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队驻扎进这个荒院子,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尽管这个院子有着这样那样的传说,但这些天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相安无事。即便是那天那场诡异的冰雨,不知内情的人们也只认为那是一场奇异的自然现象,从没想过有多么的诡异。
其实地质队的这些队员长年在外,无论是远郊近城,还是荒山峻岭,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常见的工作场景。所以他们的胆子都很大。
不过这个爱喝酒的老严仅仅是半夜被尿憋醒了,想出来方便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其实在跑出屋绊倒在门口,看到明亮的如白天一样的院子里,那个中年的女人怒骂那个行为轻挑的男子的时候,老严便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至于那个世界里发生的这一切,与这间房子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老严却无法猜测的到。
老严僵硬在门口,完全无法看到屋子里,那个男人是怎样的被那个中年妇女追打,但屋子里的情景却就这样硬生生的出现在老严的脑海里。那个女人挥动着手里的一块石头,砰的一下,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上,那个男人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没了一丁点的声息。
那女人见他倒在地上,以为他在装死,可当她又骂了几句,并且走上前去踢了两脚之后,才发现,那男人真的一动不动了。后脑流出殷红的血来,那女人吓坏了,手里的石头当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阵狂风,突如其来的吹来,院子里的一切都跟着来回的摇晃。那些破旧的门和窗子稀里哗啦的手舞足蹈,整个世界都随之颤抖,似乎即将崩塌,变成一片废墟。
站在门口的老严,只觉得腹中一阵的发胀,头晕目眩,那阵狂风夹杂着尘土和枯叶的碎屑漫天飞舞,吹进了老严张大的嘴巴里,味道特别的苦涩,像是院子东面漫山遍野的苦丁香的叶子的味道,这味道让老严十分的恶心,一阵阵的干呕。
突然老严眼前一黑,仰面朝天的摔倒不省人事。这阵风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老严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荒院子已经风平浪静。那些在空中飞舞了半天的尘土和草屑,这才冷静下来,再次依依不舍的坠入尘埃。
那阵大风真的是凶猛啊,竟然吹断了扎在几座帐篷中间的木头旗杆,折断的尖稍掉落下来,刺穿了一个帐篷的棉布棚顶,砰的一下,扎在了一个地质队员的床板上,活生生的将床板刺穿!幸亏他当时两腿分开,不然直接开了膛都说不定。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都惊醒,那个队员点亮手电筒看到床板被刺穿,吓的哎呀的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起来了,点亮了帐篷里和院子里的灯,整个营房都亮了起来。人们走出帐篷,四外查看,,这才发现这阵大风不仅将帐篷撕扯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且还丢了一个人,那就是老严。
帐篷损坏是小事,丢人是大事,人们拿着手电筒四外的寻找,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其实老严就晕倒在帐篷北面十几步远的屋门口,人们很快便发现了他,可当大家伙儿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光亮的地方的时候,这才吃惊的发现他的后脑勺漏了个大洞,暗红的血和花红的脑子早已撒了一地。一些胆小的年轻人都哇哇的吐了起来,有的更是吓得尿了裤裆。
人们到发现老严的地方查看,看来老严是摔倒了之后,头撞到了地面上的一块大石头,可假如是这样,大不了把头撞破,出点血,缝几针就该没事的,可为什么老严的后脑勺破碎的这样的吓人?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提议,这是命案,赶紧报给村里的小分队。于是冯达把地质队员分成三组,一组人负责保护现场,老严的脑浆都出来了,肯定是死了,不过万一是命案呢,所以现场不能破坏;第二组的人赶紧在院子外面的前后左右好好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的人或者其他的东西;第三组就两个人,赶紧跑到山下,一个去村部的小分队报信,一个去找大夫刘振纲。人死了,找刘振刚来,是给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死因,虽然刘振纲不是法医,但情况紧急,也只好赶鸭子上架。
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蒙蒙放亮,那两个值班的小分队员,赶紧分头下去通知其他人,很快,村部的院里便围满了人,这时候天已大亮,我爸爸也赶到了村部,出了人命的事儿,不是小事儿,谁都不敢怠慢,我爸爸带着人直奔村东。
到了那个荒院子的时候,刘振刚大夫早就在这了。见我爸爸来了,刘振纲赶紧走到我爸爸的身边,双手举着,手上都是血。摇了摇头对我爸爸说,
“我看不像摔死的,后脑勺的骨头细碎,应该是反复的被砸了好几下,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我爸爸还没看到死尸,来的路上听小分队员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尸体正在帐篷后面的地上横放着,脸上蒙着一张白床单。我爸爸伸手将床单撩了起来,天气寒冷,尸体早已僵硬,血液也已经被冻的凝结,后脑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骨头早已细碎的寻不见骨茬,里面的脑浆几乎都裸露着,死相惨烈。
我爸爸又带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发现老严的尸体的屋子门口,仔细的查看了地上的血迹,出了看到地上的那块被血染红的还沾着老严的头发的石头外,没什么特殊的发现,于是我爸爸让人都撤出去,安排几个小分队员,把守好旧房子附近几米的地方,不要让什么破坏了现场,一面安排人立即跑回村部,给县城的公安局打电话。最后安排人,看守好死尸。
人们听从命令,分头行事,我爸爸又让冯达和程俊生把地质队所有但人都召集起来,给大家伙开个小会。当然,开这个会的目的有三,
第一,让大家伙不要太过恐慌,不要胡乱猜测,一切等县城的警察来了,再做定夺,
第二,顺便观察一下,看看地质是否候少人,或者再故意透露一些消息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三,让大家伙把贵重的仪器都推的推,扛的扛整到村部的园子里去停放,村部里毕竟比这东山脚下的荒院子要安全的多,大不了工人们每天上下班,多走几步路。
大家伙点头答应,心里暗暗赞叹,人家不愧是小分队的队长,不管遇见了多么大的事情,总是那样的泰然自若。人们分头行事,不一会,给现成打电话小分队员又跑了回来,告诉我爸爸说已经报告给现成的警察,下午他们就能到。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中午,我爸爸感觉到胃里一阵阵的翻腾,这才想起,早饭还没吃,便让老郑帮忙照看着,自己顺着小路往西,准备回家吃一口饭再说。
到了家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焦急的等爸爸回来,原来商定好的,今天我要去王革命家的地穴里再走一遭,希望从里边找到一些关于那些妖邪的蛛丝马迹。但一大早我爸爸便被小分队的人叫走,想必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我便一直在家里等消息,我最关心的,是今天还能否去下那个地穴。毕竟在我的心里,那才是首要之事,不希望节外生枝。
我爸爸进屋,跟我们讲述了东山脚下的地质队发生的这件事,既然是出了人命,当然不能轻视,我知道今天我爸爸和小分队都要忙活这件事,探地穴的事,肯定要往后放了,心里未免有些失望。
我爸爸匆忙的吃了两口饭,就急着往外走,因为他知道过一会,现成的警察就要来了,自己作为小分队的队长,必须在场。可当他刚走出屋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两声狗叫。
那狗叫的声音不大,但十分的熟悉,我知道,这是陈寡妇给我送来的那条大黑狗“包黑子”的叫声。自从上次在那个荒院子的门前的树上我掉了下来,被大黑狗用身体接住之后,就再也没见它出现过,今天突然听到他的叫声,我不禁十分的开心,好似一个分别多年的老朋友,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样的欣喜。
我看了看我奶奶和我爸爸,我清楚的知道,这声音,他们听不见,但我还是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到了院门口。
果然,大黑狗仍旧像往常那样,躲在大门外的墙垛后面,听见我走出来的声音,探出头看着我。我开门出院,伸手去摸它的头。
正要出门的我爸爸看到我异样的举动,停住脚看着我,大黑狗却往东跑了几步,转回身冲着我叫了两声。这情形和上次它拽着我去那个荒院子看见地质队员抓到大蟒蛇的时候一样,我知道他一定又是想要让我去了解一些什么信息,便抬头看了看我爸爸。尽管我爸爸看不见那条大黑狗,但他还是领会了我的意思,弯腰把我抱在怀里,迈步往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