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rd Life in an Old Apple-tree
如果你的院落中伫立着一棵老苹果树,那么你就有福了:那里是众多鸟儿安家的乐园。苹果树下,你可以大饱口福、眼福、耳福:随时尝到伸手可摘的苹果,或欣赏鸟儿们在树上打斗和嬉戏的欢快场景,或凝神谛听那沁人心脾的阵阵鸟语,或探究树腔中的鸟巢秘密,抛却烦恼,让自己彻底融入自然,幸福一生。
雄蓝鸫扭住绒啄木鸟,在树上撕打起来
我的书房附近,曾经伫立着几棵老苹果树,它们结出过累累的苹果,但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枝头栖满了鸟儿。每一年,这几棵老苹果树都成了鸟类活动场所,展现了鸟类历史的一个个场景,成为许多乐趣和消遣的源泉。如果年轻的苹果树最好是结苹果,那么老苹果树当然最好是供鸟儿栖息。如果苹果树衰老不堪,又长满了空洞的枯枝,那么它们将在冬天和夏天必将成为鸟类的栖息地。绒啄木鸟只喜欢那易碎的、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老苹果树树干,在那里可以挖掘自己的冬天之家。我的老苹果树都倒下了,只剩下一棵,而这个幸存者也很可能有80多岁了,恐怕它无法撑到下一个冬天。它的躯干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其外壳仅约2.5厘米厚,早在很久以前,它那黑色的心材和内部结构就已发霉,腐烂了。但老树不像老人,只要它还活着,它的内心就总有年轻的条纹,或者说是年轮。可以这么说,它佩戴着一根永恒的青春腰带。
然而,我的老苹果树总是为我开出许多桂竹香花,而且还孵化出了至少12窝大冠蝇霸鹟以及为数众多的知更鸟和蓝鸫。它支撑着自己腐朽的大躯干,我生活在这里之前,就有人锯掉了它的顶端,如今,在1月12日,一只绒啄木鸟便开始在这棵树内部筑巢。几年前,一只绒啄木鸟在这根枝条上挖掘了一个隐居之处,接下来的季节里,蓝鸫翩然而来,将巢穴据为己有,从那时起,蓝鸫几乎每个季节都占据着这个巢穴。最初的时候,当蓝鸫在春天探索这个树腔巢穴,我猜想它们并没有发现那绒啄木鸟在家,因为啄木鸟是早起者,在蓝鸫发现它之前就早早外出了。
一天下午,我碰巧经过那棵老苹果树,看见蓝鸫再次探察那个巢穴。这次它们发现绒啄木鸟在家,那雄蓝鸫便非常愤怒,我猜想它把无辜的绒啄木鸟这个原住居民视为入侵者了。于是雄蓝鸫便扭住绒啄木鸟,在树上撕打起来,然后掉到地面上,那浑身有斑点的啄木鸟被它对手的蓝色羽衣遮盖了,一边大声鸣叫,一边尽可能迅速逃离现场,脱离战斗。可是那只雄蓝鸫却不依不舍,还是把它的一两片羽毛给抓了下来。尽管人们可能会这样认为,绒啄木鸟既然具有能在树干上挖掘出洞穴的嘴喙,那么它可以在面对嘴喙柔软的蓝鸫时完全有能力保卫自己,但实际上它徒有虚名,显然还不是真正的斗士。
有两个季节,不速之客——家麻雀把蓝鸫撵了出来,自己取而代之,可是我又把家麻雀撵走了,我把它们用雌鸟羽毛构筑的铺垫被扔了出来,邀请蓝鸫回来居住,在后来的那个季节里,蓝鸫归来了。
如今绒啄木鸟在树上新挖掘巢穴,那个位置就在它的老巢之上,靠近树桩顶端。啄木鸟的巢穴通常在树干上挖掘到15~20厘米的深处,可是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它无法挖掘到10厘米以上的深处,不然就会凿穿到达它以前的那个老巢了。绒啄木鸟似乎考虑过自己新居所在的特殊位置,因此小心翼翼地向前挖掘着自己的新巢。昨天夜里我经过它的新巢穴时,我认为它的新巢即将竣工,那巢穴下面肯定至少铺垫着2.5厘米厚的木屑。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它都在努力工作,掘出的黄色木屑都散落在下面的积雪上。我多次驻足观察它的工作进展,当它掘出的木屑逐渐堆起来,就停止挖掘,把那些堆积的木屑扔出来。它用嘴喙来完成这件工作,头颅不断摆动,非常迅速地把那些木屑统统都抖出来。每次我都看见它嘴喙中衔着木屑,一直在我的视线中,缩回头颅,又伸出头颅来,仿佛它从脚下抓住那些碎片扔出来。如果它有同伴,那么我可能会认为它的同伴也在那巢穴底部劳动,把那些木屑递给了它,也许它把木屑堆积在自己的家门口。
毛啄木鸟(hairy woodpecker)和绒啄木鸟,通常都在秋天为自己挖掘这些冬天的隐居之处。它们在这样的巢穴里面过夜,如果白天有狂风暴雨,它们也躲在里面。迄今据我观察,它们在接下来的一个季节并没使用这些巢穴来作为抚养后代的地方。昨天晚上接近日落时分,我轻轻叩击那棵老苹果树的树干,那绒啄木鸟探出头来,用惊讶而探询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在我继续前行之际又把头颅缩了回去。
我曾提到过有很多窝大冠蝇霸鹟在那棵老苹果树上养育长大。大冠蝇霸鹟可决不是一种普通鸟儿,尽管它在鹟类当中最为笨拙,唱出的歌也最难听,可它却是许多害虫的强劲杀手,我以友好的目光对待它。其实,在花园和果园的其他鸟类当中,它似乎颇像一个野蛮的家伙,发出一种刺耳的、青蛙般的尖叫,其形态与风度也与那叫声吻合——它穿着一件灰胡桃似的棕色外衣。它寻找蜕下的蛇皮来编织自己的巢穴,如果找不到蛇皮,就会用洋葱皮、油纸或大片鱼鳞来编织巢穴。它把巢穴构筑在树腔里面,养育出一窝幼鸟,但在这个季节还很早的时候它就离开了,在8月1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它的身影,也再没有听见它的歌声了。
大冠蝇霸鹟立即展翅,扑到入侵者身上
很多年来,一对大冠蝇霸鹟都把巢穴构筑在我的老苹果树的一根空洞粗枝上。这是否是同一对鸟儿,我不得而知,我猜想很可能是同一对鸟儿,要不然就是以前那对大冠蝇霸鹟的后代。有一天,当那雌大冠蝇霸鹟还在巢穴上面、但尚未产下蛋来时,我朝树腔里面窥视,那粗枝的幽暗深处突然传上来一阵爆炸似的声音,就像一只受到惊扰的猫发出的。那声音让我把自己的头猛然抽回来,同时,巢穴里面的那只雄鸟匆匆钻出来飞走了。很多天我再也没有看见那对鸟儿了,我害怕它们放弃了这个巢穴,可它们并没有放弃,它们仅仅是比往常要胆怯一些,所以迟迟才回到巢中。很快,我就在巢穴中发现了一枚蛋,然后又不断发现它们新生的蛋。
有一天我站在老苹果树附近,一只雄蓝鸫带着伴侣飞来,为构筑第二个巢穴实地探察合适的地点。它歇落在这个洞孔门口,朝里面窥视。那大冠蝇霸鹟怒不可遏,立即冲出来扑到入侵者身上,它灰胡桃似的棕色笼罩了蓝鸫的蓝色。两只鸟儿在树上撕打起来,又落到了地面上,蓝鸫不是对手,便匆匆逃走了。可是不一会儿,那家伙又卷土重来,朝洞孔里面窥视,仿佛在说:“我现在将顶着一切危险朝那个洞孔里面窥视。”那野蛮的大冠蝇霸鹟再次对它发起冲击,但这次雄蓝鸫早有防备,一展翅便避开了迎面杀气腾腾扑来的大冠蝇霸鹟。
不久以后,蓝鸫决定占据绒啄木鸟的那个老巢,也就是我在这个季节更早时逐走家麻雀的那个巢穴。它们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巢穴之后,一场边界战争终于不可避免,在雄蓝鸫和大冠蝇霸鹟之间爆发了,战争持续了好几周。那蓝鸫的嫉妒心极强,也非常大胆,它甚至不会容忍一只莺鹪鹩落在自己的巢穴附近,它把每只在树腔中筑巢的鸟儿都视为自己的天敌。只要蓝鸫坚守在自己的家园,大冠蝇霸鹟就不同它继续争吵,可是蓝鸫却不能容忍大冠蝇霸鹟与它同处于一棵树上。看见这小小的蓝色羽衣穿过树林冲向那灰胡桃似的棕色,是多么精彩的一幕。大冠蝇霸鹟的嘴喙像扳机一般咔嗒作响,而它那刺耳的、野性的叫声充满了愤怒,可是那蓝鸫从不退缩,总是准备好重新战斗。
有时,家麻雀会赶在蓝鸫之前捷足先登,占有树腔巢穴,让蓝鸫处于最糟糕的境地。一旦家麻雀进入树腔,它就坚守堡垒,而蓝鸫很快就会放弃对家麻雀的围攻;可是在一片公平的土地上,本地鸟儿将迅速击溃外来鸟儿。
说到那些在树腔中筑巢的鸟儿,就让我想起金翅啄木鸟在我附近的地区逐渐养成了一种古怪的特性,这是我在其他地方都从未注意到的。这种鸟儿用嘴喙钻入建筑物、尖塔和电线杆,在一些例子中,金翅啄木鸟让自己成了十分讨厌的家伙。有一个季节,在我附近一幢空寂的老式避暑建筑中,金翅啄木鸟严重损坏了好一些仿古希腊圆柱。这些鸟儿用嘴喙钻入一根圆柱,发现里面的空洞约有30厘米或更宽,并非它们寻找的理想居所,于是又重新开凿,结果发现还是不合适,它们就这样周而复始,一连凿出了好多个洞。然后,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凿入冰库,在填充在外部和内部之间的锯屑中终于找到了自己喜爱的地方。有一只金翅啄木鸟似乎就像偏执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乱凿,仿佛是邪恶的精灵附身了,留下了千疮百孔。金翅啄木鸟和其他啄木鸟很可能疯狂无比地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它们不停地钻动风干的木材,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我上面提到的啄木鸟在很短时间内就会钻穿一块干枯的铁杉木板,那钻动的声音就像木匠敲动锤子的声音。那只似乎是偏执狂的金翅啄木鸟可能从未交配过,只是个单身汉,在那个季节里,它的羽衣并不鲜艳,只有通过不停地模仿着挖掘这些养育儿女的巢穴,来愤怒地发泄自己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