起来,我在交易厅里继续等着,万一有些报价传过来。但没有。那一个报价是我们得到的全部:阿纳康达,292美元。这意味着我账面上有近乎10万美元的损失。前面我希望快速行动。好了,现在我如愿以偿了。
第二天,电报线路恢复了工作,我们像往常一样得到了报价。阿纳康达在298美元价位开盘,随后冲高到302變讕美元,但很快它就开始慢慢减弱。另外,股市上其他股票的表现也不像要继续反弹的样子。我决定要是阿纳康达回跌到301美元,我就必须考虑整个事情是个虚假的运动。要是像推想的那样,股价应该已经直冲到310美元,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相反,要是股价回档到301美元,意味着先前的情况骗了我,我是错的。当一个人犯错的时候,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结束错误,按正确的做。我已经买了8000股足额的股票,期望能有30或40个点的上升。这不是我的第一个错误,也不会是我的最后一个。
确定无疑,阿纳康达跌回到了301美元。一旦股价触及那个价位,我就悄悄走到电报操作员边上,他们有一条直通纽约总公司的线路,我跟他说:“把我的阿纳康达全部卖出,8000股。”我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不想有任何其他人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抬起头,几乎惊恐地看着我。但我点点头,说道:“全部卖掉!”“确定吗,利文斯顿先生,你不是要以市价卖出吧?”他看起来似乎由于粗心的经纪人的错误操作,他自己会亏掉几百万美元。但我只是告诉他:“卖!不要多问!”
布莱克家族的两个成员,杰姆和奥利,也在交易厅里,他们听不到操作员和我的谈话。他们俩是大交易商,最初来自芝加哥,在那里他们已经以炒作小麦出名,现在则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户。他们很富有,而且挥霍无度。
在我离开电报操作员并走回行情报价板前的座位时,奥利弗·布莱克冲我点头微笑着。
“你会后悔的,拉瑞。”他说。
我停了下来,问他道:“你什么意思?”“到明天你会把它买回来的。”
“买回什么?”我说。除了那个电报操作员,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阿纳康达,”他说,“你会花320美元买回来的。这个行动不怎么样,拉瑞。”他又笑了。
“什么不怎么样?”我看起来一副无辜的样子。
“以市价卖出你的8000股阿纳康达,事实上,你还坚持这样做。”奥利弗·布莱克说道。
我知道他应该很聪明,而且经常依靠内幕消息交易。但他对我的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就搞不懂了。我确信公司没有出卖我。
“奥利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他笑了,告诉我说:“我从查理·克拉泽那儿知道的。”就是那个电报操作员。
“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位置。”我说。
“我听不到你和他的悄悄话。”他咯咯笑道,“但我可以听得出他为你发往纽约总公司的消息的每个字。许多年以前,因为电报上的一个错误,我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我就学会了发电报。从那时起,当我像你刚才做的一样,用口头向电报操作员下单,我想确认操作员发出的正是我给他的信息。我知道他以我的名义发出的内容。但是你会后悔的,卖出阿纳康达。它会冲到500美元。”“这次不会,奥利弗。”我说。
他盯着我,说道:“你太过自信了。”
“不是我,是报价纸带。”我说。那儿根本没有什么股价收报机,因此那也就没有任何报价纸带。但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听说过那些家伙,”他说,“他们看着报价纸带,却看不到价格,他们看到的是股票到站和离站的时刻表。但他们身处墙四周设置软垫的病房里,那儿他们伤害不到自己。”
我没有对他作任何回答,因为就在那时伙计给我带来了一份成交报告。他们已经卖出5000股,价位在299變讕美元。我知道我们的行情报价比市场稍稍落后一些。当我给操作员指令卖出时,在棕榈滩行情报价板上的价位已是301美元。我很确信,就在那时,在纽约证券交易所股票实际卖出的价位会更低,要是有人愿意从我这里以296美元接手我的股票,我会欣喜若狂地接受。这些事实清楚地说明,我从不以限价指令交易是正确的。设想要是我限定卖价在300美元以上,情况会如何?我将永远不能脱手。噢,不,先生!当你想脱手的时候,就要脱手。
现在,我的股票买进成本大约是300美元。他们卖出了500股足额股票,价位在299變讕美元。接下来的1000股卖出价在299讌讙美元。后面100股在299讈讓美元、200股在299變讙美元,以及200股在299美元。我的其余股票以298變讕美元出手。这花了哈定兄弟公司最聪明的场内交易员15分钟才卖出最后100股股票。
他们不希望一下子把股价打下来很多。
一旦我拿到成交回报单,也就是将我最后的多头股票卖出,我将就开始执行我上岸来真正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卖空股票。我只是必须这么做,市场就是这个样子,在经过无法容忍的反弹以后,现在正恳求大家做空。为什么?人们又在开始发出一片看好声,然而市场的行动方式告诉我,反弹已经走到尽头。卖空是安全的,这不需要考虑。
第二天,阿纳康达以低于296美元的价位开盘。等待进一步反弹的奥利弗·布莱克,已经早早地来到经纪公司,想在股票突破320美元的时候抓住机会卖出。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这只股票上做多了多少股,或者他究竟是否做多。但在他看到开盘价以后,他笑不出来了,那一天之后这只股票跌得更多,并且在交易报告回到棕榈滩我们手中时,上面显示根本没有市场交易,他更笑不出来了。
当然,这就是每个人都需要的证明。一小时接着一小时,我不断增长的账面利润不断提醒我是正确的。自然,我卖出了更多股票。这是个空头市场,它们都会下跌。 第二天是星期五,是华盛顿的诞辰纪念日。我不能再待在佛罗里达钓鱼了,因为对我来说,我已经放出了大量的空头部位。我需要待在纽约。谁需要我?正是我自己!棕榈滩太远、太偏僻了。在电报来回的过程中有太多宝贵的时间流失了。
我离开棕榈滩前往纽约。在星期一,我必须在圣·奥古斯丁停留3个小时等火车。那儿有一个经纪公司,我必须去看看在我等待时市场是如何表现的。阿纳康达从上个交易日以来又跌了几个点。事实上,直到那年秋天的暴跌为止,这只股票一直在不停地下跌。
我回到纽约,并且在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一直做空头交易。市场就像以前一样频繁地反弹,我不断地平仓获利并再次放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没有紧抱持仓观望。要记得,我过去曾经把因为旧金山地震造成的暴跌而赚到的30万美元输得一无所有。那时我是正确的,但还是破产了。我现在做得很安全,因为一个人受到挫折以后,通常会喜欢享受正确的成果,即使他还没有达到巅峰阶段。要赚钱的方法就是去赚钱,要赚大钱的方法就是恰好在适当的时机做正确的事情。在这一行中,一个人必须同时兼顾理论与实践。一个投机客不能仅仅是一个学生,他必须同时是一个学生,也是一个投机客。
我做得非常好,即使现在看来,我的战役在战术上还有些不足。当夏天来临的时候,市场变得迟钝起来。显然在深秋来临之前,也不能做什么大手笔的交易。我认识的所有人不是已经去了欧洲,就是正在计划去欧洲。我想这对于我来说,再好不过了。因此我全部清仓。当我坐船去欧洲旅行的时候,我净赚了超过75万美元。对我来说,那可是一笔可观的盈利。
我在艾克斯莱班(Aix鄄les鄄Bains,法国东南部萨瓦地区的游览胜地和矿泉所在地)玩得很开心。我已经赚到了度假所用的钱。在这样的地方真的很不错,身上带着许多钱,有很多朋友和熟人,每个人都想痛痛快快玩一把。在艾克斯莱班,要实现这些愿望不费什么力气。华尔街是如此遥远,我甚至从来就没想起过它,对我来说,这也是美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赶不上的。我不用听有关股票市场的谈论,也不用交易。我有足够的钱,足够我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另外,当我回去以后,我知道该怎么赚得更多,比那年夏天在欧洲所花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