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井常山,偌大年纪,怎的竟变得如此未有出息了,管起本夫人的家务事来了?本夫人又未聘请你做本夫人的管家!”“高小姐”娇笑一声,又道:“井常山,如此说来,你是有奶便是娘了!好,既然你要报效你的主子,便出手吧,本夫人让你老儿三招!”她虽是被井常山揭了老底,却也是谈笑自如,当真已至“怒不上面”之境界了。
井常山见“高小姐”不将自己当个人物看待,心中大怒,呵斥道:“丫头胎毛未褪,便如此狂妄,忒也欺人太甚了!好,你既愿让老夫三招,老夫便领情了!”“了”字才出口,手中大棍一抡,向了“高小姐”拦腰扫将过来。
“高小姐”见得铁棍挂动风声直扫过来,虽是识得厉害,却也并不惊慌,身子亦不退后,只是樱口轻笑一声,身体一旋,左剑在棍尖上只一点,身子便已然飘至井常山面前,右剑一挺,对了他的面门,作势欲刺。
井常山虽是识得“高小姐”号称“江淮才女”,文采、武功均是不弱,却未料到她功力竟然高至如斯之境,且是出手又如此快捷而又奇诡飘忽,见得招式袭来,心中着实吃得一惊。他识得挡已不及,避亦无处,无奈之下,只得身子一伏,滚落马下,施展地趟功,滚出丈外。他身子虽是避了出去,神情却是狼狈至极。
“高小姐”见得井常山狼狈之像,大笑道:“井常山老儿,本夫人一记虚招,便将你吓得魂飞魄散,真真是胆小如鼠!好,本夫人已然让过你一招了,再来吧。”
井常山老脸变得铁青,亦不说话,身子才由地上跃起,便拾起地上的铁棍来,滚将过来。他仗着身子高大,力气如牛,铁棍高举,当头一棍,恶狠狠地砸将下来。
“高小姐”见井常山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大有一棍将自已砸入地下才罢休之势,心中暗觉好笑。她见得铁棍击来,却也不慌不忙,施展绝顶轻功,身子飘至井常山的背后,双剑一振,发出清脆的“丁当”声,口中发出娇喝之声:“井常山老儿,本夫人要戳你的脊梁骨了!”
井常山听得“戳……脊梁骨”几字,又听得剑声响亮,以为“高小姐”向自己的后背招呼过来,不及多思,身子便猛然向前蹿了出去。井常山才跑几步,忽觉足下一绊,一个趔趄,身子再也站立不住,竟然摔了个“狗吃屎”,发出“扑通”一声声响。
原是“高小姐”见井常山身子前蹿,身体飘至他的面前,玉腿猝出,只一绊,便将他绊倒于地。她见得井常山摔得龇牙咧嘴之态,樱口不觉大笑出声:“井常山,没吃饱饭么,怎的啃起地来了?”
井常山挣扎了半日,才爬起身子来。他觉得口中似有物事,向地上唾了口,看时,却见地面上多了二颗门牙来。井常山抹了把嘴角的血丝,厉喝道:“黄毛丫头,好鬼的东西,老夫不将你的两条腿子截下来,便誓不为人!”身子一俯,双臂运足功力,一招“拨草寻蛇”施出,铁棍向了绿衣女子玉腿砸了过来。此时,他含恨带怒出手,铁棍快逾闪电,“呼呼”风响,端的厉害无比。井常山铁棍看似将触“高小姐”玉腿,心中正暗自得意,忽见“高小姐”玉腿凌空飞起,足尖在井常山凤眼、凤尾二穴上轻轻一点,井常山顿觉身子一软,却早已五体投地了。也亏得绿衣女子遵守“让你三招”的诺言,不者,她足尖稍稍再加一点力道,只怕井常山的身子便要永远爬不起来了。
井常山强忍全身的酸麻,支撑着爬起身子来,却不说话,只将手中的铁棍使成棍山相似,直向“高小姐”扑将过来。绿衣女子见井常山拼了性命出手,招招均具千钧之力,却也不愿硬接,身躯飘来逸去,专由侧面或背后进攻。
“高小姐”剑术、轻功均比井常山高出一筹,是以数招之间,便将他迫得手忙脚乱。井常山虽是力大无穷,棍沉招猛,但在“高小姐”的剑网笼罩之下,却是“老牛掉进枯井里——有力无处使”了,直急得他二目赤红,口中“哇呀呀”地暴叫不休。
“高小姐”听得井常山鬼叫连天,芳心之中暗觉好笑,手中运剑如风,飘忽数剑,将井常山的身子迫得踉跄退后几步。她樱口发出冷笑声:“井常山,大呼小叫地瞎嚎什么,叫魂么,发老丧么?”口中说话,身体随了井常山的身子直进,手中剑一挺,只不离他的心窝左右,却不刺下,只是虚张声势地直逼着他。
井常山直唬得魂不附体,口中胡嚎乱叫,却又无可奈何,神情之狼狈,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井常山正汗出如浆、气喘如牛,忽听一声炮响传将过来,俄尔,便见得襄州城中又飞出一队人马,直向斗场扑了过来,与梁宝臣、井常山会合,将“高小姐”、史太及汴州武士围于核心,挥兵狠斗。
前时,“高小姐”与井常山交手,直似灵猫戏鼠,将井常山迫得疲于奔命、丑态百出,却觉好玩至极。她正感兴味盎然,哪料得对方援兵突至,芳心不禁吃了一惊。“高小姐”心中正惊,却见奔过十数人来,围了她出手狠斗。
“高小姐”会斗井常山一人,虽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对方所添十数人无一弱手,且是拼命出手,她功力虽高,一时之间,却也堪堪与对方扯个平手了。十数名高手围了“高小姐”缠斗不休,却使井常山脱出了剑网之困;井常山压力一去,便有了用武之地,见得他将铁棍之威力尽数发挥出来,一招快似一招,一棍猛于一棍,直荡得地面上飞砂走石;那“高小姐”既须招架众高手之兵,又须躲避井常山的铁棍,久之,却也觉胸口有如压了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加之她毕是女儿之身,后力不继,是以斗得一时,便被迫得身处下风。
此时,“高小姐”才后悔前时只图显示本领和玩个痛快,未一时便结束井常山的性命,尔后再助史太退了梁宝臣与襄州兵马,脱身而去了。她懊悔之余,又识得若是再如此斗将下去,定难免遭受被擒之厄,只有与史太会合,并力冲杀,才有希望突围出去。想至此,手中双剑一振,运足功力,飘忽几剑,将近身的数名高手迫退,身体跃起,直向史太掠了过来。
“高小姐”身子才飞行几步,便见又有几名襄州高手迎面扑来,各以手中之兵,对了她招呼过来。“高小姐”见前进不得,只得身体飘动,退回原地。
井常山见得又添数名助手,心神大振,大喝一声,与众高手向了“高小姐”纷下杀手。
“高小姐”虽是一代奇女,但数年养尊处优,功夫早已搁下,已是今不如昔了,对方又无一弱手,尤是井常山,前时,被“高小姐”迫得颜面尽失,自是憋了一肚皮的气,眼下有了众高手的配合,便将所受之气尽数发泄于招式之上,棍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且是招招均为要命的杀着。是以又斗一时,“高小姐”便感疲惫,玉面热汗直流,樱口之中气喘吁吁。“高小姐”苦苦又撑数合,更觉发招不便、移步艰难,且是身体摇摇,站立不稳。
井常山见“高小姐”身躯欲坠,讥讽道:“丫头片子,前时的威风哪里去了,母老虎怎的变成草鸡了?”他前时受制于“高小姐”,直憋得胸膛欲裂、神志近失,今借棍招发泄了些怨恨之气,心中顿感畅快无比,是以招式再施出来,威力却已大增。
“高小姐”见井常山招式虽是原来的招式,威力却不同于前时,芳心大惊,虽欲发招反攻,身体却觉软绵绵的,半点气力也无,双臂亦感沉沉的,举动艰难,无奈之中,只得艰难地移动身体,躲来避去。
如此的又斗数合,“高小姐”身子在躲闪中,忽觉足下一滑,一个趔趄,再也站立不住,一下跌倒于地,才要站起,却被众高手以手中之兵逼于身躯之上,再也动弹不得,只得任由襄州兵丁牢牢地缚了。
史太正与梁宝臣斗得难分难解,忽见主子遭擒,心中大惊,口中大喝一声,双手运足功力,连环数戟,将梁宝臣迫退一步,飞身跃起,直向井常山扑了过来。史太才纵得几个起落,便听得杀声震天,见得大队的人马向他直涌过来。原是襄州兵马将汴州武士杀戳罄尽,又向史太杀将过来。史太见得主子受捉,众武士毙命,却也存了必死之心,将铁戟使将开来,上下飞舞,左右盘旋,宛如狂风骤雨,只见得一条乌龙在敌阵中纵横来去,一时之间,便有不少兵马在其铁戟下送命。看史太的身子时,亦是血迹斑斑,直似个“血人”一般,却不识是他身上之血,还是敌人之血。
史太正杀得性起,却听二声暴喝之声同时传将过来,见得梁宝臣、井常山手中兵器飞舞,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前时,史太与梁宝臣一人交手,虽不会输于梁宝臣,却也胜梁宝臣不易,眼下,他与梁宝臣、井常山及众高手相斗,自是大大不及了,且是他仗戟步战,与一骑交战,可能占了移动灵便之优势,与众骑交战,又焉有优势可言?身子在战马之隙中移动,已是艰难异常,哪里还顾得出兵攻击?是以史太才斗一时,便感不支,手下一慢,臂上已中一剑,背上亦着一棍,负伤却是不轻。史太虽是身子负伤,却也不愿逃走,犹自拼命苦斗不休。他本便不敌,今以负伤之躯与敌拼斗,更显不及,不时,腰、腿等处又受创伤,伤势均是不轻。
眼见得这史太将要命丧敌手,却听一声厉喝声传将过来:“史太,你昔日聪明过人,怎的今日竟糊涂至斯?此时不快突围,还能走得了么?”史太看时,却见“高小姐”樱口开合,发出大喝之声。
史太见得“高小姐”被绑成粽子相似,直气得他目眦尽裂,口中大叫道:“主人既落贼手,史太焉能独自逃走?史太便陪主人同死此处便是了!”